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巫朝尘

正文 [红楼]咸鱼林夫人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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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舍不得王熙凤,只得歇过数日,又带人往扬州去。

    贾赦这里得知王熙凤把陪房丫头给了贾琏,倒赞一句:“出门一趟,学得些贤惠也好。”

    邢夫人在房中却有不少牢骚:“来了一年多,正经婆婆不知道孝顺,就会讨好老太太,帮人家瞎忙。如今更好了,连家都回不来了。明年回来,岂不是更认不得人了?”

    她身边的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都不说王熙凤的好话,倒让她听得痛快了一场。

    *

    因要接王熙凤回京,贾琏带着乐儿和几个婆子走不快,索性仍是乘船,一路慢悠悠往扬州行去。

    王熙凤已在宁宅住了两个多月了。

    每隔十日,宁安华就请大夫来给她诊脉。她一应饮食起居,平儿自是十分尽心,菊影又比平儿还小心三分。宁家的下人也都知礼尊重。宁安华和宁安青又都是好相处的。她院中又有新设的小厨房,要热茶热水十分方便。以她虽是住在别人家,却并没觉得有哪处不自在。

    因她对宁安华着实有几分佩服,不免打量起宁安华到底是如何管家行事。

    她一面觉得宁家规矩严谨,无人偷懒怠惰,必然是宁安华治家有方,一面又觉得宁安华待人比她宽许多,宁家的下人竟比贾家的更明白事理、尊重主子,是因为宁家不似贾家富贵了几十年,下人们繁衍数代,各自有亲,服侍过长辈有脸的也多,不好约束,不免有些不服。

    但她每日还要念书认字,又不愿意差一个五岁的孩子太多,便拿出管家的精神,格外用功刻苦起来,想这些的功夫便不大多。又有平儿总劝她保养,她又想多读书多明白道理,往后更厉害一层,也就先把这事放下了。

    这日,林如海和宁安硕出门两月,回到了扬州。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注3:剧情需要,根据原文略作改动。

    注4:时间线对不上了,所以私设贾雨村先补了知州,再升的应天知府。

    注2:全是原文,没有改动,给没看过原文的小可爱在作话里放一下。更多大家自行去看原著吧w

    (贾宝玉)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

    众人不解其语,黛玉便忖度着因他有玉,故问我有也无,因答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众人一拥争去拾玉。

    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仔细你娘知道了。”说着,便向丫鬟手中接来,亲与他带上。

    宝玉听如此说,想一想大有情理,也就不生别论了。

    第22章 明算账

    宁安硕一下车,就忙回家看姐姐妹妹。

    他先把带的礼物拿出来送了,又说:“表哥又请了一位先生来,姓张,也是苏州人士,是建平三年中的举人,今年才二十六岁——他十五岁就进学了。因今岁春闱他未得中,表哥说愿意与他谈论文章,所以才来教我几年。张先生已经娶了妻,师母姓柳,已有了一儿一女,长子八岁,幼女四岁,也都跟过来了,已在表哥那里安顿了。”

    他笑看宁安青:“如今天凉快了,妹妹也有了玩伴,可以再回去上学了。”

    宁安华笑道:“这样也好。”又笑和宁安青说:“玉儿在荣国府上学,你也要上学了,写信就更有话说了。”

    她命备下一份礼,送给御史衙门给柳太太和两个孩子,问宁安硕:“表哥出了多少束脩?”

    宁安硕忙说了。

    她道:“玉儿不在这里了,张先生只教你们两个,束脩该咱们家出才是。”便再命取银子送到林家去。

    宁安硕有些懊悔:“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她笑道:“你又不管家,在这上头自然弱些。若有我见不到、想不到的,你也替我想着就是了。”

    宁安青不免紧张这小半年她只在家念书,怕到学堂让先生问住,答不出来,忙着要回去翻书复习,又舍不得宁安硕。

    宁安硕干脆命取了书来,陪她念了半日。

    中间王熙凤命平儿来请安,宁安硕也有一份礼物给她。

    等他们兄妹学完了,宁安华已命人取来了账本,又请来白三秦嬷嬷、魏树陶嬷嬷两家管事,笑道:“再有一年半载,我就不在家里了,安硕也大了,青儿也记事了,正好今日有空,请诸位管家、嬷嬷们过来,见证我们把账算明白,也省得以后为这些伤了情分。”

    宁安硕一怔。

    他望着宁安华,心中又苦又涩,不知是什么滋味。

    底下四人互相看了看,又看宁安硕。

    白三上前笑道:“这些年,姑娘辛苦掌家,教养大爷和二姑娘,小的们都看在眼里。今日姑娘要算清账,请恕小的倚老卖老,多一句嘴,姑娘很该多拿些。”

    宁安硕忙道:“很是,很是!”又转向宁安华:“我那份全给姐姐也使得!”

    宁安华伸手弹了他一下,笑道:“都给了我,你叫白三叔他们跟着你喝西北风去?还是说你今后你要靠青儿养了?”

    她揉揉宁安硕的脑门,把账册在炕桌上摊开,让他们两个都能看见,才要说话,宁安青在旁说:“哥哥的都给姐姐,我的分给哥哥。”

    宁安华既好笑,又感动。

    她这几年不算白操心。

    可他们都还小,宁安青才五岁,宁安硕才十一岁,他们比平常这个年纪的孩子要懂事成熟,却还没有自己当过家掌过家计,不能算明白这些钱到底代表着什么。

    所以,她也只能把他们的话当孩子话。

    她笑看一眼宁安青,道:“好了,听我说罢。”

    屋内霎时寂静。

    宁安华道:“这屋里应该只有青儿不记得,当日母亲临终前,曾说过宁家财产,悉归安硕所有,母亲的嫁妆里,所有房屋、土地、铺面、金银,我们三人均分,余下大件的家具我和青儿均分,古董、字画、摆设和母亲的衣衫首饰归我。”

    白三忙恭敬道:“小的们都记得。”

    宁安华道:“从母亲去后,至今有三年七个月余,宁家的家产多了一百亩水田和两千三百八十两银子,还有这处房产,母亲的嫁妆多了四百七十亩水田,两百亩旱田,八千四百六十两银。白三叔上月出去,从……赚了三千二百两整,本钱动的是母亲的嫁妆,消息是我的,赚来的利一半归入母亲的嫁妆,一半就算我的私房了。我们各人的衣衫首饰也不算在里头。这里是四年来的账册,你们都看看。”

    林旭是独生女,其父分得了林家当日除去御赐府宅和田庄的五成家产,全给了林旭做陪嫁。而宁家的家业是宁父为官后才积攒起来的。[注]

    因此林旭的嫁妆总计约有宁家家产的十几倍,约值三十余万。这些年经营妥善,又多出一些。

    檀衣先将账册捧给宁安硕,等宁安硕看过了,又捧给宁安青。

    宁安青自然看不大懂,宁安华便道:“檀袖,你帮青儿看。”

    看檀袖不敢接,宁安华笑道:“是了,秦嬷嬷,从今日起,把檀袖从我这里裁了,划给青儿罢。明儿叫人牙子来,家里该再买几个丫头小子。”

    秦嬷嬷忙应了。

    檀袖落泪,跪下给宁安华磕了三个头,起来便将账册都细看过,说:“大姑娘都写得清楚。”

    白三等人也都看过账册,表示没有问题后,宁安华便起身道:“我为长,如今还是我当家,我就做主分了。”

    宁安硕和宁安青也忙站起来,垂首敛目等候。

    林旭嫁妆中有房舍五所,京中三所,姑苏两所。按大小价值分,宁安硕宁安青各分得京中一所,姑苏一所,宁安华要了京中最大的一处五进宅子。

    各处水田旱田山地四个庄子约五千九百亩。宁安硕分五成,宁安华和宁安青共分五成。

    铺面共四个,京中两处,姑苏一处,金陵一处。宁安华一处京中的,一处姑苏的,宁安青一处京中的,一处金陵的,宁安硕不分。

    库房中六千二百两黄金,九万余白银,三人均分。

    再将林旭嫁妆中的家具分配完毕,宁安华心中感到一阵轻松。

    她还是喜欢这种不与别人混在一起,算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东西的感觉。

    她令檀衣新起了三份账册,连宁家官中的一起,共是四份,说:“安硕,青儿,你们还小,我再替你们管几年。等你们定亲,或是及冠及笄成人了,我就不替你们再操心了。以后各人的日常用度月例都是从官中出,有额外想要花的,就花自己的去罢。若都败完了,我这里少不了你们一口吃的,可将来见了爹娘,我不会替你们遮瞒。”

    宁安硕忙恭谨应下。

    宁安青也懂了一大半,低头称“是”。

    分完财产,白三等人都退出去了。

    宁安硕知道他和姐姐就快不是一家人了。

    他想和五六岁时一样扑在姐姐怀里哭,又知道他已经大了,再像个小孩子一样,让姐姐以后怎么放心依靠他?

    宁安华坐下,左手搂住宁安青,右手把宁安硕拽过来。

    她不是他们的亲姐姐,但他们对她毫不设防的依靠和信任温暖了她,让她得以从末世死亡的阴影下快速恢复了过来。

    她希望能和他们一直这样和睦下去。

    *

    贾琏再次到扬州已经是九月下旬。

    时已秋深,却还未到入冬天寒,京城附近的河面还有一个多月才会结冰。而王熙凤有孕五个月了,她胎气稳固,近来身体并无不适,也适合上路回京。

    听得贾琏已在御史衙门下马,宁安华便准备好了三个月以来王熙凤所有的饮食、起居、医药的记录,准备等他来了交给他,最多再过几日就可以把王熙凤送走了。

    不一时,贾琏过来,寒暄过后,先谢过宁安华,便道会于九月二十八日来接王熙凤回去。

    宁安华笑道:“既是这样,那日我先请大夫在家等着。我这里不方便,今日就不叫你和凤丫头相见了。我不多留你了,你去罢。”

    贾琏只得告退。

    宁安华想了一会,起身到王熙凤房中去,握了她的手,说了今日为什么没叫他们夫妻相见,又笑道:“说起来你到这里也有半年整了,竟还没出去过。咱们处了几个月,你都要走了,我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你到街上走走,好歹看一看扬州风光。就依我的,离你回去还有四天,只管叫他们收拾着东西,我带你出门,怎么样?”

    王熙凤在院子里关了几个月,若不是有读书识字一项撑着,早闲不住了。

    听得这话,她心动起来,再一想,贾琏有路上乐的,她凭什么不乐?也就答应了。

    宁安华便真陪王熙凤在扬州城中逛了两日,古迹也去了,好景致也赏了,闹市也被许多人护着逛过了,酒楼里的新鲜菜也吃了。

    因王熙凤到底怀着孩子,她便亲自握着她的手护着她,不叫她出一点差错。

    这一日,王熙凤正站在桥上远远向古寺看过去,见远山苍翠,她忽然觉得心头一片清明,似有所悟,又摸不太准,只明白了两件事:

    宁姑姑确实值得她相交。

    和林家宁家相比,贾家确实已经开始烂了。她一个小辈媳妇,内宅妇人,救不了什么。

    宁安华收回异能,缓缓吐出一口气。

    两日后,王熙凤乘船而归。

    林如海只命管家去送了,自己仍在书房处理公事。

    书房的窗子敞着。秋风渐凉,吹到他身上带起一阵寒意,他咳嗽了几声。

    一旁正专心做文章的宁安硕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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