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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膀子绽开一道深长的伤口,是三棱刀划开的豁口,地板上有斑斑驳驳的血迹和水渍。

    罗战皱眉道:“哥,你这样挺着不成,我送你上医院?”

    罗强嘴里叼着烟,挥了挥手指:不用。

    罗战:“……你别碰水,我帮你洗。”

    罗强另只手迅速摸下去,把一只枪管仍然带有温度的手枪悄悄塞到浴缸底下,不想让小三儿瞧见这些。

    罗战给他哥上药,简单包扎了伤口,然后支个小板凳坐着,给他哥洗头……

    “胳膊动不了了吧?身上用我给您搓搓不?”

    罗战瞎逗,贫了吧唧的。

    “你可以滚了。”

    罗强眼色一横,手指向门口。

    所有人都惧怕罗老二,就只有罗战,从来就没怕过他哥,在他哥面前撒泼打滚折跟头他都敢。

    罗战贱招,手往水下掐了一把,也不知道掐哪块肉了。

    “小崽子还他妈敢招我?”

    罗强低声骂了一句,面无表情,受伤的那只胳膊猛地薅住罗战一只脚腕,抄底,用力一掀!

    小罗老板那天穿的粉衬衫,烟色西裤,打扮得有模有样,脚底下撑不住一滑,哐当一声巨响,横着拍了进去。

    罗战穿着衣服栽进浴缸,结结实实摔到他哥身上,一条黑龙和一条黄龙在水底翻江倒海,水花四射,飞溅到天花板上……

    “我操!……”

    “嗷嗷!啊——”

    “都忒么给我弄湿了!哥,这我新买的衣服,贵着呢!!!”

    ……

    罗强从浴缸里起身,连擦都懒得擦,叼着烟,赤身裸体着,大摇大摆走出去了,后背和臀部的线条刚劲强健,纱布下还洇着血,身后留下一串水迹和浴缸里浸泡着不停嚎叫发癔症的罗战……

    “想啥呢?弄完没有?”

    邵钧拿脚捅了罗强一下。

    罗强眼珠漆黑,看着人,心里是一股热流涌上喉咙,眼眶都烧得热热的,却又不知对眼前人如何表达。多少年没再品尝过的柔情,以为不会再有,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让他骨头缝都跟着发痒,腻歪。

    他拎过大毛巾,突然一把蒙住邵钧,连头发带脸全部包在怀里,狠命揉了揉……

    “你,唔!……”

    邵钧俩眼一麻黑,完全喘不过气,哼哼挣扎了一句,随即被身后的人把头扯着往后仰去。

    他眼前蓦地白光闪现,一张略微干涩边缘带着粗糙胡茬的嘴唇,落在他额头上。

    罗强只是趁周围没人,十分迅速地、轻轻地贴了一下,然后立刻脱开身,抄起水盆,掉头走出水房。

    身后留下还没缓过味的邵小三儿,脑袋上包着大毛巾,包得像个波斯男人,木呆呆地坐着,意犹未尽地盯着罗强急速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内心像被无数条触手抓挠,撩拨……

    那天晚上值夜班,邵三爷在监看室一心二用,桌上支着小镜子,仍然不甘心地捋他那几根被毁得差不多的头发。

    工业松香水折腾得他皮肤过敏,满脸起红疹。

    咱三爷爷脸蛋子上那皮肤多嫩,多细乎,谁像罗老二那皮糙肉厚的,哪受得了酒精香蕉水之类东西?

    他从厨房拿了两根黄瓜,切成极薄的黄瓜片,在监看室里对着镜子,给自己敷了一脸小黄瓜片……

    邵钧本质上还是骚包,臭美,特在意自己的外表、身材,平时买护肤品,买衣服,上健身房。

    更何况三爷现在心里有人了,有自个儿喜欢的人,这张俊脸要是真的不好看了,对一个爷们儿的人格、自尊、自信、士气,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他勉强撑了几天,还是忍痛把那一脑袋浆糊头发剃掉了,罗强给他洗得仔细,可毕竟无法恢复原状。

    于是这一天,全一大队的犯人们从牢号小窗户望出来,看到的就是邵三爷穿着制服,系着皮带,警帽儿故意压得很低。那帽子底下……顶得是个囚犯头的光溜发型,甭提多委屈了!

    48、第四十八章偷窥的眼

    邵钧是在监区新设的小理发室剃的头。新监区实行自产自销、自给自足政策,鼓励犯人从事各种劳动技能,保留将来重新融入社会的能力,因此理发室员工也都是犯人。

    给邵三爷剃头的师傅,就是他们七班的胡岩。

    小胡入狱前是理发师,颇有两把刷子,在京城一家叫做“亮丽魅影”之类的高档发廊上班,首席发型师。

    能来理发店上工允许动剃刀剪子的犯人,至少二级宽管待遇。胡岩属于平时表现不错的,像罗老二和谭大少那种人,绝对不能来干这个。

    可惜,胡总发型师在这种地方给人剃头,纯属大材小用,杀个鸡上牛刀。进了这条门槛的所有犯人,按监规要求千篇一律,直接上推子,推成锃光瓦良的光头,胡总这一双能掐丝绣花的巧手,毫无炫技发挥的余地。

    这天是休息日,罗老二趁着空闲时间,晃悠着迈进理发室。

    胡岩正给另个犯人推着头,一眼瞅见罗强,眼珠子就坠到罗强身上了。

    “强哥来了?稍坐一会儿!”

    “马上就好,就好了。”

    “强哥你别着急啊,别走,等我一会儿!”

    胡岩手底下正推着头的倒霉犯人一声一声地叫唤:“哎呦,耳朵!小胡,我的耳朵!”

    邵三爷那窈窕的身影,从罗强山一样宽阔的身形后面晃荡出来,胡岩一看邵钧竟然也来了,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理发室里有一名管教和一名协管监督着,邵三爷根本不用来,可是他哪放心?他小气着呢,身边的人,得时时刻刻盯住了,护好了。

    胡岩两手从后方温柔地捧住罗强的头,左看右看,心里稀罕得不得了,觉着罗老二这副魁梧身板,这颗豹子一样的好头颅,真是越看越勾人。

    胡岩兴致勃勃地问:“强哥,想弄个什么发型?”

    罗强毫不上心:“这地儿还讲究发型?都剃干净喽。”

    别的犯人都是坐上来直接刮脑袋,刮完了赶紧滚蛋,胡总多一分钟也懒得伺候。只有对罗老二,胡总实行三包服务,给这人脸颊下巴用剃须膏打出泡沫,仔仔细细地刮脸。

    罗强毛发很重,胡须黑硬浓密,从鬓角到下巴,一直延伸至青筋流畅的脖颈。平时在牢号里只能用电动剃须刀,远不如刀片刮得干净。胡岩俯下身,眼睛凑得极近,一丝不苟地刮净喉结附近的杂茬。

    邵钧就坐在两米开外,手里摊开一本杂志,两只眼珠从帽檐下射出阴冷的小箭。

    罗强的下巴,咱三爷爷还没亲手捯饬过呢!

    他盯着罗强的后脑勺,心里愤慨,数着胡岩下刀的次数,你个小狐狸刮过两百下,三爷爷回头就拿个小刀片,削这混球的屁股,也削他屁股两百下……

    胡岩给罗强刮完脸,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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