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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点儿点得偏了,但是楚见没有停下。

    “他,是个好孩子,我想,他会为你着想……”楚林成接着说。

    楚见写满了一页,仔细地放在一边。小心地给钢笔汲好了墨水,铺平新的纸张,继续写,台灯柔亮的光线在青花纹路上流淌,跟楚见的表情同样柔和。

    楚林成拿起楚见写好的那叠纸,一页一页的翻开,额头青筋蹦现,他忍住自己升到头顶的火气,说道:“楚见,你别以为你不吃不喝,我就由了你胡闹,这是你一辈子的事儿,我不会妥协……”说罢,拿了那叠纸转身离去,门被“匡”的撞上,然后是咔咔的落锁声。

    楚见抬眼看向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然后低下头去,笔尖在纸上划出细小的声音,像某种的倾诉,低沉温软。

    沈长乐躲在楚见家小区对面的报亭旁,换了最普通的短袖,带了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

    他无处可去,他想要靠楚见近一点,再近一点,甚至看着楚见家所在的那栋楼他都觉得心里踏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一边发疯地想念着楚见,一边又恐惧着楚林成的预言。

    他觉得自己就像渴极了的人站在一个没有淡水的孤岛上,面对着一片汪洋大海,只有海水,喝下去会毒死,不喝会渴死。

    今天风很大,他不得不用手压着头上的帽子,看着小区里,人们自由地出来进去,保安在门口大声的谈笑。他不能再去硬闯,就算闯进去了,也还是见不到楚见,大喊大叫可能会真的会为楚见召来非议,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看着,看不见人看着他的楼层也好,看不见楼层看着那栋楼也行。

    门口收垃圾的车子将小区里各家各户扔出来的垃圾堆到车上运出来,因为风太大了,一黑色的垃圾袋被从车顶上吹了下来,也许是因为里面垃圾太轻的缘故,袋子随着风滚出了老远。垃圾袋系得不紧,袋口散开来,一些碎纸片从里面撒出,有几张轻飘飘的落到沈长乐脚下。

    乐乐起初没有在意,却在不经意的一眼中看清了纸片上的字,那是一个不完整的“乐”字,用的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漂亮字体,一笔一划,深刻得仿佛烙在心里。

    他赶紧拣起其余的碎片,果然,每张上都有,完整的,不完整的,大的,小的,形态不同的“乐”。

    收垃圾的师傅从后视镜里看见垃圾掉了一袋,于是下车去拣,结果就在他走到垃圾袋近前还没伸手的时候,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抢先一步把垃圾袋捡起,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远。

    师傅愣在当场,很久才反应过来:“垃圾也有人抢?”

    公交车上,沈长乐一路护着黑色垃圾袋,生怕被人抢了似的。一些乘客窃窃私语,猜测这孩子肯定是刚从银行取钱出来。

    回到家,乐乐把垃圾袋里的碎纸全部倒出来,满满一袋子,写得全是一个字,“乐”,被撕碎了的各种各样的“乐”。看着堆在眼前的纸片,乐乐忽然想起楚见第一次写自己名字时的表情,严肃的,慎重的,写完之后,嘴角还翘起一个得意笑容。

    他把纸片一片片捡起来,一点点地拼到一起。他努力想象楚见在写这些字的时候的样子,长睫低垂,嘴唇紧抿,腰杆直挺,修长的手指握着蓝白相间的笔杆,笔尖滑动,于是诞生了这些大大小小的“乐”字,那是从他心里蔓延到指尖的想念,借由笔杆绽放在白纸上。他仿佛听到每个字都是楚见的一句话,几千几万个字便是几千几万句话,他听到楚见在他耳边不停不停地说:“乐乐,我想你!”

    每一句都缠绵缱绻,每一句都心如刀割。

    直到半夜,乐乐还趴在一堆碎纸中翻找。因为下手的人撕得太碎又被风吹丢了不少,沈长乐只用胶带拼出了一张比较完整的A4纸,中间却还是少了一小块,缺的正是“乐”字右边的一点儿,只差一点儿,非常接近却最终不完整。

    沈长乐自言自语地说:“楚见,我们的‘乐’,终究还是少了一‘点儿’……”

    一颗眼泪落下来,打湿了手中遍布胶带的地图般拼接起来的纸。

    九十三

    “林成,老这么关着孩子也不是办法啊?他这么不吃不喝两天了,这样下去哪行啊?”安克芬觉得这两天老得比过去两年都快,楚见从没这样过,他打小就很乖很懂事,忽然犟起来,居然这么激烈。

    楚林成把手里的烟在已经是一堆烟蒂的烟灰缸里使劲捻灭了,揉揉太阳穴,说道:“这件事儿没办法由着他,必须要了断,那是会葬送一辈子的。我给秦医生打了电话,他是心理学专家,也算是咱家的世交,让他帮帮忙劝解一下!”

    连着两天了,报亭的大爷发现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早晨早早的跟他买一份报纸,然后拿瓶水往路边一坐,看上一天,到晚上8点多他关门回家,那孩子才走。因为他戴了棒球帽,帽檐又故意压得很低,所以看不清长相,只知道高高瘦瘦的,路灯下的身影显得格外萧索伶仃。

    沈长乐走在路上,只觉得疲惫得难以支撑。

    就像,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上学,回家,吃饭,睡觉,所有以前他有耐心和热情去应对的生活,都变得索然无味。魂魄好像被抽离了身体,只是凭着一点执念,才让自己不至于魂飞魄散。

    这个城市仍然以它自己的步调运转着,人们说笑打闹地从他身边经过,没人注意那个平静走路的男孩子藏在帽檐下的,哀伤的眼睛。

    身后传来叫喊声和混乱地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沈长乐被一个人从左后方撞了个趔趄才回过神来。

    那个撞人的人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飞快地往前跑去,后面是两个追赶的边跑边叫,“你给我停下,兔崽子!”,“让老子抓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沈长乐面无表情地看三个人迅速超过自己,又埋头走自己的路。

    这条路照明不好,向来少人走,以前的时候,沈长乐就是看中了这点,放学喜欢拉着楚见走这边,趁着夜黑风高,做些亲昵的事,楚见还总是笑他居心不良,却也从不拒绝。现在乐乐一个人走忽然觉得,这条路昏暗悠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又走了一会儿,路旁尖利的叫喊声把沈长乐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两个壮硕的大汉正压着地上一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刚才那声应该是地上趴着的人发出的,那声之后,便没有了声音。

    “你跑啊,有本事你还跑,东哥你都敢打,看来你是活腻歪了。”其中一个叫喊着,把地上那个人的手臂拧得喀喀作响。

    另一个也喊,“你这不要脸的,敢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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