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晗点了点头,慢吞吞的爬起来,穿好了衣服,出了招待所大门,忽然对钟隽说,“我们去吃馄炖吧,市场的馄炖很好吃,我带你去。”

    几百米开外是霖州最热闹的市场,已经中午还人头攒动,夏晗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馄炖摊位,要了两碗馄炖。

    这家摊位的老板是兄妹俩,妹妹大概才十二三岁吧,勤快懂事,经常往招待所送外卖。

    夏晗吃东西慢,还老*盯着他看,吃不完了就舀进了钟隽的碗里。离开时她又要了一碗给叶汶带回来。

    那个叫雅娟的女孩子问夏晗,“姐姐,留个电话给你,不远的话我们可以送过去的。”

    这么小的年纪出来谋生,让夏晗看了有些心疼,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不用。”

    雅娟的哥哥是聋哑人,默默的在柜台包馄炖,看人总是憨实带着笑意,找钱时总是摘了手套双手奉上,那份卑谦让人心酸。

    市场的尽头是海港,密密麻麻停靠着渔船,其中一辆白色船只格外显眼,只有当地渔业大亨才供的起吧。

    钟隽看了两眼,这个市场巷道繁多,人流密集程度非常大,拥挤时有的巷道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有很多封闭的死角,还有很多出租屋,由于天气潮~湿,出租屋又不通风,门常常是整天开着,大人出去干活把贵重物带在身上,小孩子就睡在出租屋内,就是挂了帘子这么简单,有的出租屋就直接大敞开着门,屋内一人都没有。

    今晨调查失踪女童的地点,家长都不清楚,只说是出去玩就没有再回来,有一名女童是上了补习班就没有回家,那补习班就离市场不足五百米。

    市场尽头就是海港,这里交通便利,如果失踪的女童被运出了霖州,那将永远都找不到。

    为什么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可想而知,这里地下赌~场众多,有的直接挂牌营业,私人会馆更是查不出来,那么、女童若是被运出了霖州,进入了越南、柬埔寨那样崇尚处~·女文化的国家,会是怎样的结果!

    时间紧迫!

    **

    由于钟隽派了人给叶汶,夏晗这边的事情进行的很快,而且效率也高了很多。

    朱小寒将整理的资料交给钟隽,说,“钟队,你看这个。”

    朱小寒给钟隽指了指照片上的孩子,然后继续,“徐玲、十三岁、只上了小学,家里有四个弟弟。我觉得有点奇怪,她的家长对她的失踪显得不怎么在乎,面部表情很假,而且,徐玲的家中昂贵电器与所住房屋根本就不搭调,听徐玲的大弟弟说,他们家最近还购置了一栋新房。”

    “我查了查,徐玲的父母根本没有报案。”

    “该不会?”朱小寒意有所指,他不信钟隽猜不出来。

    “盯着徐玲的父母,给我盯紧了!钱不会一次付清,没有那么快找到买家。”

    **

    霖州的早晨清凉,出来活动的人很多,市场很多老年人和中年妇女。

    雅娟兄妹俩的摊位今天却没有人,桌子乱糟糟的,还有洒出来的汤汁,面粉扬的到处都是,几个塑料板凳东倒西歪。

    “这是怎么了?”叶汶皱眉头说了一句。

    “应该是有急事吧。”

    不远处脚步声急促,还有渐渐大起来的议论声,人们都开始往一个方向走。几个老太太捂着嘴惊恐的表情,手里指着夏晗和叶汶看不到的地方。

    叶汶和夏晗也走过去。

    仰面躺着满脸血~渍清瘦的男人,上衣被撕破,一只鞋已经不见了,地面上的血~渍干涸,像是往一个方向淌,腹部被人捅~伤,还有被殴~打过的痕迹。

    夏晗猛地睁大眼睛——是雅娟的哥哥!

    ☆、29v章

    第二十八章

    **

    叶汶急红了眼睛,吼了一句,“什么时候发现的,快报警啊!”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叶汶刚拿出手机时就被一个好奶奶摁住了手,“小姑娘,可不能惹事!”

    雅娟的哥哥仰面扭曲的躺姿,几米处只剩下一只破旧的鞋子,鞋尖的方向就正对着海港处密密麻麻的渔船。

    她抖着手拿出手机,给钟隽拨了电话,声音梗了一下,“你……你快过来呀,这里出事了!”

    电话刚挂断,渔船起航发出巨大的船鸣,海面波光粼粼闪烁着光,海鸥低飞,发出凄凉的鸣叫。浩浩荡荡的渔船渐渐驶向远方,没多久的时间,海港就恢复了宁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人群越聚越多,将雅娟的哥哥围成一个圈,个个都在张望讨论,等刑警队的车刚到,就轰的一下散开了,那只破旧的鞋子也被踩的也不知去向。

    雅娟的哥哥已经被送往了当地医院进行救治,情况不明。钟隽带着刑警队的人已经到了,他揽着夏晗的肩膀,大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声音低低却重重打在她的心上,“好了,快和叶汶一起回去。”

    夏晗猛地抬头,问钟隽,“快去看看雅娟!”

    他表情一滞,有些不忍,“目前为止没有找到。”

    他话刚刚落音,夏晗的眼泪就淌了出来,温~热的眼泪触到男人带着枪~茧的指腹,层层叠叠绕在他心间,钟隽给她擦了眼泪,又抱了抱她,吩咐夏晗老实在招待所待着,他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她和叶汶刚走出市场的大门,轰鸣的雷声在头顶响起,闪电一闪而过,暴雨将至,叶汶拉着夏晗一路小跑,但还是没有躲的过倾盆大雨。

    大滴大滴的雨滴冲刷着招待所门口那条青苔地面,泛出了泥土的气息。

    “人渣!”叶汶低低的骂了一句,招待所大厅顿时涌进来了大批的人,都是从市场看了热闹过来躲雨的,那个小老板也淋了一身的雨刚回来,穿了渔民常用的浇鞋和工装,窜过人群回了一楼他专属的那件办公室。

    雅娟的哥哥已经进入了icu进行救治。

    目前可以确定失踪地点就在那个市场,钟隽让赵鑫迅速整理每一艘渔船的信息,还有一个月内来往的商家。

    a市刑警大队到了霖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犯罪嫌疑人顶风作案有些出乎意料。

    **

    走廊搬运东西的声音不断,噪音格外大,叶汶皱着眉拉开门去查看,只见十几个年轻小伙都扛着房间的简单家具和背投电视往外走。她去到窗户那里一看,楼下巨型卡车装载着货物一趟一趟的运。

    叶汶就顺便问了下客服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说,这些都是要处理卖掉的,老板要购置更好的。

    外省来的重要人物都住在这里,替霖州解决了这么多事儿,也难怪霖州政府肯拨钱给这家私人营业的招待所。

    **

    钟隽半夜回来,进来时就见夏晗拥着被子靠着床头坐着,开着一盏微弱的灯,他走进揉了揉她的头发,问:“怎么还不睡?”

    夏晗摇摇头,答:“我心里闷,睡不着。”

    他身上带着今天暴雨过后的潮气,手也有些冰凉,夏晗握着他的手给他暖了一会儿,就说:“快把衣服脱了,再去洗了澡。”

    钟隽眉眼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边解·扣子边进浴室,她本就没有睡意,爬起来随便穿了外套,把他衣服口袋的东西掏出来,放进了洗衣机,给他洗衣服,他的衬衫需要手洗,夏晗就单独拿了一个大盆出来。

    钟隽刚刚洗完澡出来,就见夏晗软软头发垂着脸颊的两侧,只露出一段白~皙的颈,在给他洗衣服,当下想都没想就把夏晗拉了起来,让她去洗手,这个他来。

    这是他要娶回家疼着的小姑娘,他怎么舍得在这样雨微歇的大半夜,让她洗衣服。

    夏晗看他很乖的坐在小板凳上裸~着上身自己洗衣服,心里暖暖的。

    小手摸了摸他的背,温度有些凉,随即她整个身子就覆了上去。她柔~软又温暖,趴~在他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他的耳侧。

    夏晗盯着他手里的动作,好久才在他的耳边说:“你一定能找到她们,对不对?”

    她急需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夏晗知道,他一旦给了她回答,就一定可以办到。

    其实钟隽心里也没什么底,他手里的线索少之又少,而且还不能确定失踪的女童是否由团伙为之,但他能确定的是,嫌疑人火烧眉毛遇到麻烦了!

    他侧着头,脸颊也贴上了她柔~软的脸颊,眉目坚定终于允诺她,“一定能找到。”

    **

    雅娟的家简朴但干净,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居,但每一处物品都归置的整齐有条理,只有两间房,隔壁的小房间是雅娟住的,床头柜里有一本账本,记载着每日的开支和收入,招待所内也有餐厅,订的就是雅娟家的馄饨,这是雅娟家中每月最大的收入了。而她的哥哥,定然与绑走雅娟的罪犯起了冲突,不排除有过密切的往来。

    在市场起了冲突,而且没有来得及收拾残局,那么可能有目击人在场,但要找到目击人难上加上,这里的人避事,不会自己惹祸上身。

    渔船已经全部查过,船内没有任何疑点,雅娟如果不在城内,那么就被运了出去,永远找不到了。

    刑`警大队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犯罪嫌疑人年龄二十至二十五、行事莽撞冲动、近日应该有比较大的麻烦、但社交人脉广,与当地的帮派和政府关系都打通的不错,是个新手,最重要的是:身上定然有伤。

    徐玲的父母最近朱小寒一直在跟,朱小寒本来就在等机会,好不容易逮着徐玲父亲出入赌~场,立即将其带了回来。

    朱小寒跟进去才知道,表面看似破旧的地下室大门,实则有多么庞大豪华,厚重的羊毛地毯,地下室的空气干燥没有一丝闷热的感觉,仿佛头顶上面的霖州才是地下室。巨大的水晶吊灯灯光柔和,头顶是高级仿真的天幕,蓝天白云、栩栩如生。地下迷宫一般,层层叠叠,处处晶莹剔透,蜿蜒人工河流流过,水面澄澈,雕金的桥面朱小寒硬是没敢去踩。

    每一处的logo都是高级名品表示。

    牌桌一次排开,一直延伸好几十米,内有高级法餐厨师,应有尽有。

    赌~场的工作人素质很高,制服板正,还有面容姣好的发牌员,西裤马甲妆容精致,必然是上流社会出入的高级员工,来往的客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在这样反差极大的霖州,你一旦了解,给你的唯一印象就是——可怕。

    朱小寒只是眼睛四处瞟了几下,就被几个黑超保镖察觉不对,立即给请了出去。然后足足等了四个小时,才把徐玲的父亲等了出来。

    徐玲父亲是见过朱小寒的,而且警戒性十足,朱小寒立即打起了精神,嚼着口香糖一把揽住徐玲父亲的肩膀,痞里痞气带着笑,说:“好消息通知你,您女儿找到了,赶紧领回家去。”

    “不可能!”话刚出口徐玲父亲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神一丝惊恐流出。

    “怎么不可能,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

    霖州公安局

    审讯室灯光打的很亮,每一处死角都一览无余,钟隽拧着眉看向徐玲的父亲,那眼神压迫感十足,不怒而威。

    俞露在隔壁的房间可以将审讯室看的清清楚楚,拿着笔“刷刷刷”的记录,赵鑫和朱小寒脸上一派轻松模样儿。

    “徐玲,十二岁,知道她正遭受着什么吗?性~·侵、虐~·待,极有然后染上性~·病,紧接着破败的身体流入器官买卖市场,这都是她父亲造成的。”

    “不可能!他们说给会好吃好喝,就死后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几年,等老头死了,他们就会送玲玲回来。”徐玲的父亲突然吼了出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钟隽站起来,往桌面上扔了一沓照片,又递给徐玲父亲一张纸和笔,声音冷冷,“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另外,您的女儿我们无能为力,抱歉。”

    等钟隽走进隔壁的房间,在场人都目光都亮了起来,羡~慕的看着钟隽,朱小寒不得不拍手称其,“钟队真是干什么都快啊。”

    赵鑫喘了一脚朱小寒,骂了句,“你才什么都快呢,会不会说话!”

    钟隽没时间跟他们开玩笑,他双手撑在单面透明玻璃前的桌面上,微微俯~身,盯着审讯室内徐玲父亲的一举一动,神情没有一丝放松。

    俞露手里的笔随着他的靠近停了下来,盯着钟隽映在面前玻璃上深刻的脸,嘴角不可抑制的勾了勾。

    大概过了两小时,俞露面容沉重的冲进来,声音拔高了几度,“是赵涛!招待所老板!”

    他名下的渔船今天获批出海,没有时间了!

    赵鑫立即手指如梭般拨了电话,眉拧的更深,冲在场的人喊了句,“那家招待所已经被他转给政府了。”

    钟隽立刻拿出手机,拨了夏晗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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