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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他没想进来,嫌厨房里脏,可却偏偏颐指气使,还想摆出一份使唤人的派头来。

    就见那圆脸太监满脸不耐烦,眼睛都不看人,鼻子眼朝天,连鼻梁骨都要横过来似的。

    崔太监连忙站起身来,在鞋底上磕了磕了烟袋,一迭声应道:“是,是,知道了。”

    那太监身穿青色服饰,比崔太监还低了一级,因为他跟的师傅在皇后面前得脸,他才狗仗人势,敢在丽坤宫里放肆,像崔太监这样专管杂役的,他哪放在眼里,哼了一声,转头出了屋子。

    人走远了,崔太监才敢呸了一声:“十桶热水,沐浴还是凫水?什么皇后要用,皇后要用自有混堂司服侍,哪用得着我们?还不是你们这些王八乌龟要洗,才让我们烧出十桶热水来。呸!每日头层主子伺候不清,又添了二层主子要伺候,这日子几时是个头儿……”

    阮云卿和周俊也不敢搭话,只跟在崔太监身后,架柴烧火,出去提水进来,整整烧了十桶热水,一直忙活到天全黑了才忙完。

    今日是头一天,崔太监也没安排阮云卿他们当值,活干完了,就打发他俩回屋歇着。

    阮云卿和周俊感激不尽,崔太监虽然没什么本事,人也软弱可欺,但对他俩是真好。

    好容易能歇着,真觉得骨头都要散了,阮云卿和周俊谢过崔太监,一同回自己住的屋子。

    周俊累得直哎哟,一路走一路喊:“腰要断了,后背也疼。哎,小二,你不累啊?”

    阮云卿点了点头,“累。”

    这是阮云卿今天说的头一句话。可周俊却连笑的力气都没了,只哎哟了两声,推了阮云卿一把。说了一天的话,总算得到一句回应,真算没有白费了。

    他们住的屋子一共四个人,另外两个小太监今日也不当值,全都早早地回来了,两人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各自摆弄着自己的东西,见他俩进来,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冷冷看了一眼,又都转过头去。

    周俊皱了皱眉,他们可和阮云卿不一样,阮云卿只是不爱说话,这两个却明显带着几分敌意,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直刺人的骨头。

    人家不搭理,自己也犯不着上赶着,周俊拉着阮云卿回到他俩住的床铺前,简单洗了洗,上床睡觉。

    刚坐下就觉得不对劲,早上来去匆匆,崔太监急着抓人手,他俩把包袱搁在铺板上,就急急忙忙的干活去了。周俊记得清清楚楚,他把包袱放在床头,怎么这会儿回来,包袱就丢在床角里了,而且也不是早上打得好好的样子,整个散了开来,包袱皮也没系,松松的散着,里面的衣裳全都路在外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更是掉了一地。

    周俊当时就急了,转头瞪着屋里另外两个小太监,张嘴就要骂人。

    阮云卿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让周俊不要声张。周俊哪里忍得,挣了几挣,被阮云卿死死拉着,才没冲上去质问,为什么翻他们的东西。

    阮云卿劝住周俊,回头整理自己的包袱。他入宫时一穷二白,什么都没带,连身上的衣裳都是阮宝生给买的,没想到进宫三个月,他也能攒下一个包袱,如今想想,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包袱里也没什么东西,除了宫里给的一套太监服饰,就是一件换洗衣裳,那还是云秀拿自己的衣裳改的,说那布料是上好的棉布,姐姐给的,棉软吸汗,穿着舒服。阮云卿一直当宝贝似的,穿了一回,就收起来放着,怕穿坏了。再有就是几件小玩意,都是连醉和赵青他们给的。

    翻了一遍,什么也没丢,不过就这样随随便便被人抄检,心里还是不痛快。阮云卿此时才觉得侥幸,幸亏当初没有收顾元武的金子,不然这会儿,他就直接被人拉出去打死了。谁问你金子是从哪来的,冤枉死也就冤枉了。

    冷汗出了一头,阮云卿暗自思量,到底是谁干的,是同屋住的小太监,还是另有其人,这难道是宫里的规矩,人人进了新地方,都要被抄检一通?

    越想越头痛,反正也想不出,索性就不管了,阮云卿把包袱随便整了整,堆在床边,重新收拾了床榻,躺在床上。

    合上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惦记着连醉他们,也不知他们那边的情形怎样,赵青的脾气刚烈,眼里不揉沙子,云秀又太心软,连醉大大咧咧,倒是不用太担心,马诚那里有顾元武托人照管,别的都不用操心,只是怕他的身子受不住。

    如此种种,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到二更天,阮云卿才朦胧睡去。

    接下来一连几日,都是干活吃饭,周而复始,一成不变,阮云卿暗中留意着丽坤宫里的人和事,每日都有哪些人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一件一件都仔细记在心里。

    皇后深居简出,每日除了去太子宫里走走,其余时候都守在丽坤宫里,闭门不出。

    来了几个月,阮云卿只见过皇后两面,都是远远的,看着皇后身穿锦衣华服,出门去看太子。

    丽坤宫里每日都很热闹,一大早就有各宫嫔妃来这里向皇后请安,宫中没有太后,皇后就是后宫中份位最高的,来问安的人络绎不绝,众位皇子们也时常过来看看母后。

    在这些人中,阮云卿记得舒贵妃和大皇子来得最勤,其次是孙婕妤和赵淑容,德妃来得也勤,不过她每次来,都要闹得众人不欢而散,最近一次,甚至惹得赵淑容掀了茶桌。只是时隔不久,就有人在御花园的碧玉池里,发现了赵淑容的尸体,皇后派人查验,回说是赵淑容失足落水,不慎淹死,把跟的奴才仗毙了几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阮云卿越发沉默,每月顾元武都会派一个黑衣人来送解药,那人来去匆匆,神出鬼没,也十分准时,几乎都在毒发的前一刻,把解药送到阮云卿手里。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夏去秋来,转眼到了中秋。

    中秋是大节日,往年都要举办宫宴,约朝臣进宫饮宴,共贺佳节。今年太子还在病中,赵淑容又刚刚殁了,谁也没有办宫宴的兴致,宏佑帝宋晋就说皇后宫里的桂花开得正好,在丽坤宫里办个家宴应景也就是了。

    皇帝下了令,立刻就有人着手去办,丽坤宫里又是一场人仰马翻。阮云卿来了几个月,也摸清了哪些活儿该他干,哪些尽可以推了,这几个月倒也安安稳稳的过来了。

    阮宝生也在丽坤宫中当差,他混得不错,如今是专管皇后出行的执事太监。

    两人见过几回,也没多做交谈。阮云卿见了阮宝生就不自在,一见他就想起自己入宫时的情形,这事不怪他,就算没有他,爹娘还是会把自己送进宫来,可心里就是别扭,能不见他,也就躲着不见了。阮宝生对阮云卿也没多亲热,见面时冷冷淡淡,有时点点头也就过去了。因此阮云卿来了这么久,这宫里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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