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清楚汤铭八成已经跑了,但还是要追查的,钟宛不是对谁都无底线的好,汤铭这次下的是死手,稍有不慎不但是自己没了命,宣瑞也逃不了,如今没事了,那全是靠郁赦担了下来,汤铭这老东西还是该死。

    钟宛没点名道姓,但林思肯定是能明白是谁的,钟宛让林思不必手软,做的越干脆越好。

    将信送出去后钟宛倚在塌上,自嘲一笑。

    说好的,这是亲师兄呢。

    这么些年过来了,寒心也不是头一次了,钟宛心宽,只念着宁王宁王妃的好,什么苦都能当饭咽下去填肚子,但一想到这是史老太傅留给自己的人,心底不免还是有点怅然。

    害他的,是史今留给他的亲信,救他的,是……

    冯管家乐颠颠的替钟宛拿了洗换的衣物过来,钟宛谢过,问道:“世子呢?”

    “歇着呢。”冯管家喜笑颜开,“钟少爷真是福星,您一来,世子心气儿都变了,刚才吩咐我说,以后每逢朝会都要叫他起来,他都要按时去了。”

    钟宛脸上笑意一僵。

    果然,崇安帝不会无故施恩。

    自己轻松过关,靠的不是那三千两银子,是郁赦对崇安帝做了妥协。

    冯管家见钟宛面色不对,问道:“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

    钟宛点点头,“是……是好事。”

    钟宛轻声道:“我能去见世子吗?”

    冯管家干笑:“等晚上?不瞒你说……世子刚才那脸色不太好。”

    冯管家轻声道:“世子已经开始头疼了,这个时候同他说什么,他也记不住的。”

    钟宛拧眉:“头疼?”

    “老毛病。”冯管家叹气,“原本就有这毛病,大喜大悲后,心绪纷乱,太医看了也不见好,吃了那害人的药之后,更严重了些……发作起来就是头疼,有时候好像还听不太清楚别人说什么,往常这样的时候,就是要发脾气了,世子也知道自己脑子乱的时候会迁怒旁人,每每此时,一般都自己躺着去,等心里静下来再出来。”

    钟宛心里一紧,“太医也没别的法子?”

    “没什么好法子,吃药没用,太医说过,这毛病就是得心绪平和,长年累月的养着,就好了。”冯管家苦笑,“这不是白说吗?就世子这个境况,怎么可能长久的心绪平和?”

    “那就让他自己呆着?”钟宛深吸一口气,“我去看看他。”

    “别啊!”冯管家赶着拦着,“好不容易来一趟,少爷你这是要跟世子吵一架吗?等会儿,真的,今天看那样子不严重,等世子自己歇一歇,到晚间就好了。”

    钟宛起身:“我不跟他吵。”

    “谁敢同世子吵啊,但他这样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话诛心他说什么,前些天,跟长公主还吵了起来,长公主还不够纵着世子吗?还忍不住打了世子一巴掌呢。”冯管家怕钟宛被神情恍惚的郁赦几句话气跑了,忙不迭的劝着,“听我的,等两个时辰……”

    钟宛轻轻推开冯管家:“放心,他说什么我都不会走。”

    钟宛进郁赦屋里的时候,郁赦正阖眼躺在榻上,一手拿着话本搭在一边,一手挡在脸上。

    钟宛轻轻走近,郁赦倏然睁开眼,见是钟宛后,又闭上眼,翻身背对着他。

    钟宛走近,坐在一旁,突然道:“世子,那些银子……”

    郁赦没理钟宛。

    过了好一会儿,郁赦似是想让钟宛快走,敷衍道:“你在黔安王府,连份月利都没有吗?攒着,攒够了还给我。”

    钟宛顿了下,“还真没有,我本也没用钱的地方,真的用的时候直接去账上支。”

    郁赦冷笑:“那你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好,随便个下人都比你强。”

    钟宛被怼了一句,没甚感觉,静了片刻又孜孜不倦道:“那银子……”

    郁赦一想到钟宛这些年过的这破日子就想发火,他心绪不宁,拧眉低声道:“出去。”

    钟宛好像没听见一般,好声好气:“要不,咱们打个商量?”

    郁赦愣了下:“什么商量?”

    钟宛耳廓发红,“那什么,用点儿别的抵,比如……亲一次,抵一点银子,行不行?”

    郁赦不知是不是被钟宛这厚脸皮惊着了,好半天没说话。

    好一会儿,郁赦睁开通红的眼,“一次抵多少银子?”

    钟宛比了个二。

    郁赦冷笑,“二百两?”

    钟宛声音很低,“二钱。”

    郁赦:“……”

    这是要亲到下辈子去吗?

    钟宛坐到塌上来,凑的很近,“怕是先还不上,要不……抓紧着点?”

    钟宛要亲郁赦,郁赦微微偏开头躲了。

    钟宛有些尴尬。

    郁赦犹豫片刻,“你若张口的话,算你三钱。”

    钟宛没听明白,“什么三钱?不是……唔……”

    钟宛被郁赦一把扯了过去,跌坐在他身上,钟宛躺在郁赦怀里,这姿势颇为不堪,他要撑着胳膊起来,一把按在了郁赦腿上,被郁赦轻轻推开了。

    郁赦蹙眉,不满钟宛挣扎,一把将钟宛胳膊拧在了身后,将人彻底固定在自己怀里后心里才舒服了些,他低头亲了上去,分开钟宛唇齿,收了个长长的三钱的债。

    第54章 好男孩接吻都是不动舌头的

    两人分开后, 郁赦静静地看着钟宛, 嘴唇微动:“方才这个……不算。”

    钟宛呼吸略急促了些, 他有点失神,闻言神智回笼,“为什么不算?”

    郁赦曲起膝弯, 抬手整了整乱了些的衣襟,瞟了钟宛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低声急促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

    “……”抵债不成的钟宛不抱希望的问道,“就、就因为我刚才舔了你的舌一下?!”

    郁赦身子一僵, 瞪了钟宛一眼,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能有人把这种话挂在口头的?

    钟宛心口瞬间憋了一口血。

    郁赦上次发疯的时候,不防备被钟宛窥到了一点真心。

    这个疯子执拗的觉得, 只要钟宛不主动,就不会动心。

    将来若有万一,钟宛能轻轻松松的独善其身, 不会伤怀。

    钟宛心里感念郁赦待他的这份小心, 但有些话该说请还是要说清的,该纠正的思路也是要纠正的。

    如今只是亲一亲,这疯子不让自己动就算了,只要不十分情动难耐,钟宛其实是能忍得住的, 但……但再深一层的时候呢?

    只能他摸自己,自己不能碰他?皇帝宠幸妃子也没这霸道规矩吧?

    再、再深一层的时候呢?

    钟宛确信,按着郁赦这莫名其妙又自觉很有道理的奇怪念头,他没准会倔强的认为,他能……咳……射,自己不能!

    八成会这样!

    钟宛万念俱灰的想,郁赦将来可能会在床上用什么东西绑住自己的那啥……然后绝望的同自己说:“你不射,就不会动心。”

    将来我死了,你也不必伤怀。

    钟宛心如槁木,喃喃:“你让我一点儿都不期待那事儿了……”

    郁赦困惑的看了钟宛一眼,“你期待什么?”

    钟宛回神,脸颊微微发红,他随手抹了一下比往常红艳了些的嘴唇,尽力心平气和道:“世子,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同钟宛亲昵了片刻,郁赦脸色好看了许多,眼中血丝也少了些,他看看钟宛,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

    钟宛抿了抿嘴唇,道:“那些话本……你看了不少了吧?”

    郁赦防备的看着钟宛。

    郁赦表情太正经,钟宛倒先有点难为情了,他硬着头皮道:“这种事……都是有来有回的,真的,你别总用看淫|魔的眼神看着我,真不是我放荡……”

    郁赦显然是没料到钟宛突然聊这个,他难以言喻的看了钟宛一眼,片刻后转过脸,“话本上的话,怎么能当真。”

    “也是有能当真的!”钟宛急切道,“这事儿你别总靠着自己想……你……你别强人所难好不好?”

    “还是……”钟宛心中一动,头疼道,“你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上说,我就该害臊又放不开,一动不动的?”

    郁赦没听懂,但点点头:“倒是有这种话本……”

    钟宛心道完了,怕是郁赦少时看的,这念头一直转不过来,着急道:“那话本上是不是还说了,好男孩从不会主动跟人亲昵,亲吻时也都是不动舌头的?”

    郁赦:“……”

    郁赦刚刚清明一点的脑子又乱了,他根本就听不得钟宛说这些他羞于启齿的话,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事。”钟宛欲言又止,“就、就是心疼我自己,替我以后的那事儿……发愁。”

    郁赦眸子一动,烦躁道:“你后悔了?又不想还债了?!我算你还了那三钱就是了!”

    彻底说不清了,钟宛放弃,坐到一边心累的磕巴道:“没事!总之,你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

    郁赦脑子乱糟糟的,也不想同钟宛吵,“你说。”

    钟宛可怜巴巴道:“以后在床上……你不能绑我。”

    郁赦彻底懵了,“不是你自己喜欢那样吗?!你还特意找了麻绳来。”

    钟宛:“……”

    郁赦迟疑问道,“你这是在欲拒还迎?”

    钟宛崩溃,起身往外走:“你当我没说吧……你歇着。”

    鸡同鸭讲了一通后,郁赦觉得自己终于把这事儿理清了,重新躺了下来,被钟宛闹了这一遭,他头已经不疼了,躺了片刻后,竟真的睡着了。

    钟宛出了郁赦的院子,郁王府别院的仆役不知得了冯管家的什么授意,所有人对钟宛都毕恭毕敬的,当贵客一般,随着他进进出出,没人管他。

    钟宛憋着一肚子火回了自己以前住的院子里,进了卧房后一愣。

    林思用手指比了往外比了一下,钟宛不动神色,转身把房门关严了。

    林思上上下下的看了钟宛一眼,稍稍放下心,比划:这府上家将好多,我在外面绕了半个时辰才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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