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几个山匪见状,鼻头皆是一酸。

    然而他想跪,沈蛰寒还不愿接呢,瞬间上前拎起他的肩膀将人拉了起来。

    力道之大直将他悬空了一下。

    为首之人大骇,得亏刚才没与他们硬碰硬,原来不止是那丫鬟,这公子本身都是个练家子!瞧这速度,这手劲儿,怕是都能把他扔出一里地去……

    “早说不就好了,云莲,去拿五个馍给他们。”

    沈蛰寒满意地又坐了回去,冲几个呆愣在原地的山匪道:“想喝热汤就自己去河边打水过来,桶在那边。”

    她本就吃得多,带的吃食自然也多得很,足够好几个人吃一顿的了。

    然而稍稍分出去些,也不会饿着,听他们如此境况也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诶!多谢公子!”

    几个山匪回过神来,顿时没了刚刚的痞气,兴奋地应声,拿起木桶就往河边跑,一人一趟轮着来。

    虽说鸭汤淡了点,但是好歹有个肉汤的味儿,他们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着荤腥了,总觉这汤好喝得比那酒楼里的还香!

    姜予璘暗暗将沈蛰寒护在身边,看着一群山匪像孝似的又是打水又是自己捡柴,眼角一抽。

    “你就不怕等咱们走了,他们有了力气,残害下一次遇到的路人。”

    “我的馍可不是白吃的。他们不是说日子不好过吗?一会儿就跟去看看,就当是打探周围情况。若是真如他们所说,那咱们就没白发好心,若不是,正好将那帮山匪一锅端了。又不是没做过这事。”

    沈蛰寒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鼓起的小肚子。

    据她一路上听到的情报来看,南疆这一带矮山脉里,大大小小的山匪寨子不在少数。

    徐国之前的约一百年中,因着南疆一直躁动不安,逐渐变得越来越动荡。

    最靠近边疆的两三座城池时常会被攻打,又被夺回,再被攻打,甚至好几个都落到敌方手中的也有三两次。

    也因此,好好的城破了,又被收回,百姓刚把家盖好,又被攻打过来,逐渐变得流离失所起来,有些人甚至连个身份铭牌都没有,理论上成了乞丐。

    百姓中在其他地方有亲戚的帮着做个证,自然早投奔走了,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问题,然而剩下的寻常百姓,总不能眼睁睁的等着送死去。

    为了能有一口饭吃,有一条小命在,原本城池的一群人就凑到了一起,打个名号就盘踞在了山林深处,渐渐成了人们口中的“山匪”。

    然而一群人在一起,总要吃喝住,先头的时候还能大家一起出力,打猎的打猎,摘果子的摘果子,一起把寨子盖起来,然而总有战事稍稍停息的几年,一些人见这附近还有锅炉的商人,便占了道开始收起了买路钱。

    想要出南疆,必须走这边的这条路,时间久了,倒是真有几分山匪的规模了。

    加之近几十年来,这群自发组织而成的山匪里新出声的一代,正是壮年,年少气盛,并不满足于做个只为活命的山寨成员,渐渐开始利用自身优势耍起了横,渐渐朝着真正的山匪变化,才形成如今的山匪恶霸横行局面。

    片刻后,几个大汉狼吞虎咽的灌了一肚子汤水,一人一个馍还有沈蛰寒几人剩的半只鸭子,也给他们五人分了。

    趁着刚入夜,沈蛰寒先将马匹等物留在此地,让墨影和云莲看着马匹和林宣,自己则与姜予璘一人拿了个火把,一起上了山去。

    越往里走,沈蛰寒越觉得有些眼熟。

    这路两边的树渐渐整齐,还有些被砍倒下去,沈蛰寒将火把靠近了些,能看到上面还刻着些许歪歪扭扭的痕迹。

    几个壮汉里带头之人被称为淼哥,人称淼子,见她细细观察木桩,在后面说道:“那是我们辩方向用的,林子里树多容易迷了路。”

    沈蛰寒点了点头,心中腹诽着,山匪居然还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标记方式?懂些行的不就能直接转去寨子了吗?

    淼子看着他一脸嫌弃的表情,眼角一抽,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别这么看老子,这玩意还不是给我们寨子里新兄弟用的。前阵子寨子里下山下山办事,被人给一锅端了,寨子里老的老少的少,实在没办法了出来讨吃的,讨完了又找不清路,只能这么标着了。新来的人也不熟,顺道用着了,等开春了就给它处理了。”

    他一五一十地说着,方才想要动手的汉子捻起手尖来,在他腰间戳了戳,“都跟他说干啥,咱们可是山匪!”

    “……那也得有命在!你瞧他们一个个穿的可都是绸子料,万一心软了给咱扔个几张票子也说不定,说的越惨越好!”

    剩下四人一听,好像也是那么个理,互相对视一眼便不再作声。

    只有在淼子或是介绍或是诉苦之时,才插上两句话,以示近月的难处。

    一刻钟后,淼子带着沈蛰寒二人到了寨子门口,削得尖尖的木头围成的高大寨子,在夜晚显得格外阴沉。

    沈蛰寒看着这熟悉的寨子,面无表情地问道:“现在是华云县地界了?”

    淼子一愣,点头道:“是啊,刚刚翻过的那个山坡,就是边界,往南往走就是华云县。公子是要来华云县的?”

    沈蛰寒并未回答他是要去哪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刚说寨子人办事出了事情,你们这个寨子,是不是于过年前的时候,去到山下的溪昌村‘办事’的?约上百号人尽数被剿?”

    淼子闻言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发虚,哈哈大笑掩盖住心中的怪异道:“……公子消息当真灵通!老子佩服!”

    沈蛰寒嘴角微抽,和姜予璘对视一眼。

    他们是遇到了之前那波山匪的同伙了。

    想不到新一代的山匪,没了曾经领头的老大,又为生计发愁后,竟有几分像寻常百姓的样子。

    刚来到寨子面前,沈蛰寒就已经觉得有些眼熟,再想到淼子一路上所说,不难猜到是这寨子因大批壮年下山行匪,被她一锅端地扔去了衙门,导致山里留下的老弱病残,以及守哨的小罗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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