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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梦回时候,皇帝听见过静嘉轻哼着说不出的歌词哄孩子,这声音直叫他一次次沉沦在梦里,好多次都不想醒过来。

    “可是……唔……您等等,臣妾还有话说!”静嘉被困在幔帐里,低吟着话说不利落,满脸都是羞恼。

    外头天儿还亮着呢,刚叫御史弹劾完,这就又添一条白日宣淫,这好好说这事儿,他就不能不这样孟浪吗?

    皇帝轻笑着稳住她不甘心的小嘴儿:“朕等不及了。”

    静嘉艰难地喘不匀气息,可还是挣扎着想要说清楚:“可是……可唔……被陷害小产不是更好使吗?臣妾也不必……真的怀……呀!”

    皇帝不想听,便只当听不见,他不愿意叫静嘉再受委屈,哪怕是装出来的也不愿意。

    坐拥天下需要顾虑良多,身为皇帝他有很多无奈的地方,可叫自己的女人拿身体做筏子,并不包含在内。

    于是静嘉拼尽全力保持着一点子清明说出口的软语吴侬都被幔帐轻轻晃散了,最后只剩低弱的猫叫声儿,似乎还是不甘心,那小东西叫的曲回婉转,几乎要将人的魂儿都喊没了。

    孙起行看了眼避在暗处的隐卫头领,掏掏耳朵,垂着头兹当什么都没听见。

    隐卫头领敖乐才冤呢:孙大总管火急火燎叫他过来,是为了叫他听墙角???

    敖乐面无表情盯着孙起看了眼,感觉这厮的腚肯定是又痒了!

    孙起行不经意看见敖乐奇怪的目光,莫名感觉到了侮辱,狠狠瞪回去,瞎鸡儿瞅什么呢?爷爷早没那玩意儿了!

    第90章臣妾要跟您翻脸了……

    静嘉是午膳前过来的, 两个人胡天海地,错过了午膳时候,静嘉累得睡过去, 半下午时候才饿醒。

    皇帝并不在她身边, 静嘉被半夏和灵月伺候着起身,见众人小心伺候着摆膳, 静嘉到底脸皮没那么厚,好半天脸上都烫得厉害, 连浑身酸软都更甚了些。

    所以皇帝笑着进门时, 静嘉狠狠瞪他一眼, 撇过身去坐在软榻上, 不肯行礼也不肯理人。

    “宁宁午膳前勾着朕胡来,朕叫你绕进去, 都没说完早朝的事儿呢。”皇帝笑着捏了捏静嘉的鼻尖,“可见宁宁这媚人的功夫确实了得,朕都欢喜的忘了正事。”

    静嘉闻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说不出是羞还是恼,香腮一片绯色, 都蔓延进了脖颈儿里头。

    “听闻万岁爷自小便博览群书, 您满腹经纶是用来颠倒黑白的?”她不可置信地问。

    不愧是当师父的, 论不要脸他是行家, 这论胡搅蛮缠, 皇帝简直比后宫女子都多了玲珑心窍, 他上辈子一定是个后宫怨妇!

    静嘉气得在心里以下犯上, 眼眶子都气得发红,皇帝这话要是传出去,储秀宫再也没脸面可言了。

    皇帝被静嘉逗得笑出来, 也知道自己打趣过了,赶忙将人揽在怀里哄:“是朕说过了,是朕实在抵不住宁宁的魅力,失了为君的风度。御史们早朝的时候还夸宁宁聪慧了呢,你就不想听他们怎么打自个儿脸的?”

    静嘉不肯说话,御史们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她一点都不感兴趣,可这位颠倒黑白的功夫实在是太气人了。

    她挣扎着想要下地,只是到底没用膳,还在床榻间狠用了把子力气,她这会儿确实疲乏到挣不开皇帝的禁锢。

    “朕错了还不行?”皇帝也不知自己是怎了,从未说过的甜蜜话儿说出口,心窝子被烫得颤巍巍的,反倒是来了兴致,他凑在静嘉耳边轻声认错,还不忘继续孟浪一把,“朕该打,晚上就寝的时候,朕准宁宁打回来怎么样?”

    静嘉感觉到他意有所指的碰触,脸红得简直没法儿看了,殿内奴才们都在布膳,叫人听见一字半语的她可真真是不用活了,羞都要羞死。

    “您要是再这样不像话,臣妾要跟您翻脸了!”静嘉气得脑子一懵,莫名狠话脱口而出。

    皇帝咬了咬舌尖憋住笑,只觉得有趣极了,要不是怕惹急了静嘉,他真想叫静嘉翻个脸看看,还从来没人跟他翻过脸呢。

    “好好,朕饿了,锦妃娘娘原谅则个,陪朕用个……午膳如何?”午膳两个字叫皇帝在舌尖儿转悠一圈,说出口低沉中还带着几分暧-昧。

    这都过了歇晌的时候,过不了一个时辰就要用晚膳的时候,不早不晚的,算哪门子的午膳!

    静嘉咬住后槽牙,再不肯说话,她怕自己忍不住守着奴才们以下犯上。

    她心里清明骄纵也该有个限度,有些规矩不能破,不然日积月累,早晚会成为毁家灭族的引子。

    见静嘉冷着一张俏脸坐在膳桌前,吃东西像是将他的血肉放在嘴里狠狠咬住一样,用力到白嫩的香腮都微微鼓起来,比平日那温婉或者爽利的模样格外多了几分可爱。

    皇帝起身后见了几位大臣,也吃了些点心垫过肚子了,按理说并不算饿,可他还是进膳进得很香,秀色可餐嘛。

    其实静嘉没发作出来,他还是挺遗憾的,许是静嘉从进宫起就带着股子谨慎,审时度势下,哪怕放刁撒赖都极有分寸。皇帝觉得自个儿纵了那么久的小东西,却没真切有过自己的小脾气,可见还是不够信他。

    皇帝眸色微暗,随即又荡漾出笑意来,无妨,日子还长久的很,细水长流也使得,早晚有一点他会叫静嘉放下满身的刺。

    皇帝不动声色看了眼静嘉的肚子,用眼色支使孙起行给静嘉盛了一碗红枣参鸡汤。

    这带着情绪吃东西,就很容易吃多,静嘉向来用膳七分饱,这日却是一气之下吃多了。

    皇帝不肯放她回天地一家春,静嘉坐在皇帝对面,喝消食茶都觉得心窝子不舒坦。

    “锦主儿,刘福在外头传话,说是佟家大夫人和二夫人递了牌子,想进来给您请安。”林守成进来的时候巧妙,一番话彻底叫静嘉忘了生气。

    她挑了挑眉:“只她们二人?”

    “刘福是这么说的,您看……”林守成小心翼翼问道。

    静嘉跟皇帝对视一眼,见皇帝没有说话的意思,知道皇帝是由着她的心思来。

    “准了,叫她们明日进来吧。”静嘉想了想,如此道。

    皇帝突然叫住林守成:“准备些赏赐。”

    林守成赶忙应下:“嗻!”

    “这该是容嫔的意思?”静嘉看着皇帝问,“隐卫可有查到关尔佳氏的人,跟那些人有过来往?”

    “没有,他们应该有特殊的传讯路子。”皇帝也笑得玩味,“就是不知道是关尔佳氏自个儿家族里的秘密,还是借了别家的手,太后在时,最擅长的便是与其他人联手。”

    “那应该不是康太妃。”静嘉心里也有一杆秤,“若是叫臣妾来说,我觉得端贵太妃和墨家都有可能。”

    “墨家如今人还不在京城,泰平那只老狐狸行事从来四平八稳,即便这事儿掺和了,拿不准成与不成之前,他们也不会露面。”皇帝眼神中多了几分嘲讽,“不然康太妃也不会在宫里隐忍这么多年。”

    静嘉听皇帝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眼神中忍不住有些好奇,可想了想,到底事关前朝,她没轻易问出口。

    皇帝瞧着她又露出‘我真的很有分寸再乖巧不过’的模样,心里的不虞一扫而空,反而有些好笑。

    他拍了拍静嘉脑袋:“在想什么,说给朕听听,老祖宗们说后宫不得干政,无非是防着外戚专权,朕不在意那些。”

    他并非昏君,也有本事掌控住大清的局势,不可能给自己和后代留下隐患。

    所谓的防着后宫干政,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太后暗地里兴风作浪,他也不曾畏惧过,就更不用说静嘉这个聪明的小东西了。

    静嘉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没顺着皇帝的话继续说,反倒是不紧不慢软声提起后宫的事儿来:“如今新进宫的妃嫔们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后宫的规矩,前头您跟臣妾说过,西北和西南都有所安排,钮阿氏和富察氏不成,定常在也差点意思,可齐家和高家的两位妹妹还算是沉得住气,墨家那位贵人闭门不出,琉球和高丽两位妹妹这阵子也还算老实,您就不准备多宠信一二?”

    皇帝似笑非笑看着静嘉,还没当皇后,她倒是先有了做皇后的贤淑,可这贤淑叫人心里不痛快。

    “你不是说自个儿不会把朕往别人那里推?”皇帝慢条斯理道,也看不出喜怒,可语气淡了些,“朕要宠谁心里自有打算,掌管六宫,乾清宫却不在内,你可清楚?”

    静嘉不知道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旋风怎么刮起来的,她有些不解,便似真似假笑道:“臣妾当然不会推您去别人那儿呀,您要是一辈子独宠臣妾,再也不看别人,由着臣妾在后宫横着走,臣妾巴不得呢。”

    皇帝叫她这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意味深长看着她:“宁宁不喜欢朕去别人那儿?”

    静嘉想了想,决定实在些点点头:“您要宠哪位后妃,臣妾管不着,臣妾只是想知道您准备宠着谁,别坏了您的算计。前头臣妾就跟您求过恩典,储秀宫里不进人,如今后宫妃嫔还不算多,臣妾斗胆,仗着如今还算受宠,也说明白了,臣妾求这个恩典,图得是长久,并非一时。”

    听静嘉说的坦诚,皇帝莫名心窝子舒坦了些,笑着调侃:“那你还是换个恩典吧,这份皇恩朕给不了。”

    静嘉闻言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嘟了嘟嘴,却没说话,只心里蓦地凉了几分。

    “毕竟朕已经命人淘换好东西,将景仁宫好好收拾出来呢。”皇帝熟练地将人揽进怀里,带着笑意道,“这景仁宫自来正殿和后殿都归主位所有,几乎是几朝来默认了的规矩,不用你跟朕求恩典。”

    毕竟景仁宫一般都是留给皇后住,谁也不会往皇后宫里安排人。

    静嘉心底那点凉意飞速消失,她抬起头更软了声儿:“那您什么时候叫臣妾搬进去呀?”

    皇帝再忍不住,哈哈笑出声儿来,后宫没人不想着往上爬,可这光明正大,想方设法要尊位这么不要脸的小东西,只出了一个。

    “朕这不是努力呢,朕也不想叫宁宁等太久。”皇帝吻住那张怎么都亲不够的小嘴儿,意有所指的话含糊在唇舌之间。

    静嘉又想起午时前后发生的事儿,白眼都没力气翻了,既然有孕就晋位,万岁爷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早晚要‘小产’,这会子叫程太医替她诊脉,对外宣布她‘有孕’不就得了嘛,非要……

    静嘉脸儿又红了红,到底是没把话说出来。

    没把好主意分享给皇帝的后果,就是晚上这人食髓知味,避火图已经换了红翡轴承的。

    花样之繁多,叫静嘉哭都哭不出来,浑身上下都要冒烟儿,叫皇帝自上而下欣赏着无边春色,一时都分辨不出那娇软香腮和避火图轴承,到底哪个颜色更鲜妍些了。

    一夜狂风暴雨的孟浪,静嘉第二日起身时,天光都已经大亮了,她叫半夏扶着去沐浴的时候,腿儿都有些使不上力气。

    想起昨夜里那红翡轴承,静嘉恨不能将脑袋扎在水里,好叫脸上温度褪下去些,万岁爷到底从哪儿淘换来这么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呀!

    宫里竟然还有人负责做这般不正经的事儿,别叫她知道是谁!

    罗礼正在册子上写着‘正和八年六月十九午时一刻,帝幸锦妃安氏,同日戌时三刻……”,都没来得及把劝谏给写上,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待得静嘉收拾好,知道两位舅母早就在天地一家春他坦里等着,她便没在乾清宫用膳,回到天地一家春,草草垫了几块点心,就叫人宣进来。

    佟家两位舅舅都比静嘉的额娘小,佟家两位夫人说来也不过是三十多岁,可这大半年过得担惊受怕的,两个人瞧着倒是都比年纪要显老些。

    静嘉对她们的情形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管两位舅舅对她有没有感情,这一遭劫难也是因她而起,她心里很是愧疚。

    “两位舅母别多礼,杜若,去将炖好的血燕端过来两盅,伺候着舅母先垫垫肚子。”静嘉叫半夏和杜若拦住二人行礼,笑着道,“两位舅母一大早就过来等着,该是还没用早膳吧? ”

    佟家两位夫人都有些局促,只说在马车里用过了。

    佟家老爷子对嫡女并无太多照料,可他是个聪明的人,这才能在凭着汉军旗出身被抬了旗,却从来不掺和进争斗里,在致仕后也没往关外去,只寻了根,往江南去算是荣归故里。

    与佟佳氏一母所出的两个嫡子,佟老爷子没叫他们入仕,老爷子看得出朝中局势诡谲,两个儿子并非多聪明,安国公府又是是非窝靠不上,老爷子便拘着两个儿子在江南当夫子,也算是富家翁,好歹不坠了佟家祖辈清名。

    佟家两位夫人是当地乡绅的女儿,富贵是见过的,眼界到底是有限,京城中的繁华也没怎么见识过,这进了园子,见一步一景处处金碧辉煌,她们心里就更没底气。

    见静嘉进门浑身都透着雍容,那一身气度明摆着是金尊玉贵的,懒洋洋的模样也叫二人知道这是刚从万岁爷那儿回来,明摆着就是受宠的。

    面对静嘉这样的气场,她们心里的埋怨都吓忘了,只忍住唯唯诺诺,就已经是平日里被佟家养出来的气度了。

    “这样呀,那二位舅母喝点燕窝羹润润喉也是好的。”静嘉笑眯眯靠在软枕上,等两个人小心翼翼喝完,这才开口——

    “两位舅舅和舅母,可怨我带累了你们,连累的佟家满门都不安宁?”

    佟家大夫人到底掌管中馈多年,比二夫人更沉稳些,闻言赶忙摇头:“娘娘在宫里也有在宫里的苦处,血缘亲情断不得,也不由得娘娘选,咱们怎么会怪您呢。”

    静嘉垂着眸子轻笑出声:“这是大舅母的心里话,还是大舅舅教您说的?”

    佟家大夫人手抖了一下,勉强笑道:“自然是肺腑之言,佟家也不是被人吓大的,如今有此一劫,也该是命中注定,只盼着娘娘百尺竿头,以后佟家沾您的光,也能腆着脸不会不好意思。”

    静嘉叫佟家大夫人这话逗笑了,不管是真是假,佟家人这份坦然她挺喜欢的,看来外祖虽然身子不好,可也没放下约束家中人的规矩。

    她额娘便是聪明又规矩的人,小时候外祖跟她说话也是这般坦诚。

    不过佟家这两位舅母到底没学到家,一个‘劫’字,到底还是带着怨气的,这是静嘉该受着的,她也不在意。

    “容嫔想叫舅母跟我说什么?”静嘉垂着眸子,开门见山问道。

    佟家大夫人和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不安,好一会儿大夫人才开口:“这……娘娘见谅,是不是容嫔咱们也不确定,只是受人之托,从头到尾都没见着人。那人只说……劝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撕破了脸,后果……娘娘,娘娘受之不起。”

    静嘉心里冷笑,容嫔这威胁人也要将自己放在高处,还真是像足她的性子,做个坏人也不愿意放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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