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被扒拉的撕扯感,让白毛鬼睁开眼睛。

    “醒啦?”游偀半眯着眼,迷迷糊糊的,看起来也没醒多久。

    “嗯。”白毛鬼回答很简略,他像个停运许久的机器,缓慢又生涩地眨巴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看来是没睡够啊。游偀歪着头打量他,正巧和白毛鬼转过来的视线对上。

    “...要再睡会儿吗?”刚刚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他的头发,把白毛鬼搅醒了,游偀有点心虚。

    “嗯。”依旧是惜字如金的回复,白毛鬼看了眼游偀,顺从生理需求,他又乖乖闭上眼睛。

    一觉睡到黄昏。

    白毛鬼看着被床头的烛光,睡麻木的脑袋有些许昏沉,他四处看了看,游偀不在。白毛鬼便披上外衣,耷拉着鞋往外走。

    很久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白毛鬼伸了个懒腰。从酣畅淋漓的睡眠中醒来,一头栽进不见月亮不见太阳的傍晚,仿佛被世界抛弃般的失落和恐惧——霎那间便被内心的安定抚慰,逐渐平静。

    睡午觉对吸血鬼来说是画蛇添足,却是刻意模仿人类行为的重要环节。通过熟悉人类的生理行为,怪物也能达到某种程度上的满足和安慰。

    怪物只会在黑暗中产生的焦虑和挣扎,他们与血脉相通的种群有巨大差别,这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异类的身份。模仿是快速简单,又格外有效的镇定剂,一针下去,能让濒临疯狂的瘾君子立马安静。

    但白毛鬼没有过分强迫自己,也不是想用拙劣的模仿作短效药。只是在夏天,一间简单的茅屋里,熟睡的游偀身边,就自然而然的感到温馨与静谧,和与之而来的困意。

    所以现在醒来,他要去找找游偀,找回他情绪的主人。

    “啊,你在这里。”

    游偀端着食盒,和白毛鬼不期而遇。她将头发盘起,简单利落的发型,笑意嫣然的眉眼和粘着米粒的嘴角。

    “刚吃完么?”

    游偀点点头,她把白毛鬼拉回屋,游偀将饭菜摆在桌上,又倒两杯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小心点,有这么渴吗。”应该是没从睡梦里清醒,白毛鬼竟如此温声细语,细腻柔情。游偀惊讶地放下茶杯,杯子碰到桌板,白毛鬼很有眼力见地拿起茶壶,往里头添水。

    这回游偀喝得没那么快了。

    “怎么不吃饭呀?”游偀把筷子放在他手里,将自己喜欢的菜指给他看,一边期待白毛鬼会不会也喜欢这样的口味。

    “挺不错的。”得到白毛鬼的认可,游偀格外开心,向他解释这些菜的来历:“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是嚒嚒根据我的味道做出来的菜呢。”

    “嚒嚒挺喜欢你。”白毛鬼如此评价。顺着游偀的指示,他又夹了几筷子:“...这里不都是你喜欢的菜吗?”

    “对啊!”游偀笑着,得到陌生人宠爱的孩子觉得这份感情珍贵,迫不及待地向爱人炫耀:“都是嚒嚒做的啊。”

    “好吧。”白毛鬼忍着笑意,将盘中的菜喂到游偀嘴边:“你喜欢的我也不嫌弃,能吃到一块去,也是福气呢。”

    “你不是要喝血嘛,其实我们也不大能吃到一块儿。”她也不是茹毛饮血的人。

    “...除了这个。”

    “也对,以后回去还有更多吃的...”游偀突然想到,问白毛鬼:“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我们把它当土特产带回去吧,以后可能不会常来高丽。”

    家乡的味道总是刻骨铭心。白毛鬼趁现在准备好,离开后也能拿这些抵一阵子乡愁。

    “还好吧,我也没有特别需要的。”看游偀严阵以待,白毛鬼便认真想了一会儿:“嗯...那我明天准备一下?”

    “好哦,”游偀应下,就着他的筷子又吃了几口:“我们也不急着走啦,金圣烈说车马要一周后才能备好。”金圣烈还欠了她一屁股帐,这段时间她要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宝贝都要回来。

    “唔...我们明天回去咯?”

    游偀点点头。今天要在嚒嚒家歇一晚了,老爷子和嚒嚒都很欢迎他俩。也是因为这个,嚒嚒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白毛鬼饮下茶水,从善如流地收拾起碗筷,端着盘子往屋外走,还不忘叮嘱游偀:“那你快去洗漱吧,我们明天要早点出发了。”

    才补过觉,现在要入睡还是挺困难的,而且马上要回去了,光是这点也让人兴奋得无法合上眼。游偀乖乖起身,去屋外打水。白毛鬼在行程安排这一点上格外靠谱,听他的话能省不少麻烦。

    等她回屋的时候,白毛鬼就在床上等她了。

    “?刚刚没看见你啊。”

    “...我看见你了,我去嚒嚒那边洗漱的。”

    游偀解开系带,将衣服迭好,再翻身上床。她悄悄靠到白毛鬼胸口,白毛鬼熟练地用手臂将她环抱。

    “真神奇,”游偀揪着他的里衣,“当初来这里,可没想着把一只吸血鬼拐回去呢。”

    白毛鬼抓着她的手,宽大的手掌盖住游偀的,掌心相对,显得她的手格外纤细小巧。白毛鬼笑道:“...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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