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衬得细长的眼睛略微凹陷,边缘都泛出隐隐乌青,和如今的他截然不同,他那时情绪太过抑郁,连话也不肯说。他母亲将他送来,因为他精神治疗上的费用让她着实没有办法,并且他病况恶化的太过厉害,也是在那一年,宋博海收回了抚养权。

    在宋宅的整整四年,他沉默寡言,每天都在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有一次她端了药去看望他,那是个下午,南窗外槐花飘落,日影无声,宛如漫长斑驳的镜头,他坐在窗前,眉眼温和,在夕光里生出迷蒙的暖意,光是侧面便有宋博海年少时的轮廓,她静悄悄地走到他身边,这才看见素描本里的女孩画像,笑颜明媚,露出洁白的虎牙,她又抬头看向他,那嘴角上扬,如青玉的眸里泛出潮湿的雾气,竟是魔怔了一样。

    只是一眼初见,他便已定了今生的劫。

    杨思惠沉默的站在诊室门外,望见他凝睇着白络络的眼神,不再是对着任何人时那一种死寂,而是惊心动魄的幽烈,宛如寻到最为渴盼的光,如此温暖,足以照亮他全部的黑暗。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走到两人面前,扫了一眼他们十指交缠的手,微微地笑道:“医生说没事了,没必要用药物控制,只要控制好情绪就不会再发生痉挛。”她见他点头,便推开袖口,露出精致的银色手表,看了一会又无奈的说:“昨晚我还跟你发信息了,要你早点来,你倒好,这次让莫医生多等了近一个小时,现在都十二点半了,连中饭也没吃。”

    宋清珏立即道:“我带络络回家吃饭。”

    杨思惠看向他身边的白络络,至始至终微低着头,兴许是听见“回家”两字,小脸忽的洇上浅浅的红晕,她忍俊不禁,面容间露出少有的温情:“好,我们一起下去。”

    医院里没有开暖气,秋风料峭,窗外落叶飞过,一片又一片,宋清珏搂着白络络走进电梯,像是极其排斥陌生人的靠近,他坚决地站在角落里,也将她护的更紧。电梯缓缓停在二楼,门徐徐往两旁退开,最先走来一个老奶奶,后面还跟着好些人,她便慢慢地被挤到白络络身边,只是这随意一望,她顿时笑颜逐开:“小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跟我家孙女真像。”

    白络络还没回答,腰上忽然一紧,身后的人将她紧紧箍在怀里,连沉木的气息都变得愈发冷冽,她也不去看他,对老奶奶友好的笑了笑,随意道:“是吗?”那老奶奶穿着碎花绵袄子,身宽体胖,发丝灰白,短短的只及到耳后,面容慈祥和蔼,尤其是眼角的笑纹深如沟壑,总是笑眯眯的模样,依稀能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来。

    老奶奶只是笑,一旁的中年妇女却颇为紧张,伸手握住了老奶奶的胳膊,又说了几句家乡话,等电梯到达一楼大厅,人渐渐地都散出去,宋清珏才牵着她大步朝门外走,甚至将杨思惠直接抛在身后,轿车停在医院主楼的侧面,他一打开车门,便迫不及待将她塞进去,又系好安全带,她默然不语,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室内。

    窗外人影匆匆,他发动了车子,一路疾驰,她转过脸去看他,即使只露出一张侧颜,仍旧是让人惊叹的俊逸清隽,纤长的睫毛低低垂着,半掩着幽深温润的眸色,鼻梁挺拔,浅红的薄唇抿成利刃一般的直线。

    她低而微的说道:“清珏,我想回老家看奶奶。”

    宋清珏一言不发,眉心却皱的更紧,握住方向盘的指骨迸出苍白的颜色,车厢内没有开暖气,湿冷的像是下着冬雨,他聚精会神望着车前,仿若这才是世上最要紧的事。她无声望着他,眼神渐渐黯淡,又像是意料之中,垂着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山间的别墅。

    那卧室里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窗帘被拢的密密实实,只有床头柜上开着一盏台灯,光是晕黄的一团,朦朦胧胧笼着她的面孔,如冰雕琢玉似洁白无暇。她安静地蜷在被子里,闭着一双眼睛,身上是已经换好的白睡裙,乌黑的长发铺陈在枕边,像是明亮的海藻,不多一会,宋清珏也换好睡衣,转而轻轻关上衣柜门,矫健地钻进她被子里。

    他紧紧贴着她后背,四肢极快地缠上来,用手温柔地撩开她颈间细碎的长发,露出一抹抹嫣红的痕迹,像是小小的桃花,他用指尖摸了摸,俯下身将脸紧紧埋在她温热滑腻的颈窝里,用力深吸一口气,直到鼻息盈满她牛奶沐浴乳的清香,甜蜜而温暖,沿着血液缓缓淌入四肢百骸中去,他眉间的阴翳才云开雾散一般。

    他暗哑而缱绻的低喃:“络络……”用脸庞来回轻蹭,眼中流露出痴痴沉溺的笑,失了神似,乌软的碎发在她耳边簌簌滑动,她一直很怕痒,只得缩了缩肩膀,就听他又说:“不要跟别人说话,不要对别人笑。”顿了顿,又温言道:“况且,那里是医院,有比我病的更重的人,会很危险。”

    白络络依旧一声不吭,继续拿脊背抵着他,他许久听不到动静,眉头于是又蹙起来,抬头只能望见她下巴柔和的弧线,“络络。”伸手想要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她却倏地推开他的手,他怔了一怔,心脏顿时抽紧,猛然蔓延开无边的焦惶和狂乱,焚焚欲燃似,渐渐席卷到体内每一处,他直接起身,再一次使出全力压住她,她胡乱的挣扎,终究敌不过他的气力,两只手腕都被他牢牢扣在掌心中,他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无措喊道:“络络!!”

    她只是静静地看他,眼里折射出薄冰样的寒,方才激烈的挣扎,鬓侧的头发有一些已经凌乱铺在面颊上,因为肤色白皙,灯下便泛着淡淡似雪的莹光,她淡冷的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这句话清清楚楚,仿佛是冰冷的刀子狠狠刺入他的胸口去,他浑身受了一震,那一处的气血剧烈地往外翻涌,却是冻彻入骨的寒,他嘴角微微抽搐:“你说什么……?”

    Chapter28 【反击】

    她果然不再说话,眼睛往床头柜上的台灯看去,那是光滑的瓷质瓶底,涂了一层透明的釉色,宛如凝固的白琥珀,清清楚楚照着他们的身影。

    然而下一刻,台灯被猛地挥倒在地上,只听“嗞”的一声,连同插头一并迸落,整个卧室陷入寂息,四处暗了下来,窗外的风吹得玻璃微微震动。白络络被吓得心惊胆战,还未回过神,下颚骤然一痛,她低呼出声,那微凉的掌心已经牢牢钳制住她的脸颊,不容违逆地将她掰过来,只能看向他。

    光线昏暗,仿若一滩搅不动的浓墨,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周身萦绕着他沉木般密实的气息,愈发浓烈,湿润的宛如冬末的雨,带着冰冻三尺的寒。他的呼吸喷薄在她脸庞上,嗓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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