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当你老了
    佟西言说:“谢谢孙院长关心,但这是我应得的,对于重危病人来说,处罚责任医生什么的,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是说给在场的各大主任听的。

    坐满了人的示教室里一片静匿。

    会议结束已经是十点了,散会时气氛有些沉重,几位主任都是沉默着离开的,隐约听到有人走出门了才说,搞这么正式,要严打啊。

    宋文渊送孙副回家,示教室最后走的只剩三个人。王子君知道佟西言是为了自己才跳下水的,先前的一点疑惑和不满早已烟消云散,这时候他只想说几句的话立誓好好做,倒不是为了哄佟西言高兴,而是为了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

    可他老是不走,他的师公大人更不高兴了,抽着烟拿眼睛斜瞄他,越瞄越碍眼。

    佟西言不得不开口说:“你先回去吧,这三个月好好看书充电,你的理论薄弱,自己要知道加强。”

    王子君压抑住内心的冲动,用力点头说:“是!”

    刑墨雷一声冷哼,王子君瑟缩了一下便出去了。

    佟西言关电脑,扭头看他了一眼,说:“天下以后都是他们的,你别动不动就骂人,留着点儿人缘。”

    刑墨雷见他整理完资料便要走,给一把拽到了怀里,气恼的说:“佟院长,你做决定之前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员工家属的感受?”

    佟西言说:“昨儿不都跟你说了,他受罚,我也跑不了,当时怎么不说你有意见。”

    刑墨雷气得直笑,说:“你不得了啊,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佟西言忍不住也笑了,挣扎不动,便闪闪烁烁的看他,只用眼神撒娇讨饶。这些年的日夜相随,他早只知道这个老男人的自制力跟年龄成反比,偶尔无心的动作都能让他想歪了,更不要说刻意的撩拨。

    刑墨雷的眸色深沉,怀里的人真的不对劲,情事上佟西言很懂得克制,亲近的次数与频率虽然不会刻意控制,但这几年他明显在逐渐的拉长间隙。刑墨雷开始不愿意配合,这方面自尊也受不起这样的“照顾”,但佟西言只给了他一句话就把他说服了,那是在床上,他的身体欣喜而贪婪的接纳他,一如多年来的温顺,他在他耳边难耐的喘息着说,愿与你,白头到老,细水长流。

    可这两三天他要得很多,几乎一点就燃,而且无所顾忌。办公室,示教室,下一次会不会是手术台?

    刑墨雷把隐忧藏在心底,这一刻,他仍然选择满足他。

    离开医院已经大半夜了,刑墨雷不得不承认体力不如从前,纵欲过后他有些疲倦,车子开得很慢。

    佟西言在路口超车,驶了相反的方向,同时给后面的师父打电话:“我去看看胡院长。”

    无论卫生局还是市一院的人,到处都在找胡炜,显然还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刑墨雷捏着鼻根跟着他一道去宝丽金。下了车并排走,进了电梯刑墨雷才说:“我去看他,你回房间去。”

    佟西言说:“我只是看看,不要紧的吧,这里还安全的。”

    “这么关心他?”

    话里的不悦听的很明白,佟西言便没有再坚持。

    刑墨雷找到胡炜房里没见人,打陈若电话没人接。倒是美美知道他来了,跑过来接待,说:“胡院长昨晚上自己走了,我们的人没看住,他跟他女儿一起走的。”

    刑墨雷问:“陈若呢?”

    美美想跟刑墨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老板有急事出去了,好像,我猜可是他家里的事。”

    刑墨雷拧着眉头半天没言语。

    梁悦把梁宰平的诗集翻来覆去能抄的全抄完了,坐在电脑桌前实在挑不出来了,有些犯愁,左手托颌食指顶在唇边想啊想,给好兄弟打电话:“都快俩礼拜了,老这一招你也不怕她摸不着脑袋,再想想别的嘛,泡妞最要紧的就是有创意哎。”

    梁宰平进门就听见他说这话呢,便在后头听,不去打断他。

    刑少驹说:“我知道,花你还帮我照送她,附的纸条我自己会写,一会儿给你发过来。”

    梁悦说:“不是我打击你,你那妹妹跟别人不一样,你这么做她估计不感冒。”

    刑少驹说:“不是跟你说了,我做是因为我想做,甭管什么结果,至少我不遗憾。”

    梁悦哼笑,身体靠向椅背,调戏说:“哎呦喂,想不到还能见着一个活得痴情种。”

    刑少驹不客气的说:“本市最大的一颗痴情种陪了你三十五年了,你这睁眼瞎。”

    于是挂了电话,倒把梁悦给说愣了,举着话筒半天才嘁了一声。回头见梁宰平站着,一下子觉得脸热,像干坏事被捉到了似的。

    梁宰平问:“宵夜吗?”

    梁悦连忙说:“好!”

    父子俩坐在餐厅安静喝粥,梁宰平镇定自若,热气熏着镜片了,他把眼镜摘了放一边。

    梁悦无聊,拿过来戴着玩,问:“像不像你?”

    梁宰平随口说:“像。”

    梁悦把眼镜拉到鼻尖,学着他的口吻说:“宝宝,别闹。”

    梁宰平被粥呛了一下,拳头抵在嘴边又笑又咳嗽,放了勺子拿小毛巾擦手。

    梁悦直直看他,梁宰平回视,那眼神里有很深沉的东西是梁悦抵挡不住的,因此他很快败下阵来,离开了位置。

    睡觉以前梁宰平接了个电话,睡下去很久梁悦都觉得他没有睡着,他突兀的问:“你在想什么?”

    梁宰平说:“在想习荫。”

    梁悦不擅长这个话题,也不喜欢梁宰平睡觉时想着别的人,但是为了不再提到那个孩子,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梁宰平说:“学校来电话,说他感冒了,烧得很厉害,九点多钟还昏迷了一次。”

    “什么?!”梁悦一下子坐了起来。

    梁宰平揽他躺进自己怀里,说:“学校那边的意思是把他接回家来隔离两天,说是流行性感冒,好些孩子都传染了。不过你别担心,爸爸已经回绝了。奶娘明天会去接他。”

    梁悦沉默着,呼吸急促,突然拿开他放在腰上的手臂,翻身下床。

    梁宰平开灯问:“做什么去?”

    梁悦急匆匆穿衣服,说:“都昏迷了,要是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小孩子么,发起烧来体温总是比大人高一些……”

    梁悦大声打断他:“什么小孩子,他是……”我的孩子。

    后面五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看到梁宰平镇定淡然的表情了,他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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