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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戾气这么重,也不知道抽过多少十恶不赦的厉鬼。

    陈岭摇头,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师父给的。”

    算是赵迅昌在拜师后给他的改口礼,当东西第一次交到陈岭手上的时候,他就不厌其烦的叮嘱了数次:你现在道行不够,万不可长时间使用,否则容易被咒鞭上沾染的万鬼戾气干扰。

    为此,他还专门帮小徒弟在外面装了个刻满镇压符文的三截伸缩棍。

    之前伸缩棍能打到托生恶鬼,靠的也是从咒鞭中泄露出来的法力。

    李鸿羽皱了皱眉,说:“用前最好多念几遍清心咒,你现在道行不深,使用时间长了恐怕会压不住它,遭到反噬。”

    旁边的吴伟伟下意识小声说了一句:“难怪……”

    刚刚陈哥用鞭子的时候,气质却是与之前不太相同,尤其是最后那一两鞭子,浑身仿佛冒着黑气,怪凶的。

    比之前欺负祝鹏的时候还凶。

    陈岭看了吴伟伟一眼,冲李鸿羽笑了下,“多谢提醒,我记下了。”

    李鸿羽被青年笑的怪不好意思,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这人确实没将双方之前的种种过节放在心上。

    把铜钱重新绑好,李鸿羽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下。”陈岭把伸缩棍装回,按进手柄内,然后摸向裤兜,空的。

    想起手机落在丁骏远的办公室里,冲着吴伟伟勾勾手指,把人叫到跟前:“你加一下李鸿羽的微信。”转而望向李鸿羽,“方便吗?”

    李鸿羽给出二维码,让吴伟伟扫一下。

    嘀的一声,好了。

    把人添加到通讯录,吴伟伟别别扭扭地说:“李先生,你通过一下呗。”

    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李鸿羽确实有几把刷子,三个人的小团队里他最弱逼就算了,加了一个外来人口以后,他还是最弱逼。

    李鸿羽也不怎么想搭理他,“哦”了一声,边点手机边往外走。

    丁骏远就在这时候醒了过来,他扶着脑袋哀嚎一声,挣扎着坐起来,身上像被车轮碾压过,酸痛无比,尤其是额头和胳膊上,灼烧得厉害。

    陈岭心虚的看着从他眉心处一直延伸到下巴上的那条小指粗细的红痕,“丁先生,事情结束了。”

    丁骏远茫然的左右看,隔间内的地面上有血,裂开的天花板上布满了恶心吧啦的黑色霉斑,除了那位姓江的先生,其余人全围在自己周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嘶哑着嗓子说,“我只记得带祝鹏一起上楼找你们,然后就遇到了鬼打墙,死都走不完那长长的楼梯……”

    停顿了几秒,他用力皱着眉头,想起什么,露出惊恐的神情:“那个女鬼!她用头发缠住了我,还贴到我身上!”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吴伟伟蹲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要不先去洗把冷水脸,冷静冷静?”

    丁骏远心有余悸,一想起那冰凉而黏腻的触感就浑身发冷,恨不得当场洗个澡,用肥皂狠狠搓洗两遍。

    他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被上身的缘故,四肢发软,头脑昏沉,险些跌坐回去,还好被陈岭扶了一吧。

    陈岭默默别开眼,不忍目睹丁骏远看见镜子里自己那张脸时的反应。

    “啊!”丁骏远大喊一声,“我的脸怎么了,还有胳膊上。”他拉开衬衣,看自己的肚皮,也有暗红色的长条痕迹。

    “丁先生,实在抱歉,你当时被地缚灵上身,我实在没办法,就用了非常手段。”陈岭眨巴着眼睛,希望对方能从他眼睛里读出歉意。

    丁骏远一听“上身”两个字,吓得眼眶通红,哪还敢责怪,哆嗦着嘴唇感激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也是逼不得已,就是再多来几下,我也能理解,绝不可能怪陈先生。”

    陈岭:“……”

    遇上这么善解人意的客户,也是他运气好。

    说到底,还是鞭法不够熟练,运用不到家。

    师父说过,以咒鞭抽鬼,靠的是它本身的万鬼戾气和使用人自身的灵力道行。

    等到使用人的灵力道行高深到可以凌驾于万鬼戾气之上,运用时就不再是以鞭子本身抽鬼,而是以自身灵力驱使万鬼戾气去抽打。

    落到阴邪身上自然不用多说,肯定一抽就能剥掉一层皮。

    落到被上身或者夺舍的活人身上,伤的是内里的阴邪,绝不会对活人的皮肉造成任何伤害。

    陈岭把重新伪装成伸缩棍的鞭子收好,隔着背包轻轻拍了两下,兄弟,咱俩以后还有的熬,希望下次配合能更好吧。

    雕刻室的房屋有些损坏,丁骏远身上又有伤痛,结账的事情暂时推后。

    陈岭带着自己的财务经理和外联业务员,先回了昱和山,赵迅昌已经算到小徒弟即将回来,大开院门,在小石桌上摆好了茶水迎接。

    “师父。”人还没到,小徒弟乖顺的声音先传到了耳朵里。

    赵迅昌松开正暴躁啄食的大鹦鹉走到门口,立刻感觉到陈岭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一把将人拽到身前:“你用咒鞭了?”

    “嗯,用了。”陈岭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又说了说自己的使用心得和感受,可能是使用时间较短,除了心里不同寻常的冷静之外,没别的异样。

    “这就是最大的异样。”赵迅昌说,“当你挥鞭出去,无论对方如何惨叫连连,你内心都毫无波动,这难道不可怕吗?”

    他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和自豪:“不过你内心坚定,并没有被它左右,还知道恰当的时候收势……你这第一次咒鞭试用报告,勉强算是合格吧。”

    陈岭问:“那我以后还能用吗?”

    “能,但在你能力有大幅度的提升之前,少用。”赵迅昌爱怜的按了按小徒弟的肩膀,“既然你能自己请出阴神,师父以后可以当甩手掌柜咯。”

    想到徒弟刚刚描述时的一个细节,他回头看了眼江域,压低声音问:“那三个阴差当真是先面向他的?”

    “是啊,怎么了?”陈岭没觉出什么问题,不是说了吗,阴差认错了人。

    “没什么。” 赵迅昌摇了摇头,咧嘴笑起来,随即又摇着头说了一遍,“没什么。”

    这反应一看就是有什么,师父心里藏着事。

    陈岭:“你有事情瞒着我。”

    赵迅昌意味不明的笑容一收,声音沉了几个度:“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陈岭莫名其妙。

    赵迅昌冲他挤眉弄眼,指了指正站在石桌旁的扑腾翅膀的鹦鹉:“发情了。”

    “所以你老人家刚刚笑的那么古怪是因为这个啊。”陈岭苦恼道,“那怎么办,给林业局打电话?不管的话会很难受吧。”

    赵迅昌养的这只紫蓝金刚鹦鹉也就看着挺大一只,其实体重还不到三斤,连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都比它重。

    之前能说会道的时候,难受起来还能哇哇叫几声,如今成了不吭声的小哑巴,难受了只能往肚子里咽。

    陈岭越想越觉得它好惨:“要不我现在就去打?”

    赵迅昌考虑了下,不舍道:“要是被接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那也没办法。”陈岭也挺不舍的,“我听说鹦鹉发情期得不到满足,脾气会很暴躁,还会自残啄自己的羽毛,师父你也不想它成无毛鸡吧。”

    赵迅昌:“……”

    陈岭又道:“它最近这两天还是没说话吗。”

    提起这个,赵迅昌满脸得意:“小家伙可精了,我怀疑它前几天默不作声是在观察情况,今天一早你们离开后大概半个小时,它就偷偷摸摸跑来跟我告状。”

    陈岭:“说什么了?”

    很多时候,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比人类更加敏锐,之前陈岭就怀疑鹦鹉是因为害怕江域而不肯开口。

    老祖宗现在是投资人,也是财务经理,而且职位还是师父亲自安排的,他可不想和谐的氛围因为这件事闹起冲突,便把这份怀疑埋在心里。

    如今,怀疑发芽,就要冒出土壤见到阳光了。

    “它说害怕。”赵迅昌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你说那老鬼到底什么变的,居然有能耐把毛孩子吓成哑巴。”

    陈岭:“……”老祖宗有点可怜。

    猫嫌狗厌,人怕鬼惧,说的就是他吧。

    第32章 雕刻室14

    为了不伤害到江域, 陈岭清了下嗓子,压着声音说:“那正好,繁育基地没有老祖宗, 小蓝去了正好可以轻松呆几天,就当是度假了。而且, 大家不都说距离产生美吗, 说不定再回来,它对老祖宗就该改观了呢。”

    赵迅昌还是不愿意:“万一……”

    “万一回不来, 我们也可以搬到繁育基地附近去住, 大不了买辆车, 每天一早我就来昱和山上班。”

    “不能搬!”赵迅昌愁眉苦脸的表情陡然变换,厉声重复道,“不能搬。”

    陈岭一怔, 讷讷道:“师父,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我说了, 不能搬,你必须留在昱和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冷硬, 赵迅昌做了个深呼吸。

    缓了缓情绪, 他岔开话题,严厉的脸说变就变, 和蔼可亲的说:“不说这个了,你赶紧去给老林打电话。”

    “好。”陈岭往房间方向走了两步, 回头看向赵迅昌。

    老爷子那张脸比翻书还翻得快, 这会儿笑呵呵的脸又变了,忧虑丛生。

    但转瞬,他就背着手走回鹦鹉架子旁, 捡起地上被新啄掉的鸟毛,心疼的直叹气。想伸手摸摸鹦鹉的小脑袋,又怕被啄手。

    陈岭想,大概撞鬼的情况好转只是表象,应该还要再多住一段时间,才能从根本上有所改变。

    所以师父才会在听到他刚刚那番话后,那么生气着急。

    为了不让赵迅昌听见电话内容更加伤心,陈岭握着手机躲进房间去给林业局打电话。

    这只金刚鹦鹉是由国外引进,国内人工繁育出来的,跟了赵迅昌一年多。

    说起来也巧,一年多前,赵迅昌云游时到了西南地区,误入热带季雨林。森林中,恰好就有一座珍惜鸟类的繁育基地。

    那段时间非法狩猎十分猖獗,更有大胆者潜入基地盗鸟,这只紫蓝鹦鹉就是其中被盗走的一只。

    它智商高,趁着偷盗分子还没来得及挂锁的时候,自己打开笼子跑了出来。逃跑的搏斗中,啄瞎了其中一人的眼睛。

    偷盗分子气急败坏,拿起猎枪放了一发。

    紫蓝鹦鹉翅膀中弹,从半空直直坠下,正巧落到赵迅昌脚边。

    将它救走后,金刚鹦鹉就黏上了救命恩人,事后被送回基地郁郁寡欢,还闹绝食。

    实在没办法,基地工作人员只能打电话联系赵迅昌,希望他能来看望一下。

    赵迅昌独来独往惯了,陡然跟只小家伙相处了一段儿时间,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柔和,当即答应下来。

    这一看望,金刚鹦鹉更离不了他了,走哪儿跟哪儿,有时候怕赵迅昌又丢下它逃跑,还用嘴巴去啄赵迅昌的裤脚。

    经过几番商讨,基地联系了北城的林业局,希望他们能接收这只刚成年不久的紫蓝金刚鹦鹉,并将其寄养在赵迅昌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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