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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夫人要去洗漱,络春忙问:“夫人,可要奴婢人去前院问问侯爷今晚要不要过来?”

    明日侯爷就要离京,在络春心中,自然希望夫人能够抓紧时间和侯爷培养培养感情的。

    苏韶棠还在照镜子,头都没抬,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

    苏韶棠对原身和她本人长得很像这件事感到疑惑,哪有心情去想男主?

    她收回眼,觑了眼外间天色都暗沉下来,她皱了下漂亮的细眉,抬头问:“时间不早了,备好水了吗?”

    哪怕穿书前,苏韶棠也不会睡得很晚,现在没有那些昂贵的护肤品,苏韶棠就更不敢晚睡了。

    熬夜可是保养皮肤的大忌。

    络春秉着做奴才的本分,没有过多干预主子的决定:“已经备好了,奴婢扶夫人进去。”

    浴桶中洒了很多干花瓣,用的兰花,香味不至于很浓郁,洗头发用的是皂角,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不是香味但也不难闻,苏韶棠仰着修长的脖颈,任由络秋等人伺候,这才刚得了提炼细盐的法子,她又开始想念洗发水和沐浴露了。

    让苏韶棠惊喜的是,这里的丝绸格外得滑顺,全是手工制作,上面绣的花样栩栩如生,哪怕亵衣上都有淡淡的花纹,只披了层简单轻薄的亵衣,苏韶棠对着铜镜粗浅地照了照,竟有了古墨画中仕女的矜贵韵味。

    苏韶棠喜欢将自己打扮得精致,眉眼间终于浮现了抹笑,她躺下睡觉时,还保持着好心情。

    与此同时的前院。

    沈玉案刚忙完,他看了眼书房中的沙漏,让外面的松箐进来:“夫人派人来过了吗?”

    以往苏韶棠都会等他一同用膳,如果他忙得太晚,苏韶棠也派人来前院问候一声,所以沈玉案现在才有这么一问。

    他问的时候没有多想,但松箐犹豫了下,才挠头说:“侯爷,闻时苑一直没有动静。”

    沈玉案抬头,眉梢划过些许意外,须臾,他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

    沈玉案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书房内灯光明明暗暗地摇晃着,沈玉案手指轻轻敲点在桌案上,不由得想起从昨日女子脸上的泪痕和今日颇有些不对劲的态度,许久,沈玉案才淡声吩咐:“查一下我在宫中那两日,府中发生了什么。”

    他怀疑苏韶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流言蜚语,否则很难解释苏韶棠为什么会有这番变化。

    沈玉案捏了捏眉心,这才起身朝闻时苑走去。

    明日他就要伴驾南巡,尤其在苏韶棠不愿意同他一起去的情况下,他不会在这个时刻留宿书房,让府中产生一些没有必要的流言蜚语。

    沈玉案回到闻时苑时,苏韶棠已经歇下了,沈玉案并没有意外。

    他看了眼仍亮着的烛灯,络秋小声解释:“是夫人给侯爷留的灯。”

    络秋要熄灯时,被夫人拒绝了,夫人睡觉时向来没有亮灯的习惯,所以,络秋理所当然地认为夫人是给侯爷留的灯。

    沈玉案多看了眼络秋,对她的说不置可否。

    以往并非没有苏韶棠等不到他先睡的情况,然而那时,苏韶棠都从未曾亮过灯,沈玉案来闻时苑前就洗漱过了,他颔首让络秋等人退下,立足在原地,垂眸看了熟睡的女子片刻,才收回视线。

    向来习惯熄灯睡觉的人忽然在睡时亮起了灯,只有一个解释,她心中有不安。

    沈玉案这次没有熄灯,而是将烛线剪断了些,烛火顿时变得暗淡些许,不会刺得人难受,沈玉案再回去时,原先细眉稍蹙的女子已经舒展了眉眼。

    沈玉案脸色平常地脱鞋上榻,刚躺好,没一会儿,怀中就拱进了一个人,香软在怀,好在沈玉案经过昨日早有了准备,他闭着眼,伸手搂住女子腰肢,将女子禁锢在怀中不得动弹。

    女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胸膛,沈玉案抬手细细地抚着女子后颈上细腻的肌肤,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一晚,有人一夜无梦,有人又一夜未睡踏实。

    翌日,苏韶棠是被络秋叫醒的,她被迫睁眼,枕在锦被上,脸颊映着刚睡醒的嫩红,不耐烦躁的话由她说出来也变得娇气起来:“这才什么时辰,叫我做什么?”

    络秋忙忙回答:“卯时三刻了,今日侯爷离京,夫人该是要送送侯爷才是。”

    苏韶棠只觉得这个理由离谱,她为什么要一大早起来就为了去送沈玉案?

    她翻了个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刚睡醒的声音轻软抗议:“我不去……”

    刚进来的沈玉案就听见这么一句,苏韶棠双眸紧闭地倒在床上,床边的络秋和络春想去叫醒她但又不敢,见他进来后,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沈玉案走近,女子面色红润,并非身子不适,只是单纯地赖床,沈玉案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错愕。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世家女子。

    似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她很不耐地睁开眼眸,瞪向床边的人,站得最近的沈玉案就遭了秧,只见她不停抱怨,她瞪圆了双眸,被她控诉的人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我不想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送你?”

    沈玉案从未说过让她起身送他的话,但对于苏韶棠的指控也没有反驳,她粉嫩的唇瓣开开合合,沈玉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说:“你不想起,就不起。”

    苏韶棠这才停了抱怨,顿了顿,她又理直气壮地提了要求:“那你不要在这里看着我。”

    沈玉案这才重新看向她,声音清淡:“我这次伴驾南巡,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你当真不和我一同去?”

    两三句交谈将苏韶棠的困意去了大半,她烦躁地坐起了身,仰头纳闷地看向沈玉案:“昨日不是说过了嘛,我不去。”

    沈玉案再次被拒绝,他又沉默了片刻。

    沈玉案发现,这两日他沉默的次数似乎有些多。

    他不再问苏韶棠同样的问题,他站起身,侧头看了苏韶棠一眼:“既然如此,我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夫人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沈玉案不再停留,在快到门口时,他顿了下,回头看了一眼,本该起身送他的夫人,正一脸烦躁地坐在床榻上,似乎还在埋怨他将她吵醒一事。

    沈玉案不知为何,有些失笑。

    他转身出了闻时苑,同时和府中的管家交代:“我不在的时候,府中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

    稍顿,沈玉案想起苏韶棠这几日的不对劲和对他的疏远,对的,沈玉案察觉到了,相较于之前,这几日的苏韶棠明显对他很疏远,似乎二人不是夫妻,而是一对陌生人般。

    他垂眸添了句:“看着下面的人,不要让人给夫人添堵。”

    他语气平静,不带什么情绪,但管家何柊可不敢不放在心上,心中了然,虽然侯爷和夫人才成亲不过一个月,但侯爷绝对是看重夫人的。

    侯爷平日中哪里是会交代这些小事的人?

    沈玉案走了,苏韶棠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轻松。

    没有了沈玉案,这府中只有她一位主子,她做什么都能放得开手脚了。

    但她屋中的侍女却有些担忧:“夫人这样做,侯爷会不会对夫人不满?”

    苏韶棠不喜欢身边人这样的态度,仿佛她人生的价值就体现在能否讨得沈玉案欢心一事上,她不耐反问:“那又怎样?”

    若非长公主后来下嫁安伯侯,安伯侯府早就显颓势,沈玉案身为原文中男主,能力的确不凡,但现如今来说,安伯侯府能倚仗的就是和圣上的关系,可她的身家背景同样不俗,尤其是,她和沈玉案是圣旨赐婚。

    哪怕原文中,沈玉案想娶云安然,其中最难的一件事就是和原身和离,圣旨赐婚,可并非沈玉案想和离就可以和离得掉的。

    至于休妻?

    真当定国公府和侍郎府不存在吗?

    在原文中,原身最终郁郁寡欢而终后,云安然才得以和沈玉案在一起。

    所以,苏韶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沈玉案会不会对她不满,反正她的任务是不要让沈玉案养外室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没有存稿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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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恰逢五月,菲菲桃花香浓郁,苏韶棠穿来以后,第一次踏出闻时苑。

    出了闻时苑,就是一道游廊,七弯八拐后连着月洞门,踏出月洞门后,才见一方砌石花园,凉亭溪水,青竹环绕。

    和记忆中一样,但苏韶棠亲自走了一圈,才清楚地知道侯府有多大。

    闻时苑是主院,是侯府中最好的一个院落。

    苏韶棠眉眼稍松,她娇气倒真不假,她讨厌逼仄的空间,若这府邸连翻身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她怕是要在心中怄死。

    没有理会络秋和络春一脸的不明所以,苏韶棠转了一圈后,才回了闻时苑,她招来络秋:“郊外的那个庄子是谁在打理?”

    络秋讶然,夫人嫁入侯府后,很少过问庄子的事情,她心中虽有不解,但仍然很快地回答:“夫人忘了?嫁入侯府前,老夫人就将周鸣派去了庄子中。”

    苏韶棠顿了下,才反应过来络秋口中的老夫人是原身的娘亲。

    原身的母亲是个精明的,她本只是一个庶女,但能和嫡女相处融洽,嫁入侍郎府也是嫡妻的身份,在原身父亲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位贤妻良母,二人间堪称琴瑟和鸣,所有妾室加起来都不抵她一人的分量。

    至于络秋说的周鸣,则是原身奶嬷嬷的亲子,侍郎府的家生子,卖身契也早就给了原身,所以,周鸣的忠心倒是不用怀疑。

    苏韶棠没有过多犹豫,她已经忍受不了这里的伙食了,她很快地做出决定:“吩咐下去,明日我要去郊外庄子一趟。”

    络秋等人不敢有异议。

    晚膳时,苏韶棠又是只喝了些汤,用了几块糕点,身边伺候的侍女都快隐藏不住眼中的担忧。

    络秋伺候夫人歇下,忧心忡忡地回了厢房,络春看着她:“你怎么了?”

    络秋坐在椅子上,捶了捶肩膀,她叹了口气:“我在想夫人这几日都没有怎么用膳,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络春也觉得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只好道:“你不要乱想了,夫人也许只是想侍郎府了。”

    络秋不再说话。

    络春催促:“快睡吧,明日还要随夫人去郊外呢。”

    翌日辰时过半,苏韶棠才迟迟醒来,府中早就备好了一切,等到府前,苏韶棠瞧见了管家备的马车,一匹精良的马拉着,提花帘一掀开,内里摆了桌案和糕点,空间可坐得下四五个人。

    如今的马精贵,常管家得了侯爷的吩咐,给夫人准备的一切物品都是最好的,但即使这样,苏韶棠仍是不满意。

    她伸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就按在了位置上,硬邦邦的木板让她脸色变了变,她扭头问:“去庄子要多久的路程?”

    络秋:“要将近一个时辰。”

    苏韶棠的脸当即垮了,这么硬的木板要让她坐两个时辰,等到了庄子,她这身子骨不得散架了?

    “垫子铺得这么硬,要我怎么坐?”

    常管家冷汗滴了下来,马车中铺的是一寸金一尺布的苏绒锦缎,当初长公主在世时,出行也不过如此,他哪成想即使这般,夫人居然还是不满意。

    五月,已然有些热了,络春替苏韶棠打着油纸伞,在场的人就听她不满地吩咐:“去院子里,将我昨日挑出的那条褥毯拿来铺上。”

    络秋刚要应,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夫人,那是您去年生辰时,侯爷亲自去打猎替您做的绒毯!”

    先不说侯爷的心意,那绒毯由绣娘一针针地缝,上好的狐绒和苏绣锦缎,用来铺垫马车,也太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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