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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水共治的问题是王滇提出来的,本该派他去。”梁烨面不改色道:“可惜他这两个月一直抱病在床,朕思来想去,决定派许修德、文玉还有崔琦前去。”

    “……”闻宗沉默了片刻,严重怀疑这三个人是他现想出来的。

    许修德,前户部尚书,油嘴滑舌胆小怕事看见银子就走不动道,文玉沉默寡言官职低下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崔琦双腿残疾性子冷淡能说一个字绝对不会说两个……这么三个人出使南赵,是生怕南赵不知道他们北梁无人可用。

    “太傅可有合适的人选?”梁烨又落下一子,不等他开口便道:“年关将至,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朕看这满朝文武,就这三个是孤家寡人,去出使最合适不过了。”

    话说到这份上,闻宗就明白过来梁烨压根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他自己的决定,便也不好再多说。

    毕竟跟如今朝堂中这些烂摊子比起来,云水共治和出使南赵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从明日起朝中便开始休沐十五天。”梁烨看起来心情不错,“太傅劳累了一年,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皇帝开始说人话,反而让闻宗有些不安,但他又实在想不通梁烨到底在开心什么,只能笑着接话,“陛下也该好好休息才是。”

    “自然。”梁烨和善地点了点头。

    待闻宗离开之后,充恒悄无声息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他,颇有些不安道:“主子,你真打算跟崔琦他们一起出使南赵?”

    “云水共治是大事,这三个没一个成用的,朕自然得去亲自盯着。”梁烨道:“朕不在时,你好好帮朕批奏折。”

    充恒欲哭无泪,“我还想去康宁宫看——”

    “你不想。”梁烨伸手拿过了包袱,喜滋滋道:“朕去接皇后回宫。”

    第108章 抓住

    当晚, 一匹快马便冲出了大都宫门,直奔南面而去。

    翌日清晨,苦哈哈的许修德挺着自己的大肚子, 看看坐在轮椅上的矜贵公子崔琦, 又看看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文玉, 很想学着陛下剃了光头去当和尚。

    什么出使南赵,带着这俩人去送死还差不多。

    “云福公公, 我听说陛下还亲自指派了名副使, 不知他现下人在何处?”许修德客客气气地问云福。

    云福笑道:“许大人,副使大人已经快马加鞭先行启程了,他在前面帮各位大人探路,您诸位也好走得放心些。”

    许修德长吁短叹地爬进了马车里。

    云福躬身向崔琦行了一礼, “崔大人, 小公子在宫中由奴婢同毓英姑姑一起照料,还请大人放心。”

    “多谢。”崔琦点了点头。

    云福笑着客套了两句,最后不着痕迹地看向文玉,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 心领神会。

    五日后, 南赵西北石源城。

    王滇昏昏欲睡靠在马车上, 厚厚的白毛披风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湮没进去,赵岐翘着二郎腿枕着软枕在看民间话本, 忍不住问他:“哎, 你到底怎么跟梁帝搞上的?他可是你亲兄弟, 良心不会痛么?”

    “唔。”王滇懒懒的掀了下眼皮, 又有气无力地合上, “没有良心就不痛。”

    “……他娘的好有道理。”赵岐眼睛一亮, 将手里的话本子扔到了桌子上, “你说我要是睡了林渊——”

    “嘶。”赵岐话还没说完,一脸牙疼地揉了揉腮帮子。

    “林渊品性端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你道德感又极强,”王滇说:“这边建议你最好稳扎稳打攻心为上,不要学我。”

    “为什么?”赵岐有些不服气。

    “因为我和梁烨没有道德。”王滇打了个哈欠,将自己裹得更紧了点,“你俩太要脸,不好闹得太难看。”

    精辟的,一针见血的。

    赵岐震撼了好半晌,佩服道:“我头一次见人能这么有自知之明。”

    “过奖过奖。”王滇闭着眼睛笑,顿了顿道:“待石源城事了,我可能得提前离开。”

    “你怕梁帝追来?”赵岐正色道:“朕好歹是赵国的皇帝,保下你没有问题,梁帝若识大局,就不会公然跟朕叫板。”

    “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王滇睁开眼睛,真诚地道谢,“但这终究是我和梁帝的私事,我亦不想让陛下为难,何况我们来日方长,我若得了机会,便会入宫拜访。”

    赵岐保他确实没问题,但梁烨疯起来未必不会跟赵岐叫板,届时两国之君闹得太僵不是什么好事,王滇觉得没必要做这个罪人。

    年关将至,朝廷休沐,梁烨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跟着赵岐来石源城的路线又太清晰,但这事关之后他跟赵岐的“合作”,不能不来,只能冒险一试。

    况且他未必会被梁烨抓住。王滇自负地想道,运气好像一直站在他这边。

    “也好。”赵岐自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可以为了王滇这个朋友跟梁帝叫板,但若王滇不需要,他自然也乐得省事。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王滇对赵岐愈发欣赏,虽然对方不像个皇帝,大大咧咧又经常满嘴脏话,但是性情至纯至善,讲义气重感情守信用,而且共情能力极强,真心实意地为百姓着想,又不缺帝王智慧和勤勉肯干,也明白了为何像林渊温流芳那等心高气傲的人都愿意追随他。

    是位不可多得的贤德之君。

    再想想自家任性狂傲让人整日提心吊胆恨不得一天到晚发疯的皇帝,王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王滇十分想揪着梁烨的耳朵让这个叛逆任性的糟心货学习学习,但又觉得梁烨也确实已经很努力了,不能指望着一头恶劣的狼变成善良的鹿……

    他在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落满了雪的义庄阴森寒冷,他和赵岐坐在马车里,听着地底时不时传来地响动,皆是垂眸不语。

    “林渊带了人去了郊外山林。”赵岐声音有些沉闷,“他非要小皇叔死,但朕认为,小皇叔是迫不得已,罪不在他,若真论起来,那也是我老子得位不——”

    王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慎言。”

    谁知道外面多少只耳朵支棱着,里面又有多少心怀叵测的人。

    赵岐拿开他的手,郁闷道:“这皇帝当个可真糟心,若是小皇叔死了,那我就害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世上总有许多迫不得已和无能为力,若陛下以此困缚自己,最后伤害的也只能是自己。”王滇给他倒了杯茶,“站在林尚书的立场上,他做的不算错,站在陛下你的立场上,同样不是错,只看季怀如何选择,若他没有反意,才不算辜负了陛下这番筹谋与心血。”

    赵岐喝了好几口茶,道:“若不是你,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般奇特的方法来。”

    王滇谦虚道:“是我脑子不太正常,陛下过谦了。”

    “你可真是……”赵岐端着茶伸手指着他,哭笑不得,“奇人,妙人!我要是梁帝,死都不可能放你离开。”

    有这么个智囊在身边,简直就是一大利器。

    王滇真诚道:“所以说最好不要办公室恋情,尤其是老板,否则很容易吃亏。”

    赵岐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赞同地点头,“有道理,林渊便总坑我,我还舍不得将他怎么样。”

    皇帝的马车里暖和又隔音,王滇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直到地下传来了一声巨响,马车开始剧烈地摇晃。

    “怎么回事!?”赵岐一惊,猛地掀开了马车帘子。

    王滇被突然涌进来的冷气冻醒,睡眼惺忪地跟着赵岐从马车中下来,靴子踩在厚重的雪地里,恨不得将自己团吧团吧塞回马车,但还是强忍着跟赵岐往塌陷的湖边走。

    “陛下,墓道被人炸了,塌陷——陛下小心!”地面又开始剧烈晃动,脚下开始塌陷,一堆人护着赵岐往马车边退,王滇也被人拉扯着往后,忽然鼻腔传来了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他警惕了转头,就对上了权宁那双熟悉的眼睛。

    “帮个忙。”权宁低声道:“等会提醒赵岐,季七公子被埋在了第三条墓道,赶紧让人挖出来。”

    王滇挑了挑眉。

    “作为交换,我在城外碰见了梁帝,你最好赶紧跑。”权宁使劲捏了一下他清瘦漂亮的手腕,“后会有期了,王滇。”

    说完便在一片混乱中悄无声息地离开。

    待地面平静下来,赵岐正气急败坏的让人四处挖墓道,势必要将季怀从地底下挖出来,王滇便适时地提醒了一句,赵岐将信将疑地派人去挖,果不其然,半刻钟后,从泥里挖出来了个奄奄一息的俊秀公子。

    赵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王滇任务完成,便匆忙同赵岐告辞。

    赵岐诧异道:“这便走?朕还未给你送行。”

    “你我之间不必在乎这些虚礼。”王滇笑着冲他拱手,“陛下,我这便告辞了。”

    “朕着人护送你。”赵岐不太放心道。

    “人多反而扎眼。”王滇婉拒,道:“陛下这边也急需人手,就不必了。”

    赵岐无法,只好多嘱托了两句,送了许多盘缠,目送王滇一人一马离开了义庄。

    待出了城,长盈长利便策马追了上来,长盈道:“公子,咱们往何处去?”

    权宁走得匆忙,说得也不详尽,王滇不确定梁烨从哪个方向,而且梁烨追来的时间比预计中早了四五天,他此次的确失了先机,不过王滇没有沮丧多久,便果断道:“你们两个不要再跟着我。”

    “公子!”长盈和长利顿时大惊。

    王滇神色冷静道:“事发突然,我们人手不够,若你们跟着我,咱们只会被一网打尽,你们两个分开,一个回石源城,一个往北去云水中州三良县,然后按我说得办……”

    王滇仔细嘱托了两人具体的事项,而后三人便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王滇快马加鞭往石源城郊外的山林跑去,那里山脉绵延道路错综复杂,想必能分散梁烨更多人手。

    天色渐暗,林中的风愈发凛冽,吹在脸上疼得让人暴躁,王滇系紧了披风的带子,在朦胧的黑暗中努力地辨别着方向,扬起鞭子正准备抽,马忽然嘶鸣一声,猛地往后一仰。

    王滇被掀下来的时候,瞥见了马脖子上插进去的柳叶刀,在夜色中反射着寒光,映出了双阴沉含笑的眸子。

    然后他就落进了个冰冷的怀抱里,熟悉又强势的气息瞬间将他湮没。

    王滇甚至没来及看清对方的脸,就被人掐住脖子狠狠一掼抵在了粗糙的树上,他闷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就被人凶狠又暴躁地堵住了嘴唇,那架势看起来像是恨不得将他吞了。

    在铺天盖地的窒息里,他大概是情不自禁地回应了,然而求生的本能让他抬脚往对方的靴子上狠狠一踩,梁烨瞬间吃痛,给了他片刻喘息的机会,低头粗粗喘着气,不要命似地去亲他的脖子和锁骨。

    王滇被他亲得发疼,抬手扯住他的头发,声音不稳地喊他:“……梁烨,你——”

    话没说完,就被一只寒凉的手掌用力堵住了嘴。

    王滇身上的衣裳被扯开,寒冷的风吹在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而梁烨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发疯似地亲吻着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挣扎反抗对于暴怒中的梁烨而言反倒成了某种催化剂,他很快就找到了王滇的弱点,逼得人浑身抖了好几下。

    “等等……”手掌离开,王滇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然而梁烨的手掩在披风里胡作非为,那冰凉的药膏在不可言说的位置让他有些恼羞成怒,更无语梁烨随身带着这玩意儿,他抓着梁烨的肩膀,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梁烨——”

    梁烨慢条斯理地动着手指,满意地感受着王滇身体的颤抖,然后听王滇咬着牙道:“……别在这里。”

    荒郊野岭不说,也不知道梁烨带了多少暗卫隐藏在暗处,实在是有伤风化。

    梁烨终于缓缓抬起头来,他凑近王滇,微凉的鼻尖似有似无地轻轻碰着王滇尚带温热的皮肤,脸上灿烂又扭曲的笑容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声音带着满满的恶意,“朕偏要。”

    第109章 畜生

    明月在天, 将纠缠在一处的影子打落在松软的雪地上,树梢上的轻薄的积雪簌簌而落,覆在温热的皮肤上, 很快就被体温融化开来, 顺着颈项流畅的线条, 被尚带热意的湿汗裹挟而下,濡湿了柔软的衣襟。

    王滇死死扣着梁烨的肩膀, 眼角带着发烫的红, 大概率是被气得,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呼吸声都变得急促又恼怒,调不成音, 索性闭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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