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今寺

正文 和男配绑定之后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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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裴观烛垂下头,“夏蒹又没有错,若是将来我进地狱,受五马分尸,剥皮成鼓,尖针入指,只要想起我在人世间有这一世快活,我便心甘情愿。”

    “我只会想起你来才不甘愿,”

    裴观烛冰凉的手反复摸着她的脸,一寸一寸,爱怜之下,又让她心中升起莫名的难以言喻。

    “我只有想起夏蒹,才会不甘愿,”夏蒹听着他喃喃的话抬起眼,少年漆黑瞳仁儿若深不见底的井,没有一丝一毫常人该有的情绪,“想拉着你一起走,想让夏蒹……心甘情愿与我共赴黄泉,但也仅仅,只是我的痴想罢了。”

    井面微晃,他脚步有些不稳的站起身,夏蒹看着他,他头也没回的绕出了屏风,靛蓝色衣摆拖了很长,脚腕金环晃荡着掉下来,少年出了屋门,并未撑伞。

    ……

    这几日天色都不亮,如裴观烛所言,天一直都下着雨,从未停歇。

    数日未见他人回来,只有饭食和药每日都会按照时辰端过来,夏蒹睡了一觉朦朦胧起来,头一次捕捉到外头有脚步声,急忙晕晕乎乎绕过屏风往外。

    却正与龚秋儿撞了个正着。

    “哎呀,吓我一跳的哇!”龚秋儿瞪大眼愣了会儿,见着她又哧哧笑起来,“你瞅瞅你这头发没的哇?乱蓬蓬喔。”

    “怎的是你过来了?”夏蒹顺着头发,站在原地,被龚秋儿搀着手送到椅子上,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食盒。

    “你不是要贵人给看中了哇?他派人过来说咱们熟悉,让我每日给你送饭食和药的哇,就是没想这两日你天天睡着,我便是想要喊你起来跟你说话,那也不能够的哇。”

    “嗯……”夏蒹接收信息的大脑还是比平日里慢半拍,但是也还行,她盯着龚秋儿的手,看着她将四菜一汤和一碗热腾腾的药搁上桌,摆好了人也没走,坐到夏蒹跟前的椅子上,笑眯眯盯着她。

    “怎么了?”夏蒹灌了口汤,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

    “没事的哇,就是觉得你果然是好看的哇,我阿娘以前也夸我好看,说我定会嫁个有钱人家,但是再一瞧你果然就是不一样的哇,白白净净讨人喜欢的哇。”

    “哎呦,对了,”龚秋儿拍了下手,想起什么说什么,“最近有个事儿,闹得可凶了哇。”

    “你也好看,五官大方,”夏蒹眼瞅过去,“何事啊?”

    “苏老爷的大哥被摔残了喔!”

    指尖微顿,夏蒹垂下眼皮,敛下眸中情绪,“这可真是……是摔得……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吗?”

    “谁知道那么详细哇,但是我估计是差不多哇,我听那几个丫鬟总念叨这事儿,听说苏老爷回去一趟脸都白了喔。”

    夏蒹想起苏循年,眼角眉梢间不自觉带出几分厌恶。

    这兄弟二人感情甚好,哪怕曾有过因女人而起的嫌隙,也丝毫不影响兄弟感情,上次席间相遇,哥俩好的坐在一块,拍肩搭背,亲密到不能再亲密,此时再一听脸都白了,夏蒹都忍不住开始犯恶心。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裴观烛没有错。

    夏蒹从没想过当什么救世主,也没这个自信能让上辈子杀人成狂的裴观烛向善,事实上,她阻拦裴观烛杀人,只是为了他自己,对苏家人夏蒹没有一点好感,会阻止裴观烛也只是为了不在他身上添债,因为苏广年太恶心,杀他毁己,这本身就不值得。

    第75章 九泉之下

    她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对了夏蒹,还有个事儿哇。”

    “什么?”

    “叶夫人说要你病好了过去一趟哇,说要你病好了我再告诉你哇,但我觉得现下就告诉你也没啥,你就记得有那么个事儿就好的哇。”

    “嗯。”夏蒹目送龚秋儿起身,帮她收了桌上碗筷,神不思蜀跟到门口,外头雨势颇大,她吸出一口气,叫停了将走的龚秋儿。

    “咋了哇?”

    “有件事想要麻烦你,”夏蒹看龚秋儿从侧首朝她转正身子,继续道,“如今和我同住的那位贵客,我有好几日未曾与他见面,如果秋儿你得到了有关于他的消息,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龚秋儿震惊的瞪大了眼。

    “好几日未曾见面?”

    “嗯,”夏蒹见她面上震惊的有些古怪,“怎么……?”

    龚秋儿皱紧了眉,盯着她的眼神又心疼又生气,终是上前来牵住她的手,“你怕是让那男子给耍了喔!我昨日才听那几个丫鬟说他进宫去了哇!宫里头那个、就那个贵妃娘娘便是他的亲姨母!他将你留在这里,若是单单只因你生病那还好的哇!结果没想你竟半点风声都不知晓的!”

    “娴昌贵妃……他为何忽然要去宫里……”夏蒹呐呐,模样看上去像是魂不守舍,龚秋儿见她如此,叨叨不停的嘴也安生下来。

    “男人多的是哇!又不单单只有他一个!咱们本身便和普通女子不同哇!此番你要多卷些银子走!才不算浪费!”

    龚秋儿给她盖上被,临走都在骂骂咧咧,衣裳一甩,碰着了桌沿搁着的碎石块,她纳闷回头一瞥,便听见床榻上少女声音轻又弱,“秋儿,那个石块你递给我一下。”

    有一寸大小的碎石块被夏蒹攥到手里。

    屋外雨声沥沥,夏蒹抿了抿干涩的唇,指尖一点点捻过碎石的边界,又将指腹放到鼻下,轻轻吸了两口气。

    但兴许是因为病中未愈,她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夏蒹躺不住,翻了个身。

    龚秋儿所想的什么抛弃,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想不明白裴观烛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宫。

    夏蒹垂下眉眼,指尖轻抚着手里的石块,忽然睁开眼,起身忙爬到宫灯前。

    对灯细望,她看到自己方才指尖描绘的石块上像是刻着一个小字。

    “徐……”夏蒹皱紧眉,“徐?”

    一个“徐”字,在碎石交界处拦腰砍断,夏蒹盯着这个破碎的小字,好半晌才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往外去。

    ——不对劲。

    她披上衣服,正要带上门口的伞,刚一抽出,视线便与少年平日里常打的白色油纸伞撞了个正着。

    ……

    伞柄触感温润,用料甚好的缘故,比普通的都要重上不少。

    夏蒹往游廊的方向跑,很快便到上次与少年一起下的游廊小阶,不顾绣鞋粘上了绿园泥泞,费力往绿园周边的树丛里去。

    “哈……哈……”夏蒹喘着粗气,头重脚轻,雨滴砸上伞面,夏蒹手有些不稳,将伞撑高,手掌翻开掩密的树丛,对上熟悉的石刻像。

    看了那么多次,夏蒹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害怕,她探过身,抵开后头的树丛,便对上石刻像脑袋后面一行清秀字迹。

    ——徐婼女,九泉之下安息吧。

    “安息吧。”夏蒹嘴唇开合,念到最后一个字,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猛地窜上来,夏蒹正要继续去翻旁边的石刻像,忽然听到高高一声唤!

    “夏姑娘!”

    夏蒹猛地回过头看到了游廊另一侧的苏循年。

    “你在那里是要作甚!”

    声音隔着雨幕和距离也依旧震得夏蒹心头一慌,往日里聪明的脑袋硬生生在大病之中卡了壳,夏蒹看他从另一侧的游廊快步到了她眼前,往日面孔略显粘腻的柔情此刻显得极为僵硬,夏蒹喘出口颤抖的气,对上苏循年一瞬阴狠的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

    “夏姑娘,”苏循年明显是想下去,但又不知为何停在游廊里便止了步子,眼睛牢牢盯着她,“你在那里,是在作甚啊?”

    “我在……找东西。”

    “找东西?”苏循年笑了笑,但浑身上下的僵硬之意明显未散,“夏姑娘是有何物掉下去了?绿园泥泞,下次若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只管找其他丫鬟下去翻找便是。”

    “嗯。”夏蒹垂着眼,点了下头。

    “所以,”苏循年站到小阶处,也不下来,、“夏姑娘究竟在找何物?”

    “我……”夏蒹将伞往下垂,、正僵持不下,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怪异,忍不住抬起头往游廊对面看过去。

    少年捋着白衣,墨发半披半束,迎着苏循年和夏蒹二人视线,闲庭信步般过来。

    “苏兄,”他唇角微弯,视线一晃,与夏蒹的对上,但转的太快,夏蒹还没来得及冲他用眼神会意,少年便侧过了脸,面对着苏循年,“好巧,没想你也在这里。”

    他这话明显就是和夏蒹有所约定一般。

    “嗯,我看这小奴在绿园里,天下着雨,又听闻她病了段日子,怕她着了寒便过来问问。”

    裴观烛轻轻“啊”了一声,眼珠轻转,苍白面孔荡起一个温缓的笑,“倒是劳烦苏兄担忧,她近几日做错了事惹我不悦,正巧我前几日说在游廊丢了个香囊,她大抵是想帮我找那个香囊吧。”

    “是吗?夏蒹。”

    夏蒹嘴唇轻颤,点了下头,“嗯……”

    少女声音回的轻且慢。

    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便用油纸伞将自己遮住了。

    苏循年收回视线,扬起个笑,“原是如此,那我便安心了。”

    “嗯,那我也先带这小奴回去了。”裴观烛轻点了下头,手捋了捋墨发上被雨丝溅湿的红色发带,雨水自油纸伞面往下滑到地上,苏循年听着他说要那小奴上来,避开距离垂下眼皮时,视线一下定住。

    “裴兄的鞋怎的全都湿了?”

    夏蒹脚步一顿,将伞往下倾,果不其然,裴观烛的银白色靴子不仅溅湿了,还染上了污泥。

    而裴观烛的礼节是出了名的好,坊间曾有过传言,金陵裴府的大公子就连步子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裴观烛在雨天根本不可能会溅湿鞋子,这是连夏蒹都知道的事情,更别提苏循年这些常在京师居住,与裴观烛之前便有过照面的人。

    “我急着想要见她呢,”裴观烛垂下眼睫,不慌不忙牵过夏蒹僵硬的手,迎着苏循年的视线弯起眼角,“你能理解吧,我不想看到她和除我以外的男子在一处,尤其是你。”

    苏循年面色极为难看,盯着二人紧牵的手,忽然起眼看向夏蒹。

    少女那双给他熟悉感的秋瞳稍定,轻轻眨了两下看向他。

    苏循年眯起眼盯她良久,却再没了话,面孔僵硬连礼都没行一句转身便往游廊另一侧走了。

    夏蒹被裴观烛牵住手上了台阶。

    熟悉的檀香味染着股陌生的香调,少年靠她极近,夏蒹听见他轻笑,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她的梦,少年在她“梦”里的悲伤也荡然无存了,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

    “他可真令人讨厌,我不喜欢他。”

    “嗯,”夏蒹声音有些干涩,“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我进宫去了,”他倒是直言不讳,夏蒹听着他的话抬起眼,对上他漆黑瞳仁儿蓦的顿住,“我和姨母说,我要和你成婚。”

    “……什么?”夏蒹瞪大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你成婚。”

    “你干嘛要和我成婚?!”夏蒹吓得,脑袋不晕了脚也不虚浮了,恨不得扯着他衣领问个明白,“你怎么回事?干嘛忽然说什么成婚?!”

    “夏蒹不想吗?”裴观烛看着她,“夏蒹不想和我成婚么?”

    “成了婚,”他道,“夏蒹就是我的了,你我就彻底绑在一起了。”

    “但成婚……!”夏蒹嘴巴都打起结,“你光想什么绑不绑的!我现在也和你绑在一起啊?你……你知道成婚代表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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