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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闻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反正鬼片都是死过来死过去的,谁他妈会在这里考你数理化啊?这房子教育部建的?”

    他说还觉得不过瘾,意犹未尽加了句:“呵。”

    那位死在沙发上的表哥终于被他“呵”醒了。

    于闻转头看过去。

    就见游惑坐起身,半睁着眼扫过众人,然后闷头揉按着脖子。他踩在破木地板上的腿很长,显得沙发更加矮旧。

    时间仿佛是掐算好的,在他终于放下手抬头的时候,橱柜上的钟“当当”响起来。

    6点整。

    收音机的电流声又来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18:00,考试正式开始。】

    【再次提醒,考试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过程中不得擅自离场,否则后果自负。】

    【考试过程中如发现违规舞弊等情况,将逐出考场。】

    【其他考试要求,以具体题目为准。】

    它哔哔着威胁了一通,停顿了两秒,说:

    【本场考试时间:4时。】

    【本场考试科目:物理。】

    于闻:“……”

    【现在分发考卷和答题卡,祝您取得好成绩。】

    收音机说完最后一句,又死过去了。

    于闻:“……”

    狗日的考卷和答题卡不是应该先发吗???

    大肚子女人低低叫了一声,惊慌地说:“这面墙!”

    她说的是火炉子上面那堵墙,之前这块墙面除了几道刀痕,空空如也。现在却多了几行字——

    题干:一群旅客来到了雪山……

    本题要求:每6个小时收一次卷,6小时内没有踩对任何得分点,取消一人考试资格,逐出考场。

    这两行字的下面是大段空白,就像考卷上留出的答题区域。

    这叫什么题目?问什么答什么?

    众人都很茫然。

    别说6小时,就是600个小时,他们也不知道得分点怎么踩。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裹着雪珠灌进屋,劈头盖脸砸得大家一哆嗦。

    他们循风看过去,就见游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边,打开了半扇窗。

    “你干什么?!”纹身男怒道。

    游惑一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正要往外伸,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可能是他目光太轻的缘故,总透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

    纹身男更不爽了:“开窗不知道先问一声?万一出事你担得起?”

    “你谁?”

    游惑丢下两个字便不再理他,兀自把左手伸出去。

    老于忍不住了,拱了拱儿子,低声怂恿:“你问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老于总显得很怕这个外甥。

    于闻喊道:“哥,你在干嘛?”

    游惑收回左手,朝他晃了一下,总算给了个答案:“试试逐出考场什么后果。”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因为殷红的血正顺着他的手指流向掌心,因为皮肤白的缘故,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他随意擦了一下,又在窗台上挑挑拣拣,拿起一个生锈的铁罐丢出窗外。

    众目睽睽之下,铁罐在瞬间瓦解成粉,随着雪一起散了。

    这时再看墙上的“本题要求”,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惊恐。

    墙边。

    游惑把窗户重新关好,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背影。

    唯一跟考试沾得上边的于闻……他再了解不过。

    这位同学高中三年周旋于早恋、聚众被殴、翻墙上网和国旗下批斗,公务繁忙,还要抽空应付高频率突发性中二病,目前尚未脱离危险期。

    物理?

    指望他不如指望狗。

    至于其他人……

    老、弱、病、孕,还有小流氓。

    五毒俱全。

    开局就是送命题。

    第2章 监考官┃“你不会……认识吧?”“忘了”

    游惑把墙角装炭的铝盆踢过去,老于小心翼翼地生了火,映得炉膛一片橙红。

    于闻蹲在炉边,垂头丧气地往里扔木枝。

    火光摇晃,他闷闷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临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结果一抬头,就见他哥站在旁边烤手,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

    于闻考虑了两秒,决定还是安静地死。

    ……

    “诶,那什么。”老于突然出声。

    游惑朝那边掠了一眼。

    “不知道称呼你什么。”老于拍着大肚子女人的肩:“你挺着肚子呢,怎么能在这发呆挨冻呢?太不讲究了,过去烤烤。别受了寒气,回头弄个两败俱伤。”

    大肚子女人闻言愣了一会儿,眼泪啪啪往下掉。

    老于吓一跳:“干什么,怎么了这是?”

    女人低低哭着:“有没有命生还不知道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挪了椅子坐到火炉边。

    女人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她鼻音浓重地冲老于说:“对了,叫我于遥就好。”

    老于努力哈哈了两声,宽慰道:“没想到还是个本家,我看你跟我外……”

    他余光瞥到游惑在看他,舌头抡了一圈改道:“……儿子差不多大,挺有缘的,回头出了这鬼地方,我们给你包个大红包冲冲晦气,保证母子平安。”

    纹身男阴沉着脸咕哝了一句:“都他妈这时候了,还有兴致聊天呢……操!”

    众人闻言面色一僵,四散开来,在屋子各处翻翻找找。

    只不过其他人是奔着题目去的,纹身男奔的是各式防身猎具。

    游惑站没有走开,他烤暖了手,在写着题目的墙面上轻抹了几下,又低头拨着炉台上的杂物。

    那上面搁着几个瓶瓶罐罐,一堆发黑的硬币,几块形状奇怪的卵石,七零八落的鸡毛,甚至还有不知哪个世纪遗漏的发霉奶嘴。

    于闻看游惑没走,也没敢乱动。

    他记起高考前老师叮嘱过的话,让他们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多读几遍题干。于是他就杵在墙壁前,反复咕哝着。

    “一群游客来到雪山……”

    “游客……”

    “雪山……”

    “嘶……”

    念完一回神,发现屋里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于闻:“……我就念念。”

    老于有着传统家长都有的毛病,人多的时候,希望孩子当个猴儿:“想到什么了吗?说说看?”

    于闻翻了个白眼:“没有。”

    众人满脸失望,又继续翻箱倒柜。

    只有纹身男不依不饶,他怀疑地打量着于闻:“真没有?别是想到什么藏着掖着吧?”

    于闻:“我干嘛藏着掖着?”

    纹身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弄得人很不爽快。

    “行吧,最好是没有。”

    这小流氓可能威胁人威胁惯了,句句不讨喜。说完又转头去翻猎具了。

    于闻无声地伸出一根中指,心说:傻比。

    此同学高考前刚成年,正处于自恋的巅峰期,觉得普天之下尽傻比,亲爸爸都不能幸免,唯一的例外就是游惑。

    其实他跟游惑熟悉起来,也就这两年的事。老于说游惑之前在国外待着养病,后来时不时会回国一趟。每次回来,都会去他家小住两天。

    两天两天地加起来,实际也没多长。

    但于闻凭借着从未用在学习上的钻研精神,还是了解到了一些事。

    比如游惑的记忆力有点问题,他对某几年发生的事碰到的人毫无印象。在国外养病也是因为这个。

    再比如家里几个长辈都有点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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