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并且快速睁开眼睛,抓她个措手不及。

    可如今,他还是皱着眉头,没有动静。

    华云晏的声音带着哽咽,轻轻的,祈求道:“睁开吧,快点睁开吧。”

    不要丢下她,她不能再忍受有谁离开她了。

    她擦了擦眼泪,小声说:“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么?”

    她的声音近乎呢喃:“才两个月……你说,会不会是大哥不舍得离开我,投胎到我肚子里呢。”

    最天真的幻想,最苦痛的倾诉。

    宋澜掌心汇聚的泪滴越来越多。

    *

    帐外,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将带着一支三四十人的小队,走过来,盔甲行动间发出“铿铿”声,砸在所有人头上,引出一阵阴霾。

    侍卫拦住这队人,小将脸色一沉。

    双方剑拔弩张。

    小将叫陈昱,是叶家安插在壁英城的人。

    陈昱明白,中佑一战,叶家恐是要失势,但只要在这个关头,宋澜死了,中佑一战就是死无对证,皇帝又能怎么办呢?

    大楚迟早是太子宋涵的。

    于是他拿出了以前就一直放在自己这边的尚方宝剑,打着皇帝的名号,冲进了邺城,现在正在叫嚣着:

    “本将要见王爷!”

    守卫们纷纷恨得牙痒痒。

    偏生因为王爷尚在昏睡,李思行、周寅若要把陈昱抓起来,陈昱不服就是麻烦,因为他打着皇帝的名号,手上持着尚方宝剑,非要见到王爷,成日不得安生。

    陈昱想见王爷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确认王爷是否还有一口气。

    如果还有气,这宝剑就要染血了,美其名曰宋澜丢城损将,该死。

    就这种情况,守卫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见到王爷?于是才两日,陈昱甫就带着这些蝗虫,来帐外叫嚣了五六次了。

    可恨老皇帝昏聩,竟让叶家人持着尚方宝剑,来胡作非为!

    好歹,这里是北境,他们还能把一柄宝剑拦在帐外,但更多的,他们却做不了。

    李思行捏着手指,关节间噼里啪啦响,他一张脸气得通红,骂了句:“他娘的!拿着一把烂剑就想来闯营帐!他们活腻了!”

    周寅按住他的肩膀,缓缓摇头,示意他忍住。

    虽然他现在也十分生气,但是如果这事处理不当,可能会让叶家大作文章,邺城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除非王爷来决断。

    只要王爷一声令下,管这些蝗虫手上拿的是“上方宝剑”还是“下方宝剑”,全部都不能活命。

    可是现在,王爷在昏睡。

    如果是王妃来,王妃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如今营帐里大家都服王妃,许是能把这群蝗虫都弄走。

    可周寅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中撤离出去,他深深吸了口气,不行,这事太危险了,王妃这样的弱女子,不可再深卷入邺城和上京的对峙。

    陈昱高举着宝剑,看着他们束手无策,挑衅道:“本将告诉你们,甭管你们镇北军在北境如何风光,在这宝剑前,也都得跟孙子一样!”

    “见此剑如见大楚天子!都给本将跪下!”

    守卫们怒火冲天。

    但他们不敢行动,陈昱在故意激怒他们,他就是要有人来和他打架,这样尚方宝剑就可以发挥“用处”了。

    但明知如此,被如此羞辱,也没人能乖乖吞下气。

    周寅道:“陈少将军,你难道不知道尚方宝剑是装治奸恶之臣么?你举着剑的手,可悠着点,小心宝剑有眼,往自己头上砍了。”

    这话骂得文绉绉的,但细品其中意思,就是不带一个脏字,拐了个弯骂陈昱是奸恶之臣。

    其余守卫道:“是啊!宝剑有眼!”

    “可别遭了报应啊!”

    陈昱脸色青紫,他“刷”的一声拔出宝剑,指着他们道:“敢小觑宝剑!藐视天子!今日就让你们知道它的厉害!”

    周寅和李思行纷纷严阵以待。

    只是身后营帐忽然传来一声:“慢着。”

    方才骚乱起来的时候,华云晏就借着一个进来换药的药童之口,明白了事情如何,听这陈昱要发作,她拿起一把刀,掀开了帘子。

    她知道寻什么错处治他。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众人皆看过来,都是一惊。

    周寅道:“娘娘,快请回去。”

    华云晏没有听他的话。她两步走出来,看了陈昱一眼,道:“陈少将军,你想见王爷?”

    这一眼冷清清的,即使是如此漂亮的眉眼,也好似冬日里的冷月,上了曾霜,冰得人心凉。

    陈昱竟从这一眼里看出点宋澜的冷韵,脸上一僵,随后定睛一看——这娘们眼眶红着呢!定是刚刚躲在营帐里怕得哭了,也是,不都说是个痴呆么,真是没有见识的娘们也敢来他们面前逞能!

    他理直气壮,回:“王妃,尚方宝剑在手,镇北军不仅不跪,还阻本将见王爷,当杀!”

    陈昱想,对这种妇道人家,这样子的狠话,足够她吓坏了胆子吧!随即他又起了龌龊心思,宋澜如今是个半死人,这等美人儿,难不成要守活寡?

    华云晏冷冷一笑,忽的抬起手上的刀,道:“陈昱,见王爷此刀,你缘何不下跪?”

    陈昱怔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娘们竟然还顶嘴!

    他道:“滑天下之大稽!本将为何要对王爷的刀下跪?”

    华云晏说:“你既然敢蔑视王爷,当罚!来人,把人押起来!”

    守卫们忍了这么久,一听此命令,争着上前出气,后面三四十人的小队立刻被制服了。

    而陈昱则被按住肩膀,守卫一踢他膝盖,他“啪”的声跪下,可手上仍抓着那尚方宝剑,仿若那是救命稻草。

    他大喊道:“你那是个什么东西,敢和尚方宝剑比!”

    华云晏一手按在刀鞘上,“咻”的一声将刀□□,上头淋满了血渍,刀刃斑驳,而刀面,却恍若有一道艳阳折射而过,刺得陈昱眼睛生疼。

    与之相比,所谓尚方宝剑黯然失色。

    空气中,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华云晏将刀指着他,手紧紧捏着刀柄。

    这把刀是沉重的,她甚至感觉到上面还有宋澜手心的余温似的,而这把刀,是从中佑带回来的。

    “凭什么?凭此刀斩狄寇,灭岳贼,杀尽天下小人!”

    她感觉到喉咙一股腥甜,往前走了两步,刀已经架在了陈昱脖子上。

    “何谓尚方宝剑?为民、为国者,所持才是尚方宝剑!你又是什么东西?”

    她声音冷厉,像是要撕破这一片虚空,再加上刀面冰冷,逼得陈昱嘴巴大张,却半口气都喘不过来。

    他竟然从这样一个女人身上感觉到和宋澜形似的可怕。

    不可能!他来了好几次了!这些镇北军哪个不是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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