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南禅
    沉臂轻,他环住苍霁,双臂之间如撑水泊。锦鲤滑身其中,再不动弹,净霖便抱着一汪水昏睡过去。山神的根藤滴答水珠,净霖只觉得自己似也成了条鱼,陷于温水之中。他越泡越昏沉,耳边犹自回荡着东君那一句。

    “众位兄弟间,独他最不讨喜。”

    苍霁被铜铃晃至昏吐,伏案时见白袍银冠的少年郎负剑经过,他正胃中打鼓,却仍觉得此子眼熟。

    那不是净霖吗!

    苍霁滚过桌案,踩着窗探身而看,说道:“你怎么这般”

    日光晃眼,苍霁眯眼而观。见净霖面容青涩,个头远比如今矮些,不过到他的胸口,便猜这一次不是别人,而是净霖的回忆。

    少年净霖白袍玉立,行至阶下时卸剑单跪,苍霁如愿以偿地听见他那把仍存稚感的嗓音。

    “父亲。”少年净霖单臂撑膝,俯首说,“我回来了。”

    阶上殿中迎出人来,见得同样白袍银冠的诸兄弟分离两侧,中间绛紫深袍的男人稳步下来,亲自扶了净霖。

    “此行如何?”

    少年净霖说:“尚可。”

    男人继而关切道:“可有受伤?”

    少年净霖微顿,说:“不曾。”

    男人便拍他肩头,赞道:“为父待你许久,由你诸位兄弟为你接风洗尘。此番南下,功德无量!若是想要什么,尽管与为父开口便是。”

    两侧寂静,各个神色难测。

    苍霁心觉奇怪,即便他没有兄弟,不懂团圆之美,也知晓兄弟相见,必不该是这个气氛。

    唯独男人左右两子迎上前来,其中一个丰神俊朗,抬手便握了净霖一臂,冲他私展一笑。

    “我料得你该这会儿到家。”他略为得意道,“云生还道再晚些。”

    “我不知你脚程这般快,回来便好。”另一个生得颇为清秀,倒让人如沐春风,苍霁怎也没想到,此子便是后来的承天君云生。

    少年净霖由他们带入室内,见屏风之后冒出个头来。小姑娘黑眸漆星,遥遥冲净霖挥了挥手。

    “清瑶可不许哭了。”黎嵘说,“你九哥终于回来了。”

    清瑶捂着耳朵念:“不听不听,四哥念经!”

    苍霁忽觉得心下一软,他立刻捂胸怔仲,却立即明白这感情并非他的,而是净霖的。从前他们也入别人的梦。却从未有过共情一说,苍霁颇为新奇,又将胸口摁了摁。

    这便是净霖口中的妹妹了。

    苍霁摸了摸鼻尖,有些出乎意料。他见桌上虽有别扭之处,却也算其乐融融,既然如此,他便也想不明白。

    净霖为什么要杀君父?

    少年净霖的侧颜远比如今更加稚嫩,他安静地犹似魂荡天边,从他的一言不发中苍霁渐悟得了心不在焉。他只是在君父开口时有问必答,既不与诸兄弟说笑,也不曾看过一眼。

    一顿饭用得比意料之中更快,云生与黎嵘将少年净霖送至归处,三人方站院中说了会儿话。苍霁见净霖头顶的银杏垂落搭在他发间,他便微携笑意随手拈下。他有些变化,此时的他远比在席间轻松。

    他声音仍旧,却平添了一些轻快:“南下妖物虽多,却皆是小妖。如为精进,兄长们还是前往北地。”

    “来月你我更替,你在家中监学,我便去那北方看看。”黎嵘身量高出他俩人,臂间隐约可见力道,他说,“北方参离树下息凤凰,云海端间游苍龙。爹欲意联合此两位一并出征血海,我此行是探个口风。”

    “凤凰尚可,但那苍龙。”云生温言,“听闻狂妄恣肆,怕不好打交道。”

    “如今东部沦陷,血海迫近,不论如何,都要知会一声。”黎嵘说,“若不能如愿,便罢了。”

    少年净霖指转银杏,他道:“如是不成,便由我去。”

    “急什么。”黎嵘突然拍了净霖的背部,看着他说,“爹尚未开口,你便在家待着。此次我已与他们商量妥当,必不会再为难你。”

    “你倒也该待他们有些笑脸。”云生说,“具是兄弟,不该如此生分。即便打断骨头还连着肋,眼下局势渐危,家中还须稳固些好。”

    少年净霖颔首不语,他两人便一起走了。苍霁随净霖进屋去,见里边冷冷清清,好生无趣。他翻身躺在净霖的床上,撑首看净霖卸剑宽衣,自行提水入桶。

    苍霁捡了净霖方才捏着的银杏,只笑:“果真一模一样,连沐浴这毛病都不曾变过。”

    净霖冷水灌桶,坐在床沿,苍霁只闭了一只眼,看着背对自己的少年人渐褪衣物。十八九岁的骨肉正值诱惑,是除了生吃微炸也不错的样子。苍霁见那白袍滑落,逐步延出背部的伤来。

    那大小交错,深浅不一的伤透路出仗剑而行的不轻松,说什么“不曾”,扯开纱布,新伤覆在旧伤上,像是诡丽的花纹铺叠在白缎上。

    苍霁喉中干涩,他忍不住翻身而起。见净霖冷水浇半身,甚至连镜子也不要,熟稔地擦拭。只是那血珠冲下去,在苍霁眼前淌入微凹的腰窝。苍霁仿佛听见那血珠耐人寻味的滑动声,它带着足以杀人的威力,轻轻地、微妙地滑入那可以容纳自己拇指摩挲的窝眼。

    欲望。

    苍霁默念着这两个字,像是不认得,又像是早已熟知。

    少年净霖还戴着冠,骤然回眸时目光冷凝。苍霁迎着那目光,渐渐地用舌尖抵在利齿。

    他泻出笑声,低低重复。

    “这便是你教的欲望。”

    苍霁似是学得了什么,便躺回榻间,独自笑不停。他又翻身看净霖,只觉得少年人似笼于光间,变得既唾手可得,又遥不可及。这样的净霖即便神态与目光是冷的,却让苍霁仍觉得他内心是柔软的。

    第38章 离苦

    然而欲望的腾升并未得以宣泄, 因为苍霁听得铜铃急促地摇动, 正在唤他脱离。神识犹如被铃声吸纳,倒退之景一瞬破碎,苍霁在眨眼间便沉入自己的灵海。锦鲤以肉眼可见之速暴涨一倍, 原本的金红色已被略沉的暗色覆盖, 鳞片表面微凸锐利,一眼瞧去已不似条鲤鱼。

    苍霁缓化人身, 他的臂从净霖腰侧探出,脖颈渐贴净霖颊边, 肩膀似乎变得更加宽阔, 待到腿也现出来时,已能完全将净霖纳藏在怀中。黑暗间妖物新筑人身,一如他当日所愿,变得更高大, 已经远超净霖。

    苍霁睁开眼,耳侧便能听见几里之外的虫鸣,那些曾经细不可见的微小倏忽放大, 变得清晰可闻。苍霁体内热流经转, 灵气汇于四肢百骸, 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他稍动身,察觉自己被藤与泥包裹成茧。山神的低喃绕而不散,苍霁摸到怀中, 净霖四处冰凉, 仍在沉睡。

    苍霁道:“多谢。”

    泥团稍开, 日光探入。苍霁眯眼起身,扒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