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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查证吗?”江域问金玉。

    金玉连连点头:“村子里这些剩下的老人都能做证,他们都看见了是黄父鬼显灵降下的暴雨。”

    江域唇角泛着冷意:“黄父鬼是山精的一种,小范围内降雨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对于村民来说却是大神通。这一点雕虫小技,足以让普通人奉他为神。”

    陈岭疑虑道:“那个村长,真的是因为女儿死了才放火烧村吗?他真的是自杀的吗?”

    那头,吴伟伟突然啐了一口。

    他疯狂按着手机,一脸郁卒:“这破地方,为什么会没有信号!我还说上网去查查呢。”

    “我们这里是这样的……信号特别差。”金玉小声说。

    陈岭看了眼脚下踩着的地毯,忽然道:“你们说,那村长如果真的化成了厉鬼,会不会也被黄父鬼给扣了下来?”

    江域看穿了他的想法:“想下去看看?”

    陈岭说:“黄父鬼肯定不会让他的囤食们跑太远,锁链的另一头没准儿就拽在他的手里呢?只要顺着甬道走,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老巢。”

    再能躲藏又如何,总要有回巢的时候吧。到时候趁他出其不意,打他个落花流水。

    “可是陈哥,这样好危险。你是不是忘了,你背包里的符纸还没来得及画呢。”

    “没关系,我还有咒鞭,还有法印。对了,你上次给我的弹弓也在包里。”陈岭表情严肃,眉头紧锁着,“而且我害怕黄父鬼继续杀人。 ”

    凤岭会馆那具尸体和吴伟伟的遭遇足以说明,黄父鬼已经在这地下甬道中躲藏够了。

    他需要觅食,也需要“繁衍”,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迫使他必须现身。

    否则也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跑到温泉会馆里去。

    江域放心不下,哪怕不需要自己出手,也得让人呆在眼皮子底下:“我跟你一起。”

    第111章 滚沸12

    “等等。”吴伟伟跑过来, 一脚踩住地毯,生怕两人立马揭开石板跳下去。

    “你们都下去了,上面怎么办, 不是说天黑就走吗?而且万一中途有人来查看怎么办?”

    “把你的墨斗线给我。”陈岭说。

    吴伟伟连续哦了两声,低头从包里翻出墨斗线递过去。

    陈岭找到线头, 将其栓到自己的手上, 然后拿出三清铃挂上去,“墨斗线的另一头你抓在手里, 一旦听到响动有人靠近, 你就用力晃悠墨斗线, 听到铃声我就马上返回来。”

    办法倒是不错,但得有人去门口放哨才行。

    金玉像是看出了几人中缺一个哨兵,主动提议道:“我帮你们把风吧, 等下吴……”

    吴伟伟自我介绍道:“吴伟伟,他是我陈哥陈岭,那个是江哥。”

    金玉记在心里, 继续说:“等下吴伟伟帮我上到墙头,我从墙头爬到房顶上去, 那里看得远。有情况我就吹一声口哨。”

    虽说是女生, 但她对村里的情况怎么着都会比他们这些外来人口更熟悉。

    陈岭:“那就麻烦你了,万事小心。”

    金玉冲青年笑了一下, “应该的,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们做, 我也该出一份力。”

    离开村子里的人中有不少人思想老旧, 希望有天能落叶归根。倘若村子里那令人作呕的极端迷信观念真的能被瓦解,爸爸妈妈往后也能回家乡安享晚年了。

    地毯下的血还没有完全干涸,将地毯和地板几乎是黏在了一起。

    陈岭将厚重的地毯拽起来, 丢到一边,用指甲将地板抠起一条缝隙。霎时间,从缝隙中扑出来的血腥和恶臭冲击得他干呕一声。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蒙住了他的口鼻。

    江域的手带着跟他身上一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连续多吸了几口。

    垂眼看了青年一眼,男人的手指接过石板,稍一用力就将其给掀到了一旁,斜靠在祠堂的圆柱上。

    随着两人依次跳下去,吴伟伟连忙开始放线。

    墨斗线很细,看着不是很大一卷,实际上有两百多米长,这是他第一次一下子用到了头。

    看着脚边那堆不断被拉下去的线,吴伟伟有些担心的皱起眉头来。

    金玉叫了他两声,见人在出神没听见,索性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喂,你发什么呆啊,快帮我一把,我现在就先爬到房顶上去。”

    吴伟伟这才回过神,将墨斗线的尾巴绑在就近的供桌腿上,然后跟金玉一起到了祠堂的小院子里。

    为了防止意外有人闯入,来不及把人叫回来。

    在经过祠堂大门时,吴伟伟从角落里拿来一把扫帚,将一头取掉,只留下竹竿部位插在木门的两个门把手中。

    金玉已经到了墙头,正自己卖力的往上跳。

    奈何个子不够,怎么都摸不到墙头。

    吴伟伟轻咳一声,怕万一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被误会为变态,他十分郑重地说:“冒犯了。”

    “这么严肃做什么。”金玉笑了一下,“你抱着我的腿往上送就行。”

    吴伟伟依言照做,因为姑娘的体重很轻,这事儿他做的一点不费力,倒是金玉爬得吭哧吭哧的,指甲都折断了才骑坐到墙头上。

    她蹙眉看着自己断裂的指甲,疼的吸了口冷气,骂道:“烦死了,就为了取个户口本,命差点折进去,指甲还劈断了。”

    吴伟伟想到什么,问:“我记得你说,十二年前你们就搬走了,可这村子不是刚盖没多久吗?”

    金玉听明白了,“你是想说,户口本怎么会在新村?”

    见吴伟伟点头,金玉皱了皱眉,一脸晦气的模样:“我跟你说,别小看那些老人。我们走后,他们立刻搜了整个村子,值钱的大伙分了,不值钱的就扔了,遇到重要证件就捏在手里,等着我们找上门。”

    吴伟伟忍不住啧啧啧,“太过分了吧。”

    “是吧是吧。”金玉小心翼翼地弓着身体,十指用力抓紧墙头开始往屋檐方向爬,“去年的时候吧,也有人回来拿过东西,也是被抓了个正着,村长他们那群人就跟疯了似的把人摁在地上。”

    听到高潮突然就没有然后了,吴伟伟催促:“然后呢?”

    金玉喘了几口,“然后啊,然后村长他们哪知道那位大哥是个警察。回村之前,那大哥跟当地的派出所说过,如果在天黑前人没出来,就进去找他。”

    终于爬到了屋檐下,她伸手抓着飞檐下的木头浮雕,缓缓地站了起来。

    大概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她的语速突然快了,“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的时候,那位大哥被下了药,已经昏死过去了。要不是警察叔叔态度强硬,列举了一通法律条款,还带了武器啥的,村长他们根本不会放人。”

    吴伟伟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一群人封建迂腐到这个地步,已经彻底没救了。

    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村里人会不会知道,每月十八来吃祭品的根本就不是黄父鬼,而是一群可能会吃人的恶鬼。

    金玉卖力爬上屋顶的时候,陈岭和江域两人继续在甬道行走。

    甬道很长,被老祖宗手里的幽蓝的火焰照得亮堂堂的,周遭的壁垒湿润,折射着蓝色火光,星星点点的铺散在四周。

    陈岭还好,个子比江域矮一点,不需要弓腰驼背,他自如的缓慢前进着,偶尔回头看一眼委屈扒拉弓着腰背的男人。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有些憋不住了:“你没有觉得很热?”

    甬道环境闭塞,空气稀薄,陈岭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密封罐子里,而脚踩着烘烤的大火。

    江域靠过来,身上的温度冰凉凉的,他将下巴抵在青年颈窝上,面颊贴上青年的侧脸:“好点了吗?”

    何止是好一点,简直是上一秒还在岩浆地狱,下一秒就上了清爽干净的天堂。

    陈岭忍不住拿自己的脸在对方脸上蹭了蹭,餍足的嗯了一声。

    可现在不是贪凉的时候,短暂的给身体降了个温,反手按住男人的肩膀,把人推开一点:“继续吧。”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气突然没那么稀薄了,四周的温度也有所下降。

    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高,头顶不断地有水珠滴落下来。

    陈岭加快了步伐,看见前方有微光。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彻底走出甬道的时候,手腕上的墨斗线突然绷直了,三清铃摇动,发出几声脆响。

    没办法,只能将三清铃和墨斗线先摘下来,放在地上。

    甬道尽头,是一个很大的洞穴,洞穴中央是一口水潭,应该是与外界的水源相通。

    而洞穴的边缘,摆放着许许多多,数不清的小小的陶瓷罐子。

    每个陶瓷罐子上,都贴着一张符纸。

    ——黄色符纸,红色的朱砂所画的镇鬼符。

    每种类型的符都有很多种画法,而这些坛子上的符纸,全是以敕令打头,中间一个弯弯曲曲的“鬼”字,底部没有加盖法印,显然,画符的人并不希望这些符纸的效力有多高。

    说白了,只是用来临时镇一镇。

    遇到阴气重的日子,或者鬼怪戾气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暴增的时候,符纸的效力就会被恶鬼压制过去,形同虚设。

    陈岭走过去,揭开坛子看了看,一眼就能望到底。

    深褐色的坛壁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里头那种尖锐的阴气和戾气,令人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他取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之间,接着又去打开了第二个坛子,第三个坛子……都是空的。

    “江哥,这些坛子是用来养鬼的吧。可鬼又去哪儿了呢?”陈岭想不通,“难道被带出去遛弯了吗。”

    “符纸不可能是黄父鬼所画,饲养恶鬼的或许另有其人。”江域随身带着纸巾,他用雪白柔软的餐巾纸擦了擦青年碰过陶瓷罐盖子的手指。

    陈岭蹙眉深思,“你说,黄父鬼是听命于画符人,还是画符人听命于黄父鬼?”

    “我认为是前者。”江域随手撕掉一张符拿在手里,“画符人的功力不浅,不应当是受人摆布之辈。”

    陈岭的眼珠子黏在那张符纸上,笔锋流畅,朱砂鲜红,就连黄纸用的也是纤薄柔韧,不会晕染墨迹的那种好货。

    这人不但功力深厚,还很有钱。

    有道行,不缺钱,陈岭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要帮黄父鬼饲鬼,“你说,这个人和之前用纸人攻击我的会不会是同一个?”

    江域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眉宇间浮动的戾气使得整个洞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陈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夸张的放着狠话:“如果真是他,我一定打得他哇哇大哭叫爸爸!”

    他悄悄觑了男人一眼,见依旧脸色很差,心有余悸道:“要不交给你处理?我去搞定黄父鬼。”

    江域的脸上有了松动,“好。”

    陈岭为那位素未蒙面的道人默哀三秒。

    洞穴内除了空坛子什么也没有,陈岭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他走到水边,双手撑在地面,将脑袋和身体一起往下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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