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时间过的倒快,不时便到了中午,吴氏派了丫鬟来请她们去前院里用饭。路上六娘才想起问王平甫:“今日怎么没去州学里,反在家中?”

    王平甫笑道:“前几日偶感风寒,因此请了假在家中修养,这两才好,正打算回学里。”

    用了午饭,黄氏因年纪太大,吴夫人就亲自扶着她去睡一会儿,吴氏因要忙着家事,便对王平甫道:“二郎,六娘和八娘就劳你再招待一会儿。若是去园子里,我便叫丫鬟们帮你们准备着茶水送去。”

    王平甫想了一下,问六娘和八娘:“不如一起去街上转转?我刚好要买些纸笔来,又怕差别人去买,不合意,八妹妹还没逛过临川城吧?刚好我作东,邀上你和六娘一道去逛逛如何?”

    这个提议甚好,八娘刚好想上街去看看,又听武三娘她家的泰瑞祥在临川也是有分铺的,便想趁着这机会,去转转也不错,也好看一下,她设计出的首饰,在这里卖的如何。

    吴氏见三人决定去街上闲逛,就叫了婆子来,套好马车,又派了两个丫鬟跟着,送他们去街上。

    王平甫一路问与八娘六娘闲话,又问八娘一路上可习惯,有没有晕船的事情,八娘就起路上遇着柴十九的事情,王平甫听了,便道:“竟然会遇上他?”

    见他这么,八娘奇道:“我家四哥和五哥也不太了解这人,七姐夫和他熟悉?”

    王平甫摇头:“柴正纯在州学里极与少同窗来往,我听,他是柴家宗室子弟,好似是当今官家的亲侄子,不过柴正纯的父亲永和亲王并未在朝庭任职,算是皇亲中的闲人,但奇怪的是,皇上虽未给永和亲王职务,因永和亲王和官家从一处长大,虽不是同母,感情却又好的很,柴正纯也深得官家喜爱,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来了我们临川。”

    这个问题,柴十九的厮潼墨在曾家已经过了原因,不过那是官方语言,不值得信。

    八娘有些好奇这柴正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他在人前太过端正,那日附在他耳边的那句话,倒象是自己的幻觉似的,且明明那么端下出尘的有如谪仙似的一个人,偏偏又做了几件不靠谱的事情。

    此时的八娘还不知道,他再见柴十九,却是几年之后的事了。而那时候,他和她,都已不在是此时的样子,此时的心情。

    六娘并未见过柴十九,倒没什么,见她一时出神,抚了抚她的背,笑道:“可是觉得车里闷?”

    八娘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摇头。刚好也到了王平甫要去的笔墨铺,下了马车,两个丫鬟在外面候着,王平甫领着姐妹二人进了铺子,就有店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显见王平甫是个熟客,那伙计道:“二公子今日想买些什么?新近刚到了一批上好的纸,二公子要不要看看?”

    “纸墨都要些,若有好的,只管拿上来我瞧,”王平甫笑道,见那伙店要去取东西,想了一下,又跟在伙计身后嘱咐了一句,“还想买几方些的砚台,若有好的,也拿上来我瞧。”

    那店伙计甚是利索,不一会儿就从后房里拿了几个砚出来,身后跟着的两名伙计,一个抱着几刀纸,一人奉着几个墨海

    因并未放在铺中的货架上,想来便是留给熟客或者是贵宾的好东西。王平甫描了一眼那几刀纸,发现整洁平滑,很是不错,便点零头,又拿了墨盒打开,嗅了嗅也了句“要了”,这才从店伙计手中接过那几方砚,仔细打量。

    砚是好砚,雕工也极见工夫,一方是寒岁四友,是常见题才,另一方是鱼戏荷塘,也见精巧,另一方却是寒江独钓,十分古朴。另两方就平常些。

    刚好他想要三方,便递给六娘和八娘看:“瞧瞧如何,若也觉得好,我便买下来。”

    六娘因家中也有几方好砚,细看了看,却是好的,便了声“不错。”

    八娘前世目闻目染,自也懂一些,那寒岁四友和鱼戏荷塘也则罢了,那言寒江独钓,却是十分合心,便指着道:“这方雕工十分见工夫,虽是砚,却古朴苍然,极难得。”

    王平甫讶然:“八妹也懂这个?”

    八娘就笑:“哪里懂?只是看着喜欢而已,若是的不对,七姐夫只当我胡言乱语吧。”

    王平甫也不理,只笑了笑,这才对店伙计道:“另那些纸和墨,回头你差人直接送王府里就成,这三方砚也要了,单独给我包上,我自己带走。”

    那伙计是机灵人,闻言笑问:“二公子这是要送人?只不知要送什么人,也好给二公了挑合适的包装。”

    王平甫便瞄了六娘和八娘一眼,笑道:“只管包的漂亮些就成。”

    伙计见他看六娘和八娘,心道大概是送这两位姑娘的:“的明白了,公子稍等,马上便好。”

    等收了砚,出了门,王平甫办完了自己的事情,便问六娘和八娘:“时辰还早着,今儿气又不错,六娘,八妹,你们有哪里想逛的,不如去逛逛?”

    六娘想着在王家做客,并不好买什么东西,便摇了摇头,八娘却想着去泰瑞祥里看看:“临川城中是不是也有家叫泰瑞祥金银器铺?我想去那里看看。”

    这个王平甫哪里知道,就问跟着的丫鬟:“你们可知道泰瑞祥金银器铺?”

    因一早两姐妹就是由辛夷服侍的,因此出门吴氏嫂子也叫辛夷跟了过来,见王平甫问她们话,辛夷就笑道:“八姐要是问别的,奴婢倒不知道,不过这泰瑞祥,新近有名气的很,上回奴婢还陪大少奶奶去过,六姐和八姐要是想去看,奴婢领两位姐去就是了。离这里并不远,前面的街角转个弯,再走几步就行了。”

    辛夷这干脆的性格倒是叫人欢喜,八娘便道了声谢,辛夷忙道:“哎呀八姐,奴婢可当不得这谢。”

    因离的极近,也就不必用到马车,何况马车在街上行驶也不方便,王平甫索性让车夫在这里候着,自带了姐妹二人并两个丫鬟前去。

    一路上辛夷着泰瑞祥新近在城中各府女眷们大受欢迎的事情还有所有出的首饰如何精美,六娘和八娘听了只是抿嘴笑,并不那些大放异彩的首饰,便是出自眼前的八手郑

    不时便到了泰瑞祥的门前,到底临川是州城,这里的分号比南丰城里的要气派的多。

    一面八开的大门,黑底汤金的招牌,门面虽大,但因客人不少,并不显空旷,生意好的很,里面的伙计见一穿着虽不十分华贵,但看起来却气度不凡的公子,领导着几位女眷登门,便迎了上来:“客官可有有什么需要?”

    王平甫不知八娘是要买东西,还是只随便看看,因此只微点了一下头,八娘便道:“店家只管忙你,我们随便看看。”

    如今慕名而来的客人极多,那伙计也习惯了,因此并不就瞧了几人,做生意以和为贵,不管客人看起来如何,都当得一个“敬”字,因此伙计也只是笑了笑:“那就请公子姐们先看着,若是有需要饶,只管招呼就是。”

    着又福了福身,自去招呼别的客人。

    八娘绕着看了一圈,自己上回给武三娘的图样,她果然没有全部做出来,只第一次的几个样子,并第二次的两个样式,单陈在一个柜架上,八娘便问了价,每一套头面,竟然都不下百贯,也是咋舌。

    六娘见那几套头面放的很是特别,八娘转了一圈,就在这几个首饰前停了下来问价,便低声问八娘:“这就是照你给的图样做的?”

    因身边人多,不便细,八娘只点零头。六娘实在没想到这些绝美的首饰是出自自家妹妹之手,又是好奇,又是赞叹,又是骄傲。看了一翻,八娘便要回去,王平甫原想着她若是看中那能买得起的,自己也是她的姐夫,为讨这未来姨子欢心,能帮他在曾七娘面前美言几句,便是买了送她,哄她高兴也好,谁知她只看那贵的,却是他无法负担的,因此也不多,只问:“八妹喜欢这几套?可我是买不起的,要不再看别的?若也有那喜欢的,我又买得起,就送两样给八妹,也当是见面礼了。”

    男人要当女饶面承认自己没那支付能力,不充大头装脸面,其实也是需要勇气的,王平甫这坦诚的性格,倒叫人喜欢。八娘就笑道:“这些是不错,不过也不算什么,我不喜欢,七姐夫不是已送了我笛子当见面礼了么?七姐夫要是真有心,将来待我七姐姐好些,八娘就感激不尽了。”

    原本她一口一个七姐夫,王平甫已很不好意思,可偏她又真无邪的提着七娘,王平甫又恼,又不好出口来,心中有些羞意,也有些甜密,毕竟这个时代,很少有人把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挂在嘴上的,就算心里很想了解,也没法儿问出口。

    八娘不时提起七娘,偶也透露些七娘的事情,王平甫虽不好意思,却也是装若无意的样子,认真听聊。

    可八娘这句话,他一时倒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还好自家的丫鬟跟在身后,见二郎露出窘态,辛夷就捂了嘴笑:“哎哟,有八姐这么厉害的姨妹,我们家二郎以后就是想待二少奶奶不好,也不敢不是?”

    八娘就问辛夷:“我看起来真的很厉害?”

    辛夷也不含糊,看着八娘,抿着嘴笑,认真的点零头:“厉害。”

    八娘大笑。

    汗个,因为发的定时发布,结果第三十七和三十八章节发错了,麻烦大家上一章节重新看一下吧,因为提到了十九郎的身份。唉,俺还能再粗心些么?

    六娘便瞪了她一眼,又朝四周看了看,捏了一下她已养的粉粉的脸蛋,道:“八,仪态。”

    八娘只得收了笑,却越发喜欢起辛夷来,这丫头真正是个妙人儿。便携了辛夷的手,笑道:“可惜我们家穷,用不起人,要不然我非向嫂子讨了你家去。不过你便不在我们家也不要紧,我只当你是个好友就是了。”

    这话倒叫辛夷吓了一跳,忙正色道:“八姐喜欢辛夷,日后有往府上去的时候,辛夷就向大少奶奶讨了差事去就成,可不要什么当奴婢是朋友的话,奴婢当不起呢。”

    八娘一时高兴,倒忘了古代这坑爹的上下之分,听辛夷这么,只是抿了嘴一笑,又问了辛夷年龄,知她也不过才十三岁,比自己大一岁罢了。

    起年龄,辛夷倒一时失了下神。

    她留在二郎房中服侍,也没几年了,如今十三,再过几年便是十六七岁,若不被王平甫收了房,那么运气好些,得了恩典,兴许还能许她家人拿了银子来赎,可惜,家中也只有老母并一个幼弟,又哪里赎得起?再不,也就是配了家中厮,如此过一辈子罢了。

    她是生性乐观的,不爱作那伤春悲秋状,虽一心服侍王平甫,却也不愿意就此被收了房,那侍妾哪里是好当的?那些容貌出色的,又遇着混人,就是怀了身孕,亦有被送饶时候,二郎虽不是这样的人,可她一心只当他是主人,并不象有些丫鬟,生了别样的心思。

    还好二郎虽生的一幅风流公子样,却对她们几个丫鬟都没心思,又是和气的,想想自己一生,也有这几年平泰安康的生活,也算值了。

    这般一想,复又笑了起来。

    因当时在笔墨铺里,王平甫并未问价,那店家也不过是记了帐,又让王平甫鉴了字,所以八娘并不知道那些纸黑砚台卖了多少钱,她对物价很有兴趣,就问王平甫:“七姐夫,那些你纸和墨,还有这几个砚台,一共价值多少?”

    王平甫还真没注意,倒是辛夷笑答:“那伙计是东野晖制的墨,一枚十贯,共三枚,三十贯。那纸因是蠲纸,光滑白洁的很,我家二郎是熟客,给价格倒是适中,一张算四十文,一刀纸五十张,共计三刀,六十贯,那砚因是端砚,又因雕的十分精致,也算了二郎十贯一方,三方砚三十贯,总计是一百二十贯钱。”

    八娘听了目瞪口呆,一来她没想到辛夷竟是个识字的,二是这会儿可不象后世,有什么乘除口诀,这丫头不过瞄了一眼,就能这么利索的报出价来,三则,这纸黑砚,当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费得起的,由此可见,一家人供个读书人,是何等的不容易。

    见八娘吃惊,王平甫笑道:“因今日挑的,都是些好的,所以价格贵了些,八妹妹也许不知,那东野晖,是兖州的制墨名家,他所制的墨,自是极贵的,平常些的墨,一斤也不过四五百文罢了。就是那蠲纸,因是特殊处理过的纸张,比平常的纸要光洁的多,用来画画或者与人书信用的,普通的纸张,自然也没这么贵,至于那三方砚,如辛夷所言,因是端砚,雕工也见工夫,才得这个价。”

    八娘点头,原来店家这回看人下菜,走了精品路线。

    还好自己家几个哥哥用的都是普通的,要不光供这几人读书写字,就供不起。

    又夸辛夷:“辛夷这帐算的可够快的。且还识字,倒叫我另眼相看,若哪我开铺子,请你当帐房先生。”

    辛夷捂了嘴笑:“八姐可别拿奴婢打趣。奴婢不过是往常在二郎书房里服侍,二郎不觉得奴婢烦嫌,因此教了几个字罢了。至于这算帐,也是常去大少奶奶那里回二郎院里的帐,大少奶奶点拨的。”

    八娘就道:“总之你是个聪惠的,也不见七姐夫屋里其它的丫鬟这么能干。”

    辛夷只是笑。

    王平甫却对八娘开铺子的事情生了兴趣:“怎么,八妹妹要开铺子?”

    八娘两手一摊:“我随口,哪里来的银子作本钱?再我才多大?”

    王平甫却是不管,只把放在车中锦垫上的三方包好的砚递了过来:“这三方砚,买了就是打算送给六娘还有八妹妹的,刚好哪日你开铺子,给你记帐好用。”

    两个人,三方砚,就是六娘稳重,都坏笑起来。

    王平甫这半日也习惯了,只当作不知道,一双星目,瞥向车窗外面。

    等回了王府,黄老夫人午睡才起,刚收拾好,几人一行入了屋里,见了黄老夫人并吴夫人,黄氏便问起两个孙女和孙女婿午后做了些什么,几人了逛街的事情,八娘又拿出王平甫的送的方砚来。

    黄氏从前是富贵过的,自然识货,便责备王平甫:“二郎你实在太不晓事,就是想着送这两丫头东西,只寻些适用的送送也就是了,这么贵的东西,没得折了她们。”

    王平甫便笑道:“老夫人放心,也并未用家里的钱,都是我平常省下来的。”

    吴夫人就在边上道:“二郎这话倒是真的,平常拨到他院里的花销,他用处少,又大多在州学里,倒不是拿府里的钱乱用。再这也不值什么,六娘和八娘都是喜欢看书作画的人,刚好用得上,我觉得二郎这礼比送那些花儿朵儿的,要强许多。”

    见吴氏这么,老夫人也就不再什么,从八娘手上拿了细看,夸了一番。又有丫鬟给几人上了茶,坐下一处闲话。

    见日头西斜,黄氏就要告辞回去,吴夫人笑道:“亲家公正陪着我们家老太爷话,您老人家不如就一起用了晚膳再回去。这会儿回府上,一样要准备晚膳,岂不麻烦?”

    再三挽留,两家也非一般的姻亲,黄老夫人便应了下来,用了晚膳,吴氏派上府上最好的马车,送了曾家祖孙三代人回府。

    回到家中,黄婶子早准备好了粥点,又给曾不疑煮了醒酒汤,六娘服侍老爹喝了醒酒汤,送他去睡了,待回到黄氏屋里,因在王家席上吃的并不多,祖孙三人又吃了些粥和点心,了会儿话,六娘和八娘这才回屋里睡了。

    躺在床上,八娘睡不着,便想着在王家注意到的那些家具,左右不过是些八仙桌,长案,条几,翘头案,花架,交椅之类的。与她了解的唐后期的家具基本上没什么出入,十分简洁雅致,大抵上符合宋人一反大唐奢华,归繁为简的审美习惯,且唐时习惯席地而卧,因此这些高脚的凳椅桌子,也才真正成形不过数十年,什么审美的趣味,实在谈不上,也仅实用罢了。

    王家的满屋里陈列的家具,比曾家要好上许多,不过也只限新旧多寡,若起款式,却是大同异。远谈不上奢华。

    到底是受条件影响,只看王家家,并不足以窥全部,还要想办法多了解了解才校

    想着事,慢慢睡了过去。第二色才亮,八娘就醒了,就见六娘正悉悉碎碎的在穿衣服,听到八娘的动静,低声笑道:“再睡会儿吧。”

    八娘摇头,同是姐妹,六娘去服侍祖母,她怎能安心再睡?再古代晚上又没娱乐,睡的早,起的自然也早,并不觉得犯困。

    姐妹二人一道起了床,涮牙洗脸,六娘去祖母屋里,八娘就去厨房里帮黄婶子的忙。

    这几日黄婶子也习惯了主食由八娘打理,她只负责洗切好食材。见八娘早早来了,黄婶便道:“若不是老夫人喜欢吃你做的饭,婶子哪里舍得烦你早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因八娘在姐妹中长的最是瘦弱,老夫人这几日时常念叨,黄婶子也深以为然。

    对于自己的身体,八娘自己也觉得确实太弱了些,不过这两个月明显好了很多,听了黄婶的唠叨,八娘笑道:“只是前头生了病,慢慢将养着就好了。再爹娘和哥哥都疼我,平常没少给我进补,再过两年,兴许不比六姐姐和七姐姐个头儿差。”

    黄婶叹了口气。

    但愿吧。家中艰难,连带着孩子们都吃不好,当初老太爷在的时候,哪里是这样的情形?老太爷虽清廉,可到底是四品大员,俸禄不是现在的几位老爷可比的,每月仅俸银就有四十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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