四月过后,天气暖和很多,这座沿海小城也开始了雨季,曲临离当初决定留在这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下雨时空气也是热的,除了偶尔特别寒冷的冬季,都不会有那种冷雨刺骨的感觉。

    从上次请实习生们吃饭之后,她的胃就一直不太舒服,多亏了何经年的热乎饭才坚持到了现在,可今天她们全组出动,接待老板朋友介绍来的海归客户,这位老板尤爱刺身,她正巧坐在老板对面,不得不吃了几口,他们喝酒喝到正尽兴时,她的胃里就开始一片翻江倒海,煞白的脸色被包间昏黄的灯光掩盖住,直到助理扶着脚步漂浮的老板离开时,都没人发现她的不正常。

    外面又开始下小雨了,合作顺利达成组长也不说教了,出了餐厅就一哄而散,曲临离一手拿着包,一手扶着餐厅的门把手,踌躇着要不要往前迈步。

    她把头伸出去试探雨势的大小,却没有一滴雨点落在脸上,抬着疲惫的眼睛往上看,果然是何经年站在她身前举着把伞。

    曲临离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松了口气,支着身体的力也跟着卸了下去。

    何经年只带来一把伞,雨势不小,他朝她伸出手拉她走进伞下,她的手蜷缩起来只有小小一点,抓上他的一根大拇指就填满了手心,握的也不紧。

    他不喜欢这样,反手握紧了她的整只手,攥成了个拳头抓在手心里,入手却是刺骨的冰凉。

    转身抚上她的肩膀,女人的整个身体都已经颤抖了个不停,口红遮住了她煞白的嘴唇,却遮不住浑身的冰冷,和口腔里牙齿打架的声音,何经年瞬间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曲临离下意识的抗拒,但她却完全没有力气反抗,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被攥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曲临离还没来过这座城市的医院,她也好久没去过任何一家医院了,头顶明亮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急诊室什么科室还是什么地方。

    医生走过来上下检查,她好像配合着回答了几个问题,又做了什么检查,不知过了多久,就是女医生冷静的声音响起,

    “轻微的食物中毒,胃本身也有点儿问题,最近不要吃生食冷食。”

    何经年在一旁点头,在嘈杂的环境中记下医生说的其他事项,医院里从来不缺病人,女医生交代完又走去了另一边。

    他手里攥着单子,臂弯里挎着曲临离没力气拿着的包包,给她披着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躺在瘫在椅子上的女人几乎晕了过去,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他放不下任何一样东西,只能弯腰将人竖抱在怀里,一起走去取药。

    不过晚上的人流量还是少了很多,取药窗口的护士看他动作不方便还过来将袋子系在了包包的链子上。

    何经年在医院就喂她吃了一次药,外套裹得紧紧的,来时的司机师傅还在医院门口揽客,看他们出来又把车开了过来,下车替他打开了车门,热心但小声的关心了几句,还打开了汽车暖风。

    怀里的女人晃动了下头,他能感觉到胸口流下了一股温热的液体。

    她也遇到了很多散发着热量的小火光。

    尽管何经年小心再小心的带她上了楼,可这一路颠簸折腾,曲临离刚到家就挣扎着下来,脚步散软的扑进卫生间,把晚上吃的喝的全都吐了出来。

    要是疼痛能被一键冲走多好,她就不用瘫在地上又冷又疼到浑身发抖,身后又脚步声靠近,她的身体被轻抬起来,离开冰冷的地面被放到了带着温度的腿上,直筒的裙子被压着贴在下身,她的大脑从麻痹神经的痛感中分离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痛意和气味。

    她挣扎着再次起身,坐在了马桶上,脸上翻出一丝红晕,面对何经年不解的眼神和伸过来的手,只好抬手指了下洗手台下的收纳柜。

    柜子里只有把吹风机,剩下的全是她打折时囤的卫生巾,男生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按照她以往的习惯递过来一片最长的,自己推门先出去了。

    内裤上沾染到的血迹已经氧化成了黑色,万幸今天的裙子也是黑色,她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换了新的内裤,托着无力的腿钻进了被窝。

    真的到了床上反倒睡不着,即使眼皮已经酸到睁不开,胃里的抽搐和小腹后腰的酸麻拉扯着她的灵魂,将睡意全部驱散,留下疲惫的大脑独自守着发抖的身体。

    房门轻轻打开后合上,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何经年带着雨滴的味道靠近,他先是猛地搓着自己的手发热,然后小心的钻进被子里,一张带着热量的小纸一前一后黏在身上,护住了小腹和后腰。

    热意钻进身体,带回了些许的灵魂,可她还是觉得那只搭在身上没离开的手心更加温暖,她摸索着过去,抓上手指,眼睛依旧闭着,嘴里里挤出有气无力的几个字,

    “别走,冷……”

    何经年单手脱掉衣服甩开裤子,伸长手臂将曲临离的手机够过来塞到枕头下,整个人钻进被窝,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身体,曲临离来姨妈的时候喜欢侧卧,还能整夜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他也能就着她身体完全的弧度整个将人揽在怀里,后腰贴在腰腹,两只手都伸过去,贴在胃上和小腹上,寒意渐渐被驱赶,意志终于遵循着正常规律,带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睡眠状态,只是她却没有完全放松,就像右手一直握着男人的手指没有放开。

    第二天一早,曲临离强撑着爬起来给领导请了个病假,还好昨晚在医院有张化验单做凭证,等到答应的回复后她又将自己摔回床上,全程闭着眼睛自然的拿起落下去的手掌贴在小腹上。

    胃暖了一整晚终于安静了下来,那种眩晕头疼想吐的感觉随之消失,但下身的痛感更加明显了,绞着整个腰部都酸的厉害。

    何经年明显也醒了,先是睡醒后自然的拉伸,手脚刚伸直又迅速蜷缩回来,她的身体不再冷颤抽动后到像是他缠在她身上汲取温暖,两只手依旧扣在身上不放,鼻尖都顶到了她的脖子上,又像只小狗一样蹭着。

    曲临离的手轻轻的拍着她腰间的大手,哄着他又续了一觉,她自己则是盯着窗外的白云,昨晚两人都慌乱入睡没拉窗帘,早上的阳光短暂的出来一下,钻进窗子照在了她脸上,又被云朵遮住,推到了后面。

    今年的雨季格外的长。

    直到六月,曲临离每天还必备着伞,不过她的包包里还多了一件新物件,一瓶香水。

    阴雨连绵,天空已经很久没有放晴过,手搓机洗的衣服就没有一件能被晾干,全都散发着一种雾气被闷在布料里独有的味道,很是折磨人,发了奖金的女人短暂的财大气粗的一下,下单了放在购物车里很久的香水。

    快递依旧是何经年帮忙取的,也是他帮忙拆开的,在看到包装精致的盒子后他就猜到了它的用途,男生笑着起身出门,回家时搬着个箱子。

    曲临离下班后发现客厅里多了个比她还高的直筒状的物件,她围着转了好几圈也没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回头,阳台上的何经年将已经晾了快一周的衣服从新丢进洗衣机里转了一圈,拿出来加上夹子,拉开大物件的拉链挂在里面。

    里面的热气打在曲临离脸上,两滴水珠被烤干,她抬手揉着干燥的皮肤,眼神略带新奇。

    “这是烘干机,洗好的衣服放进去烤一烤,很快就干了,也不会有味道。”

    “哇,那还挺方便的,诶我是不懂这些东西。”

    “也是,家里那边也不需要这东西就干燥的很。”

    “家里,你不是这的人吧。”

    她用的肯定句,眼神一直锁在他身上。

    放松状态下的话顺嘴冒了出去,他张着嘴巴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什么解释,索性直接忽略。

    曲临离也不追问,她慢慢坐在烘干机对面的沙发上,看起来是在闲聊,

    “我最近能轻松一点儿,之前在这实习过的毕业生还真有一个来这上班了,正好分在我这组,我也当师父了呢。”

    “那不挺好。”

    “可我和他说过了,这公司没什么发展前途,他倒是不在乎。”

    “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吧,谁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嗯,确实,这男生是不错,有活抢着做,诶年轻就是好啊,真的有活力,不像我们这把老骨头了。”

    “你喜欢年轻的?”

    “谁不喜欢年轻人。”

    “我比他还年轻呢。”

    这句话他含在嗓子里哼哼唧唧没说清楚,却被曲临离精准的捕捉到,她不像是惊讶的样子,却自然的扯到了另一件事,

    “那你怎么不去上学啊?”

    奇怪,她明明不好奇的,却下意识的想要问清楚情况。

    何经年手里的动作顿住,一件烘干的T恤被随意放在了椅子背上,他推着烘干机到角落里,招呼着曲临离过去吃饭。

    酒足饭饱,无所事事,天气又黏黏糊糊的暧昧,还贴心的替他们提前拉了闸,屋子里昏暗的黑了天,却能清晰的画出对方的轮廓,整个面容都模糊成了一个黑影,像是照片里才会有的剪影,美的又生动又魅惑。

    两具太过熟悉的躯体自然而然的被吸引着靠近,剪影平移,融合成了一个,分分合合,又双双摊倒。

    这个吻弄得曲临离有些窒息,她靠在沙发背上换气,却也不忘伸出手指封住何经年明显意犹未尽的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不答,强硬的往前闯。

    “你不说我就不做。”

    “你不做我就不说。”

    女人一怔,抬腿就要压上去,却被早就准备好的男人抢先压在了身下。

    上一次去医院还是小学三年级发烧打点滴,我对于看病流程和医院环境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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