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单身病
    向墨点开链接,发现文章是关于上周末的那场画展和发布会。推送这篇文章的是艺术界较为权威的公众号,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核心思想是搞艺术就得大胆,总之是给了非常正面的评价。

    【杜彬:我还有些朋友想买小向的画】

    【杜彬:你手里还有多少存货?】

    【杜彬:@杜池】

    杜爸爸肯定又@错人了。

    向墨的头像是三毛,杜池的头像是三妹,背景都是三楼的小花园,稍不注意就会看错。

    不过看错归看错,长辈的问题当然得回复,尽管现在向墨姿势不便,但还是用单手打起了字。

    【向墨:没有多少】

    对话框里立马弹出了回复。

    【杜彬:那就多画】

    向墨想画的时候自然会画,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还被长辈催着画画。

    作品这种东西,催肯定是催不出来的。向墨这会儿不想画画,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躺在床上。

    “向老师。”画架后的杜池不满地皱起眉头,“模特还能搞手机吗?能不能敬业一点?”

    向墨迅速回了个“ok”的表情,配合地把手机放回床头,重新摆好姿势,问道:“你还没画完吗?”

    今天晚上杜池是画家,向墨是模特。他脱光了衣服侧躺在床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隐隐露出某个秘密之所。

    杜池画的不是素描而是油画,从晚上八点开始,两人画着画着滚起了床单,到十点多结束后又重新开始。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杜池还在画架后埋头创作。

    “快好了。”杜池最后在画纸上画了两笔,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像是在说非常满意,“老婆,你来看看,这水平能不能当你老公?”

    向墨慢悠悠地套上睡衣睡裤,只听杜池又说道:“我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帮你指导指导学生。”

    杜池确实可以指导比较基础的画画知识,毕竟他高中时也是美术生。

    然而当向墨来到画架后时,他立马改变了想法。

    “这是什么?”他瞪着眼前的抽象派画作,“我的腿怎么会长这样?你在画萝卜吗?”

    纯白的颜料,笔直的线条,简直要多随性,有多随性。

    回想到当初张大爷画的那幅李大爷,向墨终于明白为什么杜池能欣赏得来,因为他自己画画也是比毕加索还要抽象。

    “这是一种简略画法。”杜池振振有词道,“不用把每个细节都画出来,因为一看就知道这是你的腿。”

    “那这里呢?”向墨指着画面中心的某个器官,“这里为什么要画这么精细?”

    一看就知道费了超多的颜料,修了无数遍才有如此鲜活的质感。杜池画画的这几个小时,向墨怀疑他至少花了一半时间在这上面。

    “因为这是这幅画的重点。”杜池摊开手掌,像在介绍展品似的,指着画上的那个部位,“你看它躲在双腿之间,有没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向墨:“?”

    “它垂怜地向下低着头,你难道没有觉得很可爱吗?”

    向墨:“可爱??”

    “你的嘴唇我也做了着重刻画。”杜池又指着画纸上的一坨红色颜料,“你看它像不像一朵花?”

    本该是嘴唇的部位,画着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如果非说这是嘴唇的话,倒像是嘟起来等待亲吻的模样。

    向墨狐疑地皱起眉头:“月季?”

    “no,你没有理解到。”杜池惋惜地晃了晃食指,“它不是具体的花,而是抽象的花。如果给它找一个代表的话——”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别看它是红色,其实它暗示的是菊花。”

    向墨愣了愣,立马明白了杜池的隐喻。

    这只臭狗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还自成一派了是吧?”

    就没见过有人用红色去指代菊花——虽然那里面确实是粉红色。

    “那当然。”杜池大言不惭道,“这就叫色情艺术派。”

    “杜池!!”向墨一口气提到胸口,一声怒吼让狗窝里睡得四仰八叉的三毛嗖地翻了个身。

    “怎么,”杜池无辜地眨眨眼,“我画的不好吗?”

    “画得很好。”杜池明摆着是故意,向墨生气反而着了他的道,“以后不准再画了。”

    杜池终于装不下去,把向墨搂进怀里,一边承受着不痛不痒的猫猫拳,一边笑得不行。

    而就在这时,产房里的三妹突然发出了喵喵叫,打着瞌睡的三毛立马变得清醒,冲到产房旁边,焦急地朝两人叫了起来。

    是三妹要生了。

    这也是两人大半夜守在房间里不睡觉的原因。

    这时候画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两人赶紧洗手消毒,守在产房外面等三妹生产,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羊水破了好一阵,三妹的肚子不停起伏,但就是不见老大出来。

    “它不会难产吧?”向墨心急地皱起眉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杜池给宠物医院的医生打了电话,但不知对方是不是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连打两个都没有人接。

    “没事。”他显然也有些焦虑,不过还是安慰向墨道,“田园猫都比较坚强,三妹肯定没事。”

    又等了几分钟,老大终于生了出来,但撕去胎衣之后,它没有叫,也没有呼吸的迹象。

    杜池用纸巾和吸口鼻器清理掉它口腔中的羊水,并握住它的身子轻轻向下甩,但好一阵过去,小猫还是没有发出叫声。

    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三毛应是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汪”地大叫了一声,而正是这一下,杜池手中毫无生气的小猫突然开始挣扎,并发出了响亮的叫声。

    “三毛。”向墨惊喜又后怕地揉了揉三毛的脑袋,“你接生有一套啊。”

    三毛又“汪汪”叫了两声,围绕着杜池直打转,显然是想要去闻小猫,但又知道不能这样做。

    接下来的老二和老三都生得比较顺利,三只小猫里,两只狸花,一只小橘,都跟三妹不是一个花色。

    生完老三后,三妹久久都没有动静。向墨给三妹补充了羊奶罐头,接着便跟杜池靠着墙睡了过去。

    这种睡姿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闭目养神。两人一狗陪着三妹生产,共同经历着这个家的头等大事。

    不知过了多久,三毛的叫声吵醒了两人。

    三妹顺利产下老四,也不知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已经不需要杜池帮忙,她也能把老四照顾得很好。

    老四是只奶牛,黑斑正好在眼睛周围,看上去像是一只熊猫,颇有些呆萌。

    老五又是一只狸花,现在向墨几乎可以确定,玷污了他家三妹清白的畜生,应该就是附近的狸花猫。

    折腾了一夜,三妹显然也有些体力不支,但她肚子里还有一只老六没有生出来。

    此时已经接近日出的时间,窗外的天空逐渐泛起了鱼肚白。

    老洋房的东边不似西边那样繁华,只能看见几栋老旧的小高楼。向墨从没在这个时间点醒过,本想趁机看看日出,但太阳始终躲在云层后,一点也没有要露头的迹象。

    就在向墨快要熬不住时,最后一只老六终于姗姗来迟。

    老六是只三花,和三妹同样的花色。

    杜池的精神比向墨稍好一些,他拿起老六看了看,略微诧异地对向墨道:“是只公的。”

    “啊?”向墨的睡意立马烟消云散,“你确定?”

    这段时间向墨做了许多功课,知道公的三花猫因为基因问题极其稀有,据说只有四十万分之一的出生率。

    拿过老六确认一番,果然是只小公猫。

    “这也可以?”向墨把老六放回三妹身边,挠了挠她的下巴,“你可真是厉害啊,三妹。”

    三妹懒洋洋地“喵”了一声,欣然接受向墨的褒奖。

    六只小崽子挤在三妹怀里喝奶,谁也不让谁,各个都很有活力。

    向墨靠在杜池肩上,三毛趴在产房旁边,两人一狗静静地看了一阵,不知不觉中,太阳从云后出来,晨曦穿过窗户照进屋内,给两人的发梢点缀上了金色的光点。

    昏暗的房间转瞬间便变得明亮起来,像是被阳光照亮,又像是被六条小小的新生命照亮。

    感动之余,向墨实在坚持不住,打了个哈欠。

    “补眠吗?”杜池问道。

    “好。”向墨靠着杜池,彻底闭上了双眼,“你抱我过去。”

    “你越来越粘人了。”话虽如此,杜池却毫不含糊地把向墨抱了起来。

    “我以为你喜欢。”向墨环住杜池的脖子,拖着慵懒的嗓音,“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粘你了。”

    “你敢。”杜池瞥了眼怀里的猫猫,“你这辈子都必须粘我。”

    人的一生当中,不只有注定好的离别,还有注定好的相逢。

    罗洋、周阿姨、赵师傅一家都渐渐淡出了向墨的生活,但他有了杜池,有了三毛,有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现在一家人里还有了新的成员。

    曾经由于向玫的影响,向墨变得不相信婚姻,后来又因为钱琨的影响,他变得不相信爱情。

    他以为的淡然其实是一种逃避,或许杜池那句话没有说错,他的确把单身过成了一种病。

    每一种病都有治愈率,有的高,有的低。向墨不确定单身病的治愈率是多少,但他相信肯定比四十万分之一要高。

    三妹生下公的三花猫,这么小概率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杜池。”向墨躺在床上,窝在杜池怀里,轻轻叫了一声。

    “嗯?”杜池懒洋洋地应道。

    “我的单身病被你治好了。”向墨抬头看着杜池。

    “或许,”杜池微微收起下巴,嘴角勾出柔和的弧度,直视着向墨的双眼,“永远都不会再复发。”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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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写完一本啦,谢谢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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