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捕蝉(古言)
    杜六接过金宝递来的颗蜜枣,甜在嘴里:“小娘子但说无妨。”

    林婵问:“他姓曹名寅,原是锦衣卫的千,不过二十年纪,身不足八尺,会武功,性子冷淡,相貌清隽,眉眼漆黑。”

    金宝附和:“眉眼比常人要黑,有对罕见的招风耳。”

    杜六托起凝思半晌,摇头:“姓曹的将兵我认得个,但与你所述不符,倒有个年纪轻轻,前些日战死了。”他去拈碟里的枣子,却被金宝端起,扭身就走。

    “哟喛!金宝姑娘,过河拆桥!”他着嘀咕,林婵执壶斟茶聊表歉意:“金宝年轻任性,你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又道:“我还想打听个人,他名唤萧云彰,在军营里应是个位权重的人物!”杜六想了想:“好熟悉!似曾谁提起过!”

    林婵的颗心吊起:“真的么?是谁说的?”杜六拍大:“记起来了!粉子胡同的金桂姐,提过有位萧大人是她的熟客。”

    “熟客?!”林婵攥紧帕子,她想起从前萧九爷胳臂受过伤,就是太平县的粉子胡同里、在个叫金桂的妓儿处遇袭。倒是十分的巧合。

    杜六嗯嗯两声:“金桂姐说那萧大人十分的斯文儒雅,喜欢到她那里听曲吃酒,还说她的相貌像极他的夫人。”

    林婵不信:“军营那边纪律森严,禁止将士过河半步,怎可能到她的去处吃酒呢!便是有,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杜六听着是个理儿,遂道:“那我确实不知了。小娘子也勿要焦虑,明日将士们就来县里走动,你直接问他们岂不是更好。”把香茶饮而尽,起身告辞,还要去旁的店铺告知讯息,林婵抓了大把桂圆给他带着吃。

    金宝在灶前洗豆子,待杜六没影了,反安起林婵来:“他讲话头不对马嘴,我们不信他。”

    林婵头:“明日那些将士到边来吃茶观灯,问便明了。”又道:“你也别胡思想,越想越成愁。”

    金宝嗓音闷闷:“我才不想他呢,与我有甚么相干!”属鸭子的,煮熟了嘴偏还硬。

    两人不再提事儿,起淘米洗豆子钳桂圆剥杏仁挑莲心,再倒锅里细细熬煮,股子甜香味儿漫的满堂都是。

    林婵终是受不住疲累,腰酸疼的上楼歇息去了,金宝面照看茶水意,面糊纸灯儿,个商人家的有钱少爷逗她说话,也低着头不理不睬,她手实在是巧,兔子灯、螃蟹灯,荷灯,鲤鱼灯盏接盏的,到茶馆打烊,月爬窗,方才吹熄了灯。

    萧云彰背脊的伤处新肉,有些发,医倌抹涂着药膏,他则在灯凝神看书,营房外分外热闹,听得水声哗哗,将士们要往河对岸的太平县去,都在清理自己,换上干净的衣裳。

    幕僚梁青和将军李纶禀报后来见礼,李纶问:“九爷和我们道去么!”萧云彰翻着书页未曾抬头:“无甚兴趣!”

    梁青打量他的伤处:“已经大好,不碍行走。太平县此刻张灯结彩,茶楼酒肆开张,百姓同乐,九爷去吃碗腊八粥,也算是过节应景了。”

    萧云彰依旧不为所动。

    李纶又道:“宁王特让我转告,营房由他来驻守,定要你去对岸散散心。”

    宁王都搬来了!萧云彰无法推辞,亦知他们皆是好意,便把书册阖,起身穿齐整,叁人了营房,正是日落衔山之时,远看太平县灯火通明,熙熙攘攘,才走桥,股子腊八粥甜糯的香气随冷风萦在鼻息处。和尚叁人结队念佛,手持放了佛像的银钵,站在桥头化缘。些百姓则往河里放莲灯祈福,待走太平街,但见两边商铺檐前挂满了灯,铺里卖各的都有,更多的则是茶楼和酒肆,幡旗面面错落挂着,被风吹得扑扑作响。有人问卖字画的伙计:“里哪家的茶楼最好?”

    伙计不答反问:“大爷你说的好,是指店面好?掌柜好?茶好?还是价格好呢?”

    那人道:“我贪心,想来个全齐美!”

    伙计跟唱歌似的答:“大爷你可真够贪心的,世间哪来的全齐美?能得两全已是美矣!”

    李纶跟着凑热闹,嚷道:“两全齐美的茶馆在何处?”

    伙计也抬了嗓:“军爷您往前走,到底回头第叁家,其名唤春茗,店面不是最大,价格不是最廉,胜在茶水泡得香,掌柜得美,去得晚了,可没空儿给你们坐!”

    梁青瞎起哄:“掌柜得美?有多美?”

    “她们的美,似拜月的貂蝉艳,浣纱的西施弱,的昭君冷,酒醉的玉环媚。”伙计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的好稻好,也不及军爷你去看眼喛!”有客要买香糖果子,他转身忙去了。

    “伙计才好。”李纶被挑起好奇心:“我们道去瞧瞧,到底美不美!”

    第壹玖陆章茶楼

    他们便往街道里走,茶楼酒肆挨挨捱捱,为揽客店,也会允些娼妓站在檐,嬉招迎。

    已能见吊着春茗茶馆的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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