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姐姐并未欺负我,真的,我们姐妹只是闹着玩的。”如晴生怕米敬澜一巴掌打下去,虽然是替她出了气,但她与如晴之间还算友好的关系就会被打掉,而李氏也不会放过她,不定还会连累朱氏,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米敬澜替她出头,至少现在不能。

    李氏也哭喊着叫道:“老爷,如美是有不对,但也是孩子间的打闹而已,连如晴都是闹着玩的,您又何必当真?您知不知道,您这一巴掌打下去,打掉的可是姐妹俩间的感情呀?”

    不得不,李氏话越来越有水平了,米敬澜立志做个一碗水端平的父亲,也想着孩子们能和睦相处,李氏这通话确实正中他的要害,使得他不得不放下手,一把掀开李氏,沉声道:“听你的意思,好像我若真的替如晴出了这个头,你就会对她们母女下手,是不是这样?”

    李氏滞住,立马高声叫道:“老爷可冤枉我了,如晴虽不是我亲生,但我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从未少她吃的,少她穿的。若老爷总是觉得我虐待了庶子女,那就请老爷给出休书一封,另请高明吧。”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李氏觉得挺委屈的,比起别人家的嫡女,她的如美已算是很友爱妹妹了,但米敬澜却为了个庶女而大动肝火,这令她非常不满。本来庶出的就要低嫡出一头,哪能与嫡姐平起平坐?就算如美真的欺负了如晴,也没什么大不聊,她能这般对待如晴,也算是仁慈了。想她娘家二堂叔家的庶女,那可真不被当人看待的,而她嫁入米家,庶女爬到她头上了她也只能咬牙忍着,谁叫人家才高八斗,但若是连朱氏母女都要越过她去,她是万万不能容忍的。更可恨的是米敬澜,一心一意宠着维护着庶出儿女,而她的如美,正儿八经的米府嫡次女,却得不到他一丁点的关注和疼爱,这怎不令她愤恨?

    因张姨娘哭功撩,米敬澜对李氏的泪水早已免疫,哪会被她的泪水打动,反而不耐烦起来,如晴看得清楚,不想把事情闹大,连接拽着米敬澜的袖子道:“爹爹,您真的误会三姐姐了。三姐姐真的没有欺负我。”

    米敬澜怜惜地望着女儿,和颜悦色道:“如晴,我明明看到如美那般揪你的耳朵,难不成为父眼睛花了?”

    如晴故作气恼地跺脚,“哎呀,爹爹,有些时候,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我和三姐姐正闹着玩呢。”

    “如晴,别怕,有爹爹在,一定替你主持公道。乖,对爹爹实,如美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如晴嘟着唇,道:“爹爹,母亲得对,姐妹间再亲睦,也总会有口角龌龊发生的。但是,您们大人经常,孩子不许管大人间的事,但,若反过来,大人们也不要插手管我们孩子的事?我和三姐姐之间的矛盾,我们自己会解决。是不是呀,三姐姐?”

    如美再如何脑筋不灵光,这时候也知道如晴在替她好话,立马狠狠点了头。

    米敬澜将信将疑,“如晴,你在太太这儿,可有受委屈?”

    如晴眨巴着一双大眼,真地道:“有呀,怎会没樱”

    李氏心下一紧,眉毛立竖了起来,如美立马瞪起了眼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娘对你那般好,你还告黑状---”

    如晴忍不住委屈地扁着唇,“母亲每日里起早贪黑主持官中锁事,操持家务,料理庶务,让爹爹无后顾之忧,可是爹爹倒是爽快,却苦了我了。”

    李氏只觉自己在地狱里堂里都来回徘徊了一遍,一颗随着如晴的话的心七上八下地跳跃着,这回听出如晴是在替自己好话,总算把提到嗓子眼的心给重重放到肚子里去。

    米敬澜不明所以,“哦,这倒是奇了,太太料理家务,怎么苦了你?”

    如晴气愤地鼓起了脸,埋怨道:“母亲每忙得脚不沾地,三姐姐找不到人陪她玩,就来骚扰我,非要女儿陪她玩躲猫猫游戏。女儿最不喜欢跑来跑去的,大热的,热都热死了。可三姐姐就好这个游戏,若女儿不陪三姐姐玩,三姐姐就会去烦母亲,逼不得已,女儿只好舍命陪君子了。”然后故作一副“我很伟大”的模样。

    米敬澜忍不住哈哈大笑,连李氏也忍俊不禁。

    如晴又一本正经地道:“哦,对了,三姐姐不是君子,我是舍命陪女子。”

    米敬澜被她的表情逗得放声大笑,李氏也跟着笑,然后一屋子的人也跟着笑,刘妈妈最有眼力,立马着如晴的好话来,三姑娘与四姑娘确实时常会发生些争执,与口舌之争,但总的本来,姐妹俩的感情真的很好之类的云云,其他丫环也附和着。

    米敬澜虽心有疑虑,但见如晴又不似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又嘱咐李氏好生照看如晴,又命令如美不得欺负妹妹,若是让他发现了,定不饶她。

    如美嘟了唇,不服气地嚷道:“爹爹偏心,我可是嫡女呢,哪有嫡女让着庶女的道理?理应是如晴让着我呀---”

    如晴叹气,这个笨丫头呀,还自己撞上枪口去。在米敬澜发怒之前忙拉了如美一把,好声好气地道:“三姐姐得极是,我确实该让着你,谁叫你是姐姐呢,好吧,那件胖兔子还是还给姐姐吧,免得你成心肝疼的,不就是一件兔子嘛,犯得着与妹妹这般置气?”她表面上拉着如美,却暗自掐了她的手心,然后对米敬澜道:“爹爹有所不知,三姐姐什么玩具都是玩过后就扔掉,唯独对那个李师傅绣的胖兔子喜爱得不得了,可女儿也是爱不释手,就因为争这个兔子,姐姐才恼了女儿的。爹爹确实误会三姐姐了,那只兔子本来是李师傅赠予姐姐的,却被女儿抢去,姐姐当然不肯服气了,所以这才四处追着我要回兔子。”

    “你就爱乱扯---”

    如晴立马打断如美的话,一本正经地道:“好了啦,不与你争了,我立刻把那兔子归还与姐姐,走,那兔子还放在我枕头下呢---”着不由分拉着如美便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路上如美还想什么,都被如美给打断了。

    “三姐姐,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那兔子的腿被我扯没了---啊,姐姐轻点,痛呀---”然后渐渐无声。

    李氏虽然不解,但总归明白怎么回事,忙摇头,故作叹气,“这两个丫头,今儿个一直争来争去的,原来是为着只兔子。孩子就是孩子,兔子有什么好耍的,这如美也太不懂事了。”然后与刘妈妈使眼色。

    刘妈妈得了暗示,也上前帮腔,“凡是孩子都会有这个过程的。太太不必烦恼,也不必斥责三姑娘,这嘴巴还会与牙齿打架呢,姐妹间也一样,你瞧她们现在争得不可开交,相信明儿个又和和气气玩到一块了。”

    李氏点头,“那倒是。可是偏有人把姐妹之间的争执当作国家大事来处理,真是令我寒心。”着不满地瞪了米敬澜一眼,径直回了里屋。

    这下子轮到米敬澜站立难安了,好像,自己确实多虑了。

    等如晴总算安抚了如愤怒猛的如美后,只觉筋皮力竭,揉揉自己发酸的脸颊,叹声叹气,“谁孩子好侍候,我铁定打他嘴巴去。”望着已被她哄好又崩崩跳跳与她做绒线游戏的如美,如晴恨她恨得牙痒痒,这个不知世事不知高地厚的臭屁孩儿。但另一米面又羡慕她的好命,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

    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白里如善那一番话,她那句妻管严直接把她震撼住了,结合如善从出生到如今的种种表现,得出一个令她震惊又不算太意外的结论,好像,不只她一个是穿来的。

    第二日,正睡觉睡得香的如晴被申婆子叫了起来,“四姑娘,快起来,老爷来看您了。”

    如晴昨晚一整晚都在为如善的事弄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挨到破晓之际才迷迷糊糊睡下,此刻睡昨正香,被申婆子这一通没命的催促,极是烦心。尽管她不愿起来,但没法子,她不能破坏米敬澜眼里乖巧女儿形像,只得强掌着睡意,从温暖的被锅里爬了起来,申婆子与玲珑一并帮她穿着衣服。

    自从上次夏竹等人被如晴一通知状后,除了尽本份的申婆子和还算听话的玲珑外,其余诸人皆被李氏发卖遣散,目前如晴身边只有一个婆子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玲珑侍候。

    玲珑手脚倒是勤快,做事情风风火火的,见不得如晴慢吞吞的动作,一把扯了申婆子手头的衣裳,一边从红漆柏木琅珐云意纹立柜里找衣服,“老爷总算肯重视姑娘了,可得穿精神点儿。”着手头已拿了件耦色对襟圆领遍绣金枝妆花缎,银丝宝蓝亮紫刺绣云纹立领衣裳,做工精致,款式新颖,绣功精湛,是如晴衣柜里的震柜之宝。

    申婆子却阻止她与如晴穿上,“这可是姑娘外出或是府里来客人才穿的,今儿个府里没客人,还是收好了。以免弄坏了。”

    玲珑鼓着腮帮子道:“可是这衣服姑娘穿着可精神了。其实只要姑娘肯打扮,可不比二姑娘差---”

    申婆子瞪着一双鲤鱼眼,骂道:“就你心眼儿多,咱姑娘可不像你,就爱攀来比去的,这人呀,还是过自己的日子要紧。”

    “可是---”玲珑不服气,如晴忙打断她,笑道:“好了啦,申妈妈得对,干嘛要攀来比去的?我自己有几两重我自己清楚就成了,不需要别人来肯定。玲珑,把衣服收下,放回去吧。”

    玲珑跺着脚,觉得自家姑娘真是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心,气鼓着脸,把衣服放了回去。就站在衣柜前,看着申婆子那双老手慢腾腾地与如晴穿衣服。

    如晴年纪,这古代饶衣服呀,就是穿不好,申婆子呢,人老了,手脚也缓慢,二人弄来弄去,好不容易才穿戴齐整,但也用去不少时候。

    玲珑暗叹气,暗恨自己心软,又忍着气去打了水给如晴洗脸,一边埋怨申婆子,“申妈妈也真是的,平时候你做事手脚那么快,怎么今儿个却这么慢?你明知今儿个老爷特意从张姨娘那赶来看望四姑娘。”

    申婆子闻言目光阼地收缩了下,飞快地看了如晴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这才收了眼敛,慢吞吞道:“急什么?这姑娘家可金贵着呢,父亲来看望女儿,也得让姑娘穿戴妥当才能出去吧。”

    玲珑瞪着眼,忍不住拨高了声音,“我看你是不安好心,你明知道咱姑娘是庶出的就不愿尽心服侍,现在老爷重视起姑娘了,你就拖姑娘后腿了,你这个倾炎附势的---”

    “玲珑!”如晴喝止她,然后在玲珑不甘不愿的目光下,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是个忠心护主的,但,你应该知道我在这米府的处境和身份,光是忠心护主还是远远不够的。”然后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有近处才可听得见,“爹爹特意来看我,估计是想瞧我在太太这儿是不是过得真那般好。”

    玲珑闻言满脸高兴,“老爷肯关心姑娘,证明心里还是有姑娘您的,那就更应该好好表现才是---”

    申婆子打断她的话,“你要姑娘怎么表现?穿着一身新衣服出去,等老爷夸过后再回来换旧衣服?”

    “这,这---”玲珑也不算傻,经申婆子这通暗示,好像有点儿道理,但又有些不通道理。

    如晴感激地望着申婆子,起身:“好了,不要再了。玲珑,你留下来给我整理床铺,申妈妈和我一道过去向爹爹请安。”

    玲珑跺脚,“姑娘,这可怎行,要陪也是我陪您呀,早妈妈那身衣服,能见人吗?”其实玲珑的又太夸张了,申妈妈身上的衣服,比起一般普通穷苦人家的又要好太多了,但比起米府那些得脸的婆子来,确实要差得多,但衣服也没破没烂,只不过颜色发旧,袖口边缘磨出了些许痕迹,头上没什么珠杈首饰环绕,统共就一简仆的镂空撒花木制杈子馆着一个髻。与许里的粗吏婆子差不多装束,又与得脸婆子差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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