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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刚回到书房,梁烨便遣退了宫人,兴致勃勃地巡视了书房的每张桌子,王滇知道这厮脑子里在想什么,看他这副样子看得眼睛疼,打定主意不会遂他心意,坐在了案几后拿着奏折看了起来,时不时批画一下。

    梁烨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说吃完午膳要睡觉么?”

    “奏折太多,加会儿班。”王滇头也不抬道。

    “加班?”梁烨手一撑,坐在了桌子上,差点把旁边的奏折给撞下去。

    王滇伸手扶了一下摇摇欲坠的奏折,淡定地同他解释:“就是占用原有的休息时间来工作。”

    梁烨大概听明白了意思,不赞同道:“休息便是休息,这样很不好。”

    “但能出效果。”王滇指着那堆奏折道:“提前一个时辰看完,就可以——”

    “提前休息?”梁烨接话。

    “召见魏万林,他今日刚好申时下值,让他顺便过来一趟。”王滇道。

    “那原来的计划召见他的时间?”梁烨挑了挑眉。

    “可以用来做更多的事情。”王滇按住他蠢蠢欲动想解自己腰带的爪子,“我听说南赵的新帝赵岐勤勉端正,每夜批奏折到子时才睡,鸡还没叫他就上早朝,每月初一十五还会亲自去郊外农田耕作,东辰的皇帝申尧虽年迈,但仍坚持每日上朝,虽学富五车,却还是每日坚持看书半个时辰,早起半个时辰练剑强身健体,陛下,就在你我说话间,他们可能已经颁布了新的政令,多看了好几本奏折,我们有两个人,总不能输给他们。”

    “…………”梁烨沉着脸盯着他,丝毫不想撒手,但也没有用力的意思。

    王滇语重心长道:“陛下,国君落后一小步,国家就落后一大步。”

    梁烨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爪子,偏头去看那摞沉甸甸的奏折,王滇欣慰地给他让开座位示意他也一起来看。

    “有道理。”梁烨从桌子上下来,单手撑在椅背上冲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阴暗的目光落在了他唇上,“你这张嘴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过奖。”王滇笑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拿折子,结果就对上了梁烨那双满是侵略性的眼睛,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猝不及防天旋地转,被梁烨扛在了肩膀上。

    “梁烨!”王滇砸了他后腰一下,“你干什么?”

    梁烨一手扛着他一手抓了几本奏折,往书房里最宽敞的那张桌子前走,开心道:“你虽说得有理,但他们勤勉是他们没本事,你将朕伺候舒服了,朕便精神百倍,同样的时间能干他们三倍的事,岂不是比加班更有用?”

    王滇被他扔到了那张桌子上,怒道:“你要不要脸?”

    “不要。”梁烨眨了眨眼睛,“要脸又不能舒服。”

    王滇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梁烨将那几本奏折扔到他怀里,眼神里带上了几分邪气的玩味,“你既这般着急批奏折,批便是,朕忙自己的。”

    饶是王滇也被他这番无耻的言论给震惊到了,他拿着奏折恨不得抽这厮脸上,梁烨愉快地欣赏着他变得通红的耳根和涨成绯色的脖颈,“还可以念给朕听。”

    “听你大爷!”王滇一脚踹到了他肚子上,梁烨握住他的脚踝,轻轻松松地将人从桌子上拖了过来,只用了一只手便将王滇的胳膊别到了背后,使劲亲了口他的脖子,颇有些遗憾道:“朕还挺想听的,毕竟我们两个人,不能输给南赵和东辰的皇帝。”

    王滇咬了咬牙,气得额头青筋直蹦,“你他妈欲求不满去找别人!”

    梁烨咬住了他的衣领,歪头往旁边扯了一下,又咬住了他的里衣往外扯,含糊不清道:“朕不要别人,恶心。”

    “我他妈还觉得你恶心呢!”王滇气得七窍生烟,每每当他觉得梁烨终于变成了个可以勉强交流的正常人,这傻逼总能以各种行为打破他的痴心妄想。

    他的里衣被梁烨咬着往下扯,肩膀霎时一凉,上面还残留着昨晚梁烨咬出来的青色淤痕,梁烨眸色深了深,低头慢条斯理地亲了一口,抬起头来笑得开心极了,“恶心昨晚你还那么卖力?”

    这话说得黏糊又暧昧,王滇衣衫不整被他压制在桌子上,火冒三丈,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奈何梁烨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偏偏梁烨这厮力气比他大,他挣扎不仅挣脱不开,反而让这疯子更加兴奋。

    “梁烨!”王滇冷声道:“你别闹了!我不喜欢这样!”

    梁烨抬起头来,看清他眼里的冷意之后微微一愣,用膝盖抵住了他的小腹,扯起嘴角笑道:“口是心非,你明明——”

    “那他妈纯属生理反应!”王滇咬牙切齿道:“跟我不喜欢没冲突。”

    梁烨脸上的笑意微敛,嘴角被压平,“你不喜欢?”

    “不喜欢。”王滇回答得斩钉截铁,知道跟他绕弯子没用,直白道:“我很不喜欢。”

    梁烨眼神变得潮湿晦暗,眉峰被压得很低,他不虞道:“那昨晚呢,你也不喜欢?”

    “昨晚……是一时冲动。”王滇语气微顿。

    梁烨沉沉地看着他半晌,松开了桎梏着他的手。

    王滇直起了身子,将被他扯咬地乱七八糟的里衣外袍重新整理好,没再看他,捡起桌上散落的奏折,走到之前的桌案前做好,沉声道:“陛下若是不喜欢看奏折,我也不勉强,请回吧。”

    梁烨没有应声,只是站在那张桌子前沉默着,过了许久,久到王滇觉得香炉里的龙涎香都有些呛人的时候,梁烨才转过身来看向他。

    王滇目光平静地同他对视,准备应对他各种有可能发疯的情况,但梁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推门离开了。

    门被拉开又合上,王滇将手里攥紧的奏折一扔,却没有感到任何轻松和畅快。

    傻逼。

    第52章 幼稚

    充恒抱着剑蹲在墙头上, 这块儿有棵槐树荫凉,且正好能看到寿康宫的大门。

    他数到第七个小宫女拿了新布料回来,看样子是谈亦霜喜欢的布料, 一定会被打开看, 于是瞅准机会将手里的小白花弹到了盛布料的篮子里, 看着小宫女带着篮子进了寿康宫,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准备从墙上跳下去。

    结果一低头就对上了梁烨那张黑沉沉的脸, 险些直接从墙头上栽下去。

    “主子,你怎么来了?”充恒抱着剑蹲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他。

    “滚下来。”梁烨说。

    于是充恒从墙头一跃而下,往下跳的时候听见了从寿康宫传出来的琴声,急忙转头去看, 一个不稳, 正踩在了梁烨的靴子上。

    充恒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觑他。

    “……出息。”梁烨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充恒心不在焉地点头,支棱着耳朵去听那琴声,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曲子, 却听得津津有味。

    梁烨负手往前走, 充恒赶忙跟上, “主子,再听一会儿吧。”

    “你又听不懂。”梁烨说。

    “可我媳妇弹得好听。”充恒说。

    梁烨无情道:“谈亦霜是我爹的妃子。”

    “可主子你爹死了。”充恒说。

    梁烨:“…………”

    充恒开心道:“她就可以做我媳妇。”

    梁烨气闷, 不是很赞成, “她比你大十六岁。”

    “我知道。”充恒抱着剑, 高高的马尾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朝气蓬勃的脸上满是自信, “我今年十七, 明年就十八, 再过两年便及冠,就是大人了,到时候主子你去帮我提亲。”

    梁烨背着手扭过头来看他,“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

    “不缺。”充恒手贱地薅了把草捏在手里团成球,“主子,你今天不是跟王滇批奏折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梁烨瞥了他一眼,“跟你说了也不懂。”

    “你不跟我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充恒拿着草团子砸他的脚后跟,“主子你跟我说说,我给你出主意,是不是王滇又不听话了?”

    梁烨蹙眉道:“王滇他……”

    充恒好奇地支棱起耳朵。

    “朕同他……”梁烨看着充恒清澈又懵懂的眼神,又想了想他迄今为止只会送花的愚蠢行径,默默住了嘴,“算了,你自己玩去吧。”

    梁烨话就说了个开头,充恒好奇地抓心挠肝,抱着剑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主子,主子,你别说话说一半,王滇到底怎么了?”

    早知道昨晚他就跟着一块去了,好歹还能听个墙角什么的。

    梁烨停下了脚步,沉声道:“王滇不喜欢朕。”

    “那不是很正常吗?王滇本来就不喜欢主子你,他一开始就想杀你。”充恒理所当然道:“要不是留着他有用,主子你不也打算杀了他么,要他喜欢你作甚?”

    梁烨扯了扯嘴角,“有道理。”

    充恒骄傲地点了点头。

    “这两日杨无咎便会去黑甲卫,你按计划行事,这几日少来朕眼前晃悠。”梁烨道:“滚吧。”

    “哦。”充恒不太放心道:“那提亲的事——”

    “等你及冠再说。”梁烨没好气地摆摆手。

    于是充恒便干脆利落地滚了。

    ——

    没有梁烨在旁干扰,王滇奏折看得飞快,甚至还做了份报表出来,等他见完了魏万林,才终于有空闲下来。

    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梁烨。

    “云福。”他喊了一声,云福便麻溜地跑了进来,“陛下,您有何吩咐?”

    “把那张桌子扔了。”王滇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张宽大的桌子,糟心道:“在这儿碍眼。”

    云福察言观色一绝,果断没有再问,叫了几个小太监来将那张桌子从书房搬走了,王滇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才算勉强顺了一些。

    一顿晚饭吃得颇有些没滋没味,明明菜色比中午丰富了不少,更没糟心玩意儿明里暗里拿他试毒,但就是吃得不痛快。

    毓英在旁边侍立着,“陛下可是有心事?”

    王滇将筷子放下,刚想开口,但又想起毓英是梁烨安在自己身边的人,顿时没了说话的欲望,“去御花园。”

    御花园占地极广,其间亭台水榭、曲廊假山、池塘湖泊与园林造景数不胜数,王滇穿越这么久有事没事就来逛,一直到现在都没逛遍,他倒是很喜欢晚上来这边散步。

    今日他心情不怎么好,走得便远了一些,不知不觉便到了处水榭,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竹林,他借着月光看了会鱼,便顺着曲折的回廊下去,进了那片竹林,毓英和云福带着十几个宫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倒也安全。

    月色清冷,竹影婆娑,晚风穿林拂叶而来,隐约挟着箫声,古朴厚重,略带肃杀之意,王滇停下脚步,便见一白衣公子坐在轮椅上,眉眼清俊淡漠,瞧着比那月光都要冷上三分,抬眼冷冷清清朝他看了过来。

    箫声戛然而止。

    旁边侍立的小太监看到王滇吓了一跳,噗通跪在了地上,“奴婢见过陛下。”

    白衣公子怔愣片刻,敛目垂头,声音却冷淡得很,“草民崔琦见过陛下,草民腿脚不便,礼数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王滇抬了抬手,“无妨,是朕扰了崔公子雅兴,却不知崔公子为何在宫中?”

    崔琦道:“草民来探望太皇太后娘娘。”

    说完便垂着眼睛不再说话,倒是旁边的小太监接话道:“回陛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病了,崔公子特意来看望,天色已晚,崔公子又体弱,娘娘不忍公子来回奔波,便让公子在宫里多住两日。”

    “原来如此。”王滇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丝毫不见外道:“那日在祭祖大典上匆匆一瞥,朕便觉崔公子不凡,奈何公事繁忙无空召见,今日却在此处偶遇,可见朕与崔公子有缘。”

    崔琦垂着眼淡淡道:“草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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