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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裴雁来拎着公文包走进办公室,我扬手把何为思甩开,拿着相册跟进去。

    “裴律,李楠今天送来的,说是礼物,祝贺你又赢一场官司。”

    相册摆到他办公桌上。裴雁来抬眼,我忙解释:“我没打开看。”

    “没问你这个。”裴雁来闭上眼,动动颈椎,“找地址,今天就寄回去。”

    “……”意料之内的反应,但我有点迟疑:“她快高考了。”

    裴雁来解决追求者一贯利落又无情,但这姑娘正处在高考的节骨眼,感情问题最好谨慎处理。

    “所以?”他问。

    我答:“感情创伤可能会影响发挥,不然再等等?”

    裴雁来没说什么,起身,站茶几边上倒了杯浓茶。杯子一扬,浓茶见底。

    他把好茶当水喝。表面优雅,内里流氓,只看脸确实能哄骗很多人。

    “创伤。”裴雁来咀嚼这两个字,半天笑了笑。

    陶瓷茶杯被他随手一撂,转了半圈没站稳,滚下去,摔在地上裂得七零八落。算个意外。他突然向我靠近两步,将错就错,踩过陶瓷的碎片,咯吱咯吱被碾碎的声音让我脖颈发麻。

    我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李楠唯一一次联系我是在跨年夜,说想咨询专业问题。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拒绝了。”裴雁来在几步开外站定,轻描淡写,“人产生幻觉是常态,但润色是艺术家的工作。我不懂那个。”

    言下之意是,打碎是在帮她。

    他看我像在看一条不懂分寸的狗。

    “……”

    给单恋的人希望非常残酷,他做得没错,我没法反驳。

    可我想到自己。

    扔掉我的时候,他裴雁来也半分迟疑都没有吗?

    “行吧。”

    我意识到自己耷拉下脸,但我控制不住。这幅表情我常做,李笑笑说我这样看起来很不好惹,但裴雁来却很少见过。

    他难能稀罕地打量:“你在替她难过什么。”

    “只是共情。”我真想啃他一口,让他脖子血肉模糊,让他也喊痛:“你理解理解。”

    裴雁来不置可否。

    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他眉眼微动,转眼就人模人样。

    来的是小米。

    他进门先看到地上粉碎的陶瓷渣,以为是谁失手打碎,话都没来及说,忙又退出去叫保洁打扫。

    我拿着相册也要走:“……那我下午寄过去。”

    “随你。”

    咬了咬牙。

    我推开门,和拎着工具的保洁错身而过。

    顶级专家会诊,老胡的手术方案定得很快。

    这周日中午九点进手术室。老胡让我拦着点儿,但手术室外除了胡春漫和她丈夫,零零散散还是来了七八个人。李笑笑坐我右手边,小米坐她右手边。

    “手术中”的灯牌亮了四个小时,护士从里面匆匆跑出。胡春漫上前,苍白着脸询问情况。

    护士起初欲言又止,后来又说,情况不太乐观,但请家属耐心等待。

    手术还要继续。

    接近下午五点,裴雁来赶到。他和胡春漫聊了几句,又说要去住院部探望个朋友,马上回来。

    胡春漫今天笑起来比哭难看:“你忙你的,这边儿暂时也没什么要帮忙的。”

    裴雁来离开时表情沉静,压根没甩我一眼。

    我移开视线,长出口气,捏起麻痛的肩颈。李笑笑屁股上肉没我多,说硌得慌,在一边起起坐坐。

    她第二十几次起立,拍我的肩,让我陪她去楼道的窗户边透透气。

    我点头说好。

    今天首都是晴天,黄昏时也不冷,楼下有人穿单衣加薄外套。

    “有话要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了解她。

    李笑笑今天妆容素淡,看着很温柔,手里捏根女士烟,但没抽。

    “山儿,你丫是不是喜欢裴……那什么啊?”

    场合不对,裴雁来的名字被她念得模糊,但我不会错听。沉默半晌,她都说出“当我没问”这种话,我才缓过来劲儿。

    一只鸟叽叽喳喳落在小窗台上,李笑笑吹声口哨,鸟理解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啊。”我表情有点麻木:“有这么明显吗?我以为我挺克制的。”

    “克制?”

    李笑笑条件反射地抖抖烟:“你眼珠子就差没粘他后脑勺上了。你别多想,我是好奇才问的啊。”

    “我又不馋他屁股。”

    “……你就气我吧你。”

    我弹走落在手背上的蚂蚁:“对不起,不是本意。”

    “说真的。”李笑笑思索半天才道:“我看人挺准的,你和裴,都不像。”

    不像什么?不像同性恋吗?

    “你这枪打了五环。”我实话实话:“我是惦记他挺多年了,但他确实不是。”

    “草!”李笑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你丫属狼狗的,怎么走的是苦情的路子?”

    “……”这话题敏感,我不想继续,再往深了说刀刀见血,“走吧,该回去了。”

    李笑笑知道分寸,只说让我放心,她会保密。

    我当然放心,她是我的朋友。

    没想到就这十分钟的透气时间,老胡已经从手术室出来。护士们把人推进观察室。

    他情况不太好,我到的时候胡春漫捂着脸,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心态崩了。总之都挺让人不落忍。

    李笑笑拍拍我胳膊,我应声转头,视线尽头裴雁来正拎着外套站在一边,刚挂上和谁的电话。

    “怎么说?”我问。

    胡春漫丈夫摇头,平仄音依旧僵硬:“晚上,比较难熬。明早,如果能醒来,可能…可能还有转机。”

    我的指尖发冷,靠在一边墙上发呆。

    活着的前二十多年,我受过不少苦。但也所幸与亲缘薄,还没目睹过生命的流逝。前段时间看着还挺健康的一个人……我承认我有些措手不及。

    回过神时,走廊上只剩下神情涣散的胡春漫夫妇和裴雁来,人都走光了。

    我的腿站得僵硬,还没走出几步,小腿一软就要往下栽。手边没人扶我,我自己撑住灭火箱站起来,有点狼狈。

    “你还真是没怎么变,一如既往。”裴雁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既往?

    这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一如既往怎样?”我问。

    “感情丰沛,多操闲心。”裴雁来语气轻缓,细听有点冷淡,声音很低。

    “……人心是肉长的。”我说:“老胡带我这么久,他出事,我说不难过才是假的。”

    裴雁来轻点了下头,没什么情绪:“那你心里装的人挺多,顾得过来么。”

    懒得再争辩。铁石心肠,他懂个屁。

    我走出两步,企图用更具象的假设度量复杂的情感。

    “裴雁来。”我站定,回头看他,语气并不郑重,“如果躺在那儿的是你,我不太想活。”

    第49章 他总不能吃这套

    老胡有家人,晚上用不着外人陪护。

    电梯很慢,蜂群一样的人堵在过道上,加之老胡情况不好,我又没控制住说了点半真半假的肉麻话,此刻难免心烦意乱。所幸手术室楼层低,走楼梯也方便。

    意外的是,裴雁来跟过来了。五层楼,不紧不慢下去要一分多钟,期间他一直在我背后。

    半句话不说,但楼道里脚步声却一致。他走路快,我从前跟他跟久了,有些东西被肌肉记忆,连步调都变得贴合。尴尬之余有些难堪,我几次想打破这诡异的同步,可像是装了自动校准装置,没乱两秒,就又会复位。

    一分半说长不长。出了门就是露天停车场,李笑笑还没走,她个子高挑,我抬头就看到。

    “林,林林哥!”

    李笑笑身后站的是小米。他看见我,蹦几下挥手,但他脸上的笑很快消失:“……裴,裴律师,裴律,您好。”

    李笑笑眉头分明一挑,转瞬又压下:“小山,裴律。”

    “怎么还没走?”裴雁来笑问。

    李笑笑叹了口气:“您别提了。我僵坐了一整天,颈椎病又犯了,根本没法握方向盘。本来打算让小米当司机,结果……”

    “……”她不说我也懂了:“他没驾照,你算找对人了。”

    小米脸爆红:“对对对不起!”

    我乐于助人:“我送你们。”

    李笑笑却突然暧昧一笑,我顿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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