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摆了姿势,翘起手指,开口唱道:“…世间情劫,不过三九黑瓦黄连鲜,糖心落低苦作言, 世间执念, 不过隆冬弱水千层冰, 斧砸锹凿不能移…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看见对方渐深的眼神, 她便再也唱不下去了,蓦地反应这唱词,有些懊恼的咬了咬下唇,她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少年快步走了进来,七七趁机打破这莫名低沉的气氛,回头笑道:“弟弟回来了,今天考试怎么样啊?”

    林思清将手中的书包递给女佣,双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笑嘻嘻道:“那还用说,今天考的可是我最拿手的数学。”

    七七笑瞪了他一眼,“瞧你那臭美的样子。”

    林蕴生看见两姐弟在那说说笑笑,脸上露出个宽慰的笑容,转身朝楼梯走去。

    林思清看了一眼他爸爸独自上楼的背影,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看向他姐姐说道:“爸爸这又怎么了?”

    七七叹了一口气,看向林思清,都说儿子肖母,思清的眉眼跟庄妈妈越发像了,她发现林爸爸很多时候都不敢看思清,有时候又猛盯着思清瞧,不过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将自己折磨得仿佛耄耋之年的老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林蕴生坐在书房里,拧开台灯,取出一个木盒子,他将盒盖缓缓打开,里面堆满了白色的信封,这里面全是以前他和他太太两人之间的通信,他拿起最上面一封,小心翼翼的取出来瞧,这是那次他上前线,她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她写给他的信,风格一向如她人一般语言简洁,通常也就是简单的几句话,然而这次她少有的写满了一张纸。

    怀信:

    我才把宝宝哄睡着了,当了母亲之后才知道养孩子的幸苦,然而再幸苦也舍不得交给女佣带,因为这份幸苦里带着甘甜。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有时候抱着他,我就觉得你还在我身边,你不知道,他可真是调皮,晚上总是不爱睡觉,两颗葡萄似的眼珠老是好奇的到处瞧,也不知道他这习惯随了谁,反正不是随了我,你知道我睡觉一向准时得紧。然而自从有了宝宝后,我也变成了晚睡觉的坏习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很多事情明知道不对却因为各种理由还是得这样,所以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为的,我也希望你在那边尽力尽心就好,别太难为自己。也不知怎地,最近我莫名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简直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家里安静极了,这几天渐渐冷了起来,你的冬衣带了没有?你知道我这人一向粗心,你走的时候也忘记嘱咐你了,一点儿也没有当人家太太的觉悟性,不怕你笑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话,对你的关心和照顾远远不够。希望等你回来后,我能做一个更合格的太太。

    林蕴生看到最后一句话,希望等你回来后,我能做一个更合格的太太。他的耳边仿佛能听见她正对他说话似的,但他知道,那只是他的错觉,他经常有这种错觉。

    …….

    林蕴生从前线回来,知道了怜怜跟他大嫂一起出国的消息,他当时就觉得奇怪,怜怜写给他的信说不出国,要在这里等他的,待要出国找怜怜,他大哥一直找理由阻止,他察觉出不对劲,悄悄派人去调查,这一查,简直让他震惊极了,他大哥竟然把怜怜送出了国,然而并不是跟大嫂在一起,他也查不出他大哥把怜怜送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他悲怒交加的来到书房找他大哥:“你把她弄哪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真的不明白。

    林蕴民皱眉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这样跟你的父亲说话!?”

    林蕴生满脸霜雪,双眸冰冷,“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

    林蕴民也发怒了,“林蕴生!”

    林蕴生眼睛里全是血丝,只是执拗的看着他道:“我只想知道她的下落。”

    林蕴民冷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瞧瞧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林蕴生咬牙沉声道:“她是我妻子,也她是我爱的人。林蕴民,我不是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戳到了林蕴民最深处的痛点,他倏地站起身指着林蕴生怒声道:“你是林家未来的继承人,我已经老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来培养一个继承人了,我和父亲那么多年的心血不能白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妻子把你毁了!我是为你好!”

    林蕴生一脸悲痛的自嘲一笑:“为我好?呵,没有她,我才是毁了!”

    林蕴民最后还是说了,看着林蕴生夺门而出的背影,他颓然的坐回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林蕴生满怀希望的来到了他太太所在的欧洲小乡村,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块冰冷的墓碑,和七七交给他的一封信。

    他红着双眼拆开信封,白色的信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我不爱你,林蕴生。

    他的眼泪就这样陡然的落了下来,心脏处好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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