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是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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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小雨淅淅沥沥地没停。

    簌簌专心致志地养胎,全然不知道萧珏这些天在干什么,更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前几日她看到卫青梧,好奇了那么一下,但而后也便罢了。

    当夜她依旧睡得很早,这一夜,加之后续半个月她都没见到萧珏。

    这日九月十五。

    一早,簌簌便收拾妥当,和郑嬷嬷以及巧云还有护卫的陪同下去了趟寺庙。

    当朝有风俗,怀孕的女子,有条件的都会去寺庙拜拜,为腹中胎儿祈福。

    簌簌很重视此事,是以也极为的精神。

    她们的马车没走太远,便就去了离着最近的一家寺庙。

    小姑娘带着面纱,只露了一双美目,睫毛长长翘翘的,梳着单螺髻,髻上插着两支鎏金步摇,玉手纤细如葱,鞋袜领扣搭配的都很讲究,加之一身华衣,袖口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被人扶着小小的步子走着,举手投足都透着娇贵与娇气。

    待到了,她一路被人引着去了佛堂,很畅通,人也不多,想来萧珏事先都已安排好了。

    簌簌很快便拜完了。

    但出来的时候巧之不巧,她被前簇后拥着,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是个妇人,一身深绿色锦服,五十多岁的模样,长得慈眉善目,很和善,却是太子妃身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看到她显然一怔,簌簌亦是如此。

    往昔在一个府上住着,她又是太子妃那边的人,簌簌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一看到她,簌簌便想起了那太子妃程妤,想来她在此,太子妃也多半在,是以话也没说,第一反应便是想快些走,断断不想相见,但刚动了脚步,却听那李嬷嬷唤住了她。

    “顾良娣且慢。”

    簌簌本不想停留,却下意识还是停了下,况且听那嬷嬷紧接着跟了下一句,“奴并非是与太子妃同来的,是与程夫人一起。”

    如此,簌簌站也便站了。

    她停下,回头,只见那李嬷嬷快步过了来,很和善地看着她,到了她跟前,微微一礼,然后视线便又定在了她的小脸儿上。

    小姑娘此时带着面纱,只露着额头和那一双水灵怜人,仿若能勾魂似的美目。她的皮肤白净的仿若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让人看上了便挪不开眼。

    “奴回程府有一段日子了,细细算来,或是有大半年了,彼时良娣正和太子南下,不在府上,故而不知。”

    簌簌听她说着,也未回话。

    扪心自问,她之所以停下了,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对这李嬷嬷的印象还算不错。

    记得昔日她刚到太子府时,第一次见程妤,跪着给程妤敬茶时,那程妤视而不见,让她那般端了许久许久,当时便是这李嬷嬷替她说了那么一句话,虽然也没帮上她,但簌簌还是感激的。

    李嬷嬷确是半年前便离开了太子府,又回到了程夫人身边的,说起来,还是因为簌簌。

    她不过是为簌簌说了句话而已,便被太子妃和姜嬷嬷排挤冷落。

    那姜嬷嬷是后伺候太子妃的,她才是太子妃的奶娘,但太子妃........

    “李嬷嬷叫我有事么?”

    簌簌娇娇软软的声音把李嬷嬷叫回了神儿。

    李嬷嬷这才知觉自己有些失礼了,赶紧微微一躬身,但还回答不太上良娣的问话。

    因为,她是替程夫人叫住她的。

    那日除夕夜宴后,程夫人曾和她提起过彼时还是小昭训的良娣,问过几次她的事。

    或是因为她弹琴和大小姐太像,亦或是因为她眉间的那点朱砂,但聊的不深,皆是点到为止。

    其原因,李嬷嬷也是知道的。

    却说程夫人为何每月十五都会来拜佛,便是因为她有一个心结,一个不敢说,很怕太子妃知道后会大闹的心结。

    这么多年来,她因为丢了那白玉,心里总是很难受,总能梦到二小姐出生的那个雷雨天,孩子哭的很甚。

    这般李嬷嬷正不知道如何答,听到了夫人唤她。

    “你在和谁说话?”

    簌簌与李嬷嬷几乎同时听到,也几近是同时朝着程夫人望去。

    程夫人与簌簌眸光对了上。

    小姑娘的小心口不知为何加快跳动起来。

    那程夫人的手微颤了一下,眼中似有珠光,但转瞬即逝。

    俩人微微点了下头,倒是都没说什么。

    但那程夫人下了台阶,行到她身边之时,身子却是突然一晃,簌簌本能地一下扶住了她。

    “程夫人当心.......”

    俩人眸光再度对视。

    程夫人清丽的脸上略显疲乏,但露了一抹笑出来,“谢谢你。”

    李嬷嬷扶着夫人走了,到了车上后,关怀地问道,“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有如此晕眩之感的?”

    程夫人扶着额头,瞧着比刚才还乏。

    “好像是大半个月前。”

    夫人以前身体很好,近来却是总头晕,大夫亦是看不出什么异常,老爷很放在心上,已经给夫人换了七八个大夫看了,但皆是看不出什么。

    李嬷嬷口上安慰,心中很是惦记。

    她将夫人送回程府后,再度请了大夫来。

    夫人吃过药后,没一会儿睡了,到了下午,再度醒来,瞧着状态不错,人又好了,她也便姑且放了心,回了房中歇着。

    但突然想起太子府还有些自己的旧物,左右无事,她便回了一次,然进了长乐居后竟是觉得不大对劲,侍女大多都候在了外面,不知缘由?

    李嬷嬷好奇,也便问了。

    “这是为何?”

    其中一个答道:“幺儿姑姑将我们撵了出来。”

    李嬷嬷懂了,那怕是太子妃之意,但心下起疑,且不知是怎么了?

    于是她走进了正堂,入了东暖阁,这时刚要出声,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太子妃、姜嬷嬷与那幺儿的对话。

    程妤:“那婆子贪得无厌!”

    姜嬷嬷:“她贪心也有贪心的好,给她钱便能摆平一切,她说了,等他儿子一到京城,她拿了钱就会永远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太子妃面前,也会告诉太子妃她那女儿在哪,是谁?太子妃把她弄死,让她从这世上消失,从此也就高枕无忧,这事永远埋葬,再也没人知道了。至于她,谁让她是个没福的,流着程家的血又如何,本该是太子妃又如何?她有那个命算!”

    幺儿:“不如就用夫人的那个药,神不知鬼不觉的,人就没了。”

    程妤一声呵笑,慢悠悠地说的轻描淡写,“本宫觉得她可配不上那么好的药!”

    李嬷嬷心口骤然一紧,浑身冷汗淋漓,战栗不已,那到了嘴边儿的呼唤还哪里说的出来,这般跌撞了,转身便要跑,然脚步一顿,也终究是太慌乱,又上了些年龄,一下便弄出了声响。

    屋中猛地传来程妤一声冷厉的声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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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簌簌返回竹苑便被告知萧珏来了。

    她心口乱跳地赶紧回了寝居,进去后见冬儿眼神示意,小声且抬手指着卧房。簌簌会意,赶紧去了。

    她掀开珠帘,看到那男人正躺在她的床上。簌簌急着过来,很紧张,当然是怕人不悦。

    这男人有半个月没过来了。

    簌簌到了床边,唤了他一声,他没答,再仔细看了看,感觉他好像是睡着了,于是略略松了口气,扯了被子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了上,便要姑且先出去。

    哪知刚一动,便霍然感到腰间一紧,一下子被那男人给搂住拽了回来。

    小姑娘下意识一声轻呼,而后整个身体便背身进了他的怀中。

    萧珏坐起了身,她被摁在他的腿上坐了下。

    簌簌无疑小脸儿又烧红了,糯糯的小嗓音问着,“殿下怎么还装睡呢。”

    萧珏拖着尾音,“嗯?谁说是装的?闻到你的香气便醒了。”

    簌簌知道他在胡诌。他在她耳边呵着热气,簌簌本来就脸红,如此更紧张了,在他怀中微微缩了缩肩膀,“殿下怎么这么久才来?”

    萧珏没答,转了话题,“去寺庙碰到谁了?”

    小姑娘听他这般一问,第一反应还有点胆怯,转念想自己也没碰到男的,放心了些,乖乖地道:“碰到了程家夫人和李嬷嬷。”

    “说什么了?”

    “便就打了个招呼。”

    萧珏又问:“她态度好么?”

    小姑娘点头,“挺好的。”

    萧珏接着,“你喜欢她么?”

    簌簌一怔,觉得他问的有些奇怪,她喜不喜欢程妤的娘?喜不喜欢又怎样?

    第92章 前夕 揭发前夕

    李嬷嬷本是无心, 哪料到能听到这般惊天秘密。

    她起先还没大听懂,甚是糊涂,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 直到那姜嬷嬷说什么“流着程家的血”、“本应该是太子妃”、“没那个福, 没那个命”以及幺儿口中的“给夫人用的那个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人就没了”!

    李嬷嬷虽年过半百,但脑子哪是不灵活的, 何况她甚是在意和惦记夫人这段时日的身体。

    她说怎么这般多的大夫看过了都如何也找不到夫人时而晕眩的缘由,竟是被下了什么慢-性-毒-药?!

    而那给她下药, 想她快点死的人竟然是她信任且疼爱了十七年的女儿?!

    这其中的缘由, 若非她今日亲耳听到了她们之前的那些话, 听出了端倪, 反应了过来那二小姐果然不是老爷和夫人的骨肉,她如何能信这世间会有如此心狠手辣, 狼心狗肺的人?!如何能信她看着长大的太子妃竟然是这般蛇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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