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蛰寒扶额,“……你是不是跟在鱼鳞身边久了的缘故?怎么也和他一样像个大冰块。你记得,以后跟在我身边不要这么战战兢兢,随意一些就好,你看看月牙。”

    “是呀,大小姐不会没缘由地训罚咱们,你好歹笑一笑嘛,像这样。”月牙说着,两手戳着两边嘴角向上翘去,活脱脱一个顽童似的。

    “……。”

    云莲仍旧有些面无表情,学着她的样子戳上两边嘴角一推,直接牙床子都给露了出来……

    这……好像哪里不对……

    沈蛰寒和月牙对视一眼,又教了她几遍,总算是想那么点样子了,可手指头一松开就又恢复成了平平的嘴角。

    别说她们俩无奈了,就连一旁拨弄算盘的闻掌柜瞄着这边,也轻轻摇了摇头,一瞥向门外,发现正来了个小个子。

    “哎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有面包啦?”

    店门口排队领面包的最后一个乞儿跑走,从他身后露出个小个子,好奇地对着门口的伙计问道。

    他一身灰青色布衣,皱巴巴地一层叠着一层,前襟和手袖处还有深浅不一的黑泥,看样子已经是渗进布缝去了,洗都不好洗的样子。

    伙计正要回去,听到声音朝外看去,被小个子脑袋顶上的一个戒疤晃了一眼,迎起笑脸:“这位小客官,小店还没开张呢,您要是想吃还要等一个时辰才行。”

    “啊?还要等着?那他们怎么就吃上了?”型尚不满地指了指走掉的乞儿们。

    “他们是今儿我们东家来查看碰到了,大发慈悲送的慰劳品,就那些。”

    型尚一听,似是很开心,“哇,你家的东家真是好心肠,佛祖定会保佑他!”

    说着,对着店门口有模有样地阿弥陀佛了一下,又不死心地往两边看了看,疑惑道:“不过,你这里的免费桌怎么都没了?我今晚还想来化缘呢……”

    伙计被他正正经经的样子都得直乐呵,回道:“小客官,我们东家说了,今后都不再放置免费桌了,您要是有需要,清晨、傍晚可以来店里帮个小忙,出力多可得的吃食也多。”

    “啊!那我今儿是不是来晚了?”型尚挠着灰秃秃的脑壳道。

    “不晚,来的正是时候。”

    这时,沈蛰寒从店里走出,将胳膊抱在胸前俯视着型尚,视线从他脖子上点点的乌黑到破了个洞,露出一截大拇指的草鞋,叹了口气,双臂一展伸了个懒腰,“闻掌柜,再拿些牛乳和小蛋糕来吧,遇到熟人了。”

    闻掌柜一直在注意着门口的情况,闻言一怔,问道:“沈小姐认识这个型尚?”

    沈蛰寒挑眉看了眼型尚,点头道:“嗯,不止认识,以前还承过他的情呢。”

    闻掌柜诧异地嘴巴都成了o型,将账册一放,“那小的去安排。”

    型尚瞪着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看着沈蛰寒,认出她是先前在寺里被师兄呛了的姑娘,脆脆叫了一声:“仙女姐姐!”

    “瞧你说的,我怎么成了仙女了?”沈蛰寒被他逗得一笑,侧身道:“进来坐吧,上次多谢了你提醒我不要碰佛水,要不然我可要恶心上好几日了。”

    这个灰扑扑的型尚,沈蛰寒刚刚一眼就看出,是以前在灵荫寺里给她带路的玄苦,只是一直没吭声地在里面听着。

    算算日子都快小半年没再见着他了。

    上次听黄丽花说,灵荫寺因着去大将军府里招摇撞骗的那个长须和尚被定了罪,整个灵荫寺已经被官府的人查封了,寺里的和尚们也不知去了哪里。

    沈蛰寒本还有心想要找一找,探了几次消息后确是无果,只听说有些和尚无处可去,便被北泰寺收留了。

    其他的不得而知了。

    “阿弥陀佛,小僧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重谢。师父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也算是造了一层浮屠吧?哈哈。”

    玄苦笑着,本还一本正经地端着竖起的手,一阵风从店铺后院穿过大门,带出阵阵香甜味道,玄苦小鼻子贪婪地闻了几下,肚子就不听话地咕响了好长一声,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沈蛰寒自然也听到了那声肚子叫,掩嘴道:“看在你‘救了’我一命,快坐进来吃些东西吧,就当是特例给你今日份的免费面包了。”

    玄苦一听,目光飘忽犹豫着揉了揉肚子,还是走了进去。

    肚子要紧!

    “多谢施主!”

    他刚一落座,掌柜已经拿了五个拳头大小的小蛋糕,一碗牛乳端上桌,还有一小碟子糖渍果子。

    玄苦馋得咂吧两下嘴,拿起一块蛋糕三两口就下了肚。

    蛋糕软绵绵的,恨不得直接就咽下去。

    “慢点吃,别再噎到。”沈蛰寒见他吃得那么急,把牛乳往他面前推了推。

    玄苦边道着谢边好奇道:“仙女姐姐,难不成你是这里的东家?”

    “怎么?不像吗?”

    “是不像,以你的皮相应该在那些高墙里,小僧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亲自做东呢。”

    月牙一听瞥嘴道:“我家小姐才不愿意被关在府里呢,多没意思。”

    沈蛰寒淡笑不语,玩着身前耷过来发丝,神色正经了些问道:“型尚,听说灵荫寺被官府查封了,那你师兄他们都去哪了?”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玄苦立马小大人似的轻轻一拍桌子,满脸愤愤不平:“别提我师兄了,都是因为他,现在我和师父连个住处都没!”

    沈蛰寒和月牙对视一眼,奇怪道:“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他没和你们师徒在一起?”

    “没有。”玄苦又喝了两口牛乳,娓娓道:“既然仙女姐姐想听,那我就多于你说些,灵荫寺以前香火的确没有北泰寺那种地方好,可是小僧去那之前,听说大家起码都是吃喝勉强,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很是安泰。

    可师兄非要搞什么做法,骗师父只是下山去诵经祈福,谁知他竟是借着这个旗号去人家招摇撞骗!简直可恶!

    现在好了,被人家抓去了牢狱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便是出来也没了灵隐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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