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当然是觉得不可思议,半分没想到他会来,小心口一颤一颤的。

    不时那男人从她一直望着的那门中进来,身穿白衣,衣衫半敞不敞,手中拿着汗巾擦了擦手,很是随意地丢给了侍女。

    簌簌见他出来,坐的更是工整,但只露个小脑袋,浑身裹着被子在那,巴巴地看着人过来,而后向前蹭了两步,刚要开口问。

    那男人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要问什么,也没等她开口,直接便答了。

    “孤恰好回来,雨恰好来,恰好走到你的玉香居,也是恰好想起了你怕打雷,你还想知道什么?”

    簌簌怔怔地望着他,退了回去,摇了摇头,这时见那男人的俊脸靠了过来,板住她的脑勺,问着,“否则,孤还能是专门为你而回?”

    簌簌摇头,小脸儿一红,她没那么想过。

    萧珏眸光深邃,探身往小姑娘的脸前更略靠近一丝,哑声问道:“如若孤说孤确是专门为了你,你敢信么?”

    小姑娘娇娇地摇头,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萧珏眯着她,俩人四目相对,相互注目许久,而后那男人再度张口,算是转了话题。

    “你信也无妨,你若改了主意,孤从此也可就这般待你。”

    小簌簌呆呆地望着他,俩人再度四目相对。她当然知道萧珏口中的改了主意是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关于她要走之事。。

    这般相对良久,那男人不紧不慢地起了身,继而躺在了床上,扯过了她裹在身上的被子。

    被衾被他的大手一拽,小姑娘娇柔,连着她一起被他拽了过去。

    她背身被他搂在了怀中,那男人臂膀宽阔,衣服敞着。她隔着她的薄衣,清晰地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也能嗅到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气,簌簌颜面娇红,一动不敢动。

    这一宿,外头狂风暴雨,时而还有闪电与余雷。

    那男人像是在桃花庄的那晚雷雨夜一样,捂着她的耳朵,搂着她睡了一宿。

    簌簌起先拘谨,渐渐地好了些,尤其是一打雷,她就往萧珏的怀里缩,吓得小可怜儿一般,也顾不上羞赧了。

    第二日那男人走之前只甩了一句话给她,让她想明白了去找他。

    而后他前脚刚走,巧云便来了。

    昨夜太子与主子零零星星的话语,巧云当然是都听到了。

    她来干什么?自是来劝簌簌的。。

    “奴瞧着殿下对主子真的很好,主子若不然别走了。”

    小簌簌一言未发,只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这一日,太子妃程妤又出了府。

    她是不是去了宫中簌簌不知,但猜测是如此。

    她走后一个多时辰,簌簌左右无事也出了去。

    但她姑且没去那墨丝坊寻澜鸢,潜意识中可谓对走与不走之间有了那么半丝的动摇,也在去不去寻澜鸢之间摇摆不定。

    这般和侍女去了集上转了一圈,簌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没多久也便回了来。

    马车缓缓地行着,街上人多热闹,是以车行的不快。

    簌簌眼睛无知无觉地瞧着飘动的窗帘,望着窗外往来的人群,本无知无觉,也漫无目的,然这时,突然,恍惚一晃,簌簌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立刻打起了精神来,抬手一把掀开了窗帘,更仔细地朝外望去。

    因为那身影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柔娘!

    簌簌不大敢信,看了又看,甚至抬手揉了揉眼,也叫来了巧云帮她辨认,甚至让马夫停了车,更仔细地看了去,而后俩人皆是吓得不轻。

    那妇人四十多岁,虽相貌平平,长相不是什么好记好认的,但那的的确确就是她的母亲柔娘无疑,簌簌不会认错。

    小姑娘心口“砰”地一下,瞬时满心满脑都是困惑。

    “我娘为什么会在京城?她是来了许久了还是才来?又是来干什么?”

    她脑中顷刻升出了这许多疑问。

    巧云摇头,自是也不知。

    “良娣别急,咱们派人打听一下。”

    簌簌点了点头。

    虽然是她娘,但说句不好听的,簌簌一见到她,便觉得没好事发生。

    她立马便派下了人去,“跟着那个妇人,莫要让她发现,什么情况,看过后来报。”

    被派遣的女侍卫之一应声去了。

    这女侍卫做事倒是麻利,晚上便回了来,将所见禀给了簌簌。

    “良娣,那妇人叫喜娘,现在住在十里街,大概一个月前入京的。”

    喜娘?

    名字不对,但想来是化名,人就是她母亲柔娘无疑,簌簌已经肯定。

    小姑娘听着,插口问着,“她一个人?”

    女侍卫回答,“是的良娣,她一人。”

    簌簌微微蹙眉,有些困惑,按理说如若是搬来了京城,她哥顾生应该也跟着来才对,他没跟着,显然柔娘是来办事的。

    思着,簌簌急着接着问,“可打探到了她来干什么?”

    女侍卫正要说,回道:“是,良娣,属下探得她似乎一直在花钱托关系,想往太子府送信,好像是想见谁。”

    簌簌这般一听小心口一颤。

    那还能是想见谁?她呗!

    直觉告诉簌簌没好事,簌簌可不想见她。

    这日夜晚月光如水,不像前一日那般闪电雷鸣,是极好的天儿,但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见到了柔娘的事儿,簌簌做了噩梦。

    这梦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

    便是陆少泽把她从薛家救走后,将她藏在一处隐蔽的山上,她一日在崖边散步,被人一把推下去那事。

    噩梦噩梦,小簌簌便就醒在了那被推之后。

    这梦如梦魇一般,她一宿反反复复做了三四次,反反复复被从那崖上推了三四次。

    那凶手的那张对她来说可怖至极的脸,她也就又不得不从新回想起三四次。

    却说那推她之人,簌簌不认得,往昔从未见过,但他的模样,她倒是永远都不会忘。

    那人是个男子,中等体量,相貌平平,双眸之间的距离比常人宽那么一丝丝,让他瞧上去很绝情,也很冷漠恐怖。

    前世,魂附玉中的十年里,实则簌簌也没少想,想这个杀她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最后她得出三个结论,三种可能。

    第一,他是个疯子,她倒霉死在了一个和她无冤无仇的疯子手上。

    第二,他受雇于人,但认错人了,自己又是倒霉,当了谁的替死鬼。

    第三,他是薛家老夫人派来的,因为她搞的她家鸡犬不宁,大公子活活打死了陆少泽,薛老夫人觉得她是个祸水,必须得死。

    这几种虽然都有可能,但明显第三个还靠谱那么一丝丝,是以簌簌便姑且认定了那第三种。

    这夜第二日醒来,簌簌被梦魇折磨的精神有些疲倦,一整天都有些迷迷糊糊。

    转而又过了一天,这天夜里,大半夜的,簌簌又是惊醒过来,做的还是那坠崖的噩梦。

    这回醒后,她就再没睡着。

    或是因为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呢,簌簌总是觉得这梦仿佛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巧云为她端来压惊汤。

    “明日叫太医过来给良娣瞧瞧吧。”

    簌簌手中端着碗,乖乖地喝,缓缓地点了头。

    第二日,太医过来为她瞧了瞧,给她开了些安神的补品。小姑娘午睡了一会儿,到了下午随便地跟着巧云与冬儿在外头徜徉散步,但突然,她无知无觉地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人,脑中蓦地“轰隆”一声。

    那是个男子,且那男子的相貌,便是化成灰,簌簌也认得。

    因为其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世将她推下悬崖之人!

    再看那人身边儿的太监,以及他们前去的方向!

    簌簌的心狠狠地一缩。

    长乐居!太子妃?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总有一种那程妤是她的催命符之感!

    她果然是她的催命符?!

    小姑娘浑身一颤,毛骨悚然。

    前世,竟是程妤杀了她么?!

    可是为什么?她们无冤无仇,根本就不认识啊?

    第83章 假千金 假千金

    若说是今生, 俩人之间还有些矛盾,可是前世有什么?

    八竿子打不着。

    若非她死后魂魄阴差阳错地附在了程家大小姐的玉上,跟程妤真的是连点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没有, 她为什么非得她死?

    簌簌想不明白。

    她甚至想, 可是她丢的那五年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但时间又对不上。

    她缺的那五年记忆是坠崖之后到魂附玉上之间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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