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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扒掉一层,一张俊脸看起来像罩了一张白花花的塑胶面具。

    好多同事进进出出,每人瞧见了都忍不住评价几句。

    “啧啧,少爷,你这造型,有点儿像里那位,就是脸特别白、长得跟假人儿还演帅哥的那位!……”

    “哎呦,本来挺俊一张脸,这绝对毁容了,毁容了!……”

    “小邵,你赶紧上医院吧,这玩意儿拿肥皂水就不可能洗干净!”

    邵钧晚饭都没去吃,根本顾不上,这副尊容也没法见人。他搬个凳子坐在水房里,跟一只猴子似的蹲在凳子上,整个人扎进洗手池里。

    同事进来说:“小邵,你们队的罗强我带来了,他说他能帮你洗你那个脑袋。”

    邵钧痛楚地眯缝着俩眼,斜眼瞧见罗强,没好气地:“不用他!”

    罗强插嘴说:“邵警官,那玩意儿你不会弄,我知道咋洗。”

    邵钧不想让罗强瞅见自己闹笑话,这么憋屈狼狈的样子,烦躁地朝这人挥挥手。

    罗强无奈地瞅着人,那死宁死宁犯脾气的小孩儿样,说:“邵警官,用碱水真洗不掉,老子以前做过这些活儿,你没做过。我知道咋清理,我帮你弄。”

    邵钧没辙,只能从了。他自己确实没经验,就没用过这种工业上的东西。

    罗强拎来一只塑料洗脸盆,打一盆温水,往水里兑了几样东西,从厨房拿的白醋,还有外边儿卖的那种袋装白酒。

    邵钧低声哼道:“你也敢私藏白酒?”

    罗强斜眼:“能洗胶水的,你用不用?”

    邵钧撅嘴,不吱声了。

    “你坐下,别蹲着,腿麻了……”

    罗强低声说着,从身后勒住邵钧的蛮腰,把人从凳子上抱下来,坐好。

    邵钧还不甘心,伸鼻子闻了闻:“什么玩意儿?一股子工业香蕉水味儿!”

    罗强说:“还搁了松香油,厂房里粘玻璃用的,能去胶水。”

    罗强拿海绵给邵钧擦脸,擦到眉毛,小心翼翼得,把眉毛上乱七八糟的胶弄掉,然后再擦眼睫毛。

    罗强的手很大,手指粗壮,做这种细致活儿显然不太方便,恨不得扒上去,贴着脸,一根一根地捋邵钧的睫毛。

    俩人脸对着脸,鼻尖都快蹭上,瞳仁里映的是对方专注凝视的一张脸……

    邵钧眼珠转了转,突然说:“我还以为你真是洗不干净,你知道怎么洗胶水,你自己手弄那么脏,自己不洗?”

    罗强弯着腰,一丝不苟地弄着,毫不在意地说:“我手粗,干糙活儿习惯了,脏就脏了。你脸这么金贵。”

    邵钧:“……”

    邵钧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我睫毛都弄掉了……讨厌么……”

    罗强抬眉看了看:“那我手再轻些?”

    邵钧撇撇嘴,嘴角慢慢浮出笑,牙齿咬了咬嘴唇,心里忽然就软绵绵的,心情和窗外的晚霞一样滴出美好的颜色。

    邵钧自言自语,臭美着:“嗯……还挺关心我,你特喜欢我吧?”

    罗强从喉咙里笑出来,真没辙,哼道:“你这张脸自己反正看不见,是给老子看的,你要是变丑了,满脸胶水糊着皱纹七老八十的一大爷似的,吃亏的是我。”

    邵钧翻白眼:“敢嫌我?你敢!”

    “小样儿的……”

    罗强冷笑着瞟了一眼人,看出来刚才三馒头是故意撒一小娇,其实是跟他服软了,为之前嫌弃他手脏的事,不好意思了。

    罗强把邵三爷的一张俊脸清理干净,接下来就是头发。

    邵钧撅着身子,整颗头泡在水盆里泡着,罗强两只大手插进发丝,不紧不慢给他揉着。

    水房里总有人进进出出,刷个饭盆、洗个手什么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罗老二正在帮小邵警官清理头发,因此俩人也不可能有过分亲昵的举动。罗强站在那儿,面孔冷冰冰的,一丝明显的表情都看不出。

    两只手臂的动作,基本类似于揉面,拿盆里的一颗脑袋当作一大坨发起的面。

    心底埋的全部情绪,渴望,都蕴藏在那十根手指上,摸过邵钧颅骨的每一道缝隙、沟坎,沿着发迹线慢慢按摩,摸到耳后,脖颈……

    邵钧脊背起伏着,忽然动了动肩膀,像要把头从罗强的掌控中逃脱出来,坐立不安。

    “别乱动。”罗强哑声说。

    “你别这么揉搓我……”邵钧声音有点儿喘。

    “那我咋揉?”罗强粗着嗓子问。

    “……”

    邵钧伸出手,一把攥住罗强大腿内侧、健壮结实颇有手感的肌肉,重重揉捏了一把,就这一下,捏得罗强喉咙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邵钧闷声说:“我这么揉你,你受得了?”

    ……

    新监区管理严格,俩人均是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开辟新战场。

    这半个多月了,就找不着机会亲热,确实手痒,心烧,浑身发腻,渴望着对方。每一次遥遥对视的目光,都能化成水。

    这种心情很奇妙,跟先前俩人没勾搭上时完全不一样,罗强每晚在被窝里想起白白嫩嫩的一颗大馒头,嘴角都是弯的,掩不住那一份得意,心里不急,不燥,特别舒坦。

    即使这个人,可能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让他抱着、压着、睡到一个被窝里,可是想起这个人的存在,罗强心里亮敞着,腻腻歪歪的……

    罗老二以前从来不跟别人这么腻固。他以前只给一个人洗过头,就是他家宝贝小三儿。

    小三儿那时候还小,在大杂院里,打小就是他二哥给洗澡、洗头、洗小屁股。

    夏天在院子里,罗强把家里的大红塑料澡盆打满温水,把罗小战扔进去泡着,凉快。小三儿喜欢玩水,抱着塑料鸭子玩具,在盆里扑打,一掌挥到他哥脸上,弄一脸泡沫……

    罗强板起脸,眯眼威胁:“不许闹,再闹?”

    罗小三儿毫不畏惧,从澡盆里飞起一脚,天生娘胎里自带武功,一招燕山无影脚,胖乎乎的脚丫子杵到他哥脸上。

    罗强挂着一脸洗澡水,阴阴地瞪着小三儿,嘴角扯出冷笑,小屁孩还真有两下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还他妈敢踹老子?

    罗强闹着玩儿,拿小鸭子欺负小三儿,在水里追着咬罗小三儿两腿之间挂的尚未发育的软软的小东西。

    “小鸭子游过去了,游过去了!向你开炮了!”

    “嘭——打着你了!!!”

    罗小三儿吱呜地叫,捂着不给,咯咯咯笑个不停,打滚。小哥俩每一次洗澡,都把盆里的水折腾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若干年后亲兄弟再见面,小屁孩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罗老二就再没给他弟洗过澡,他弟倒是给他洗过。

    罗战从外边儿回来,找不见他哥,往浴室里一探头:“哥。”

    罗强仰着脖子,泡在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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