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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宝生不要一时气愤,意气行事才好。

    阮宝生嘴里答应,心里却极不甘心,他那里暗中盘算,如何行事,都暂且不提。

    兄弟俩说了几句贴心话,阮宝生送阮云卿出门,临到门口,阮宝生长长叹了一口气,拉着阮云卿的手道:“你别恨五叔,他也是难得没法子了,才把你送进宫来。当年我进宫的时候,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是死也不肯来的,当时我爹就给我跪下了,他让我好好看看家里,看看我几个弟妹,他说了,只要我看完了,还能说出不进宫的话,他就不逼我了……”

    阮宝生一脸苦涩,他至今还能想起来,当年看到父亲下跪时的震撼和惶恐,还有家徒四壁的悲凉和无奈。不进宫能怎么办,没有看着一家大小活活饿死的道理,他这些年拼了命的往上爬,四处谄媚讨好装孙子,不知受了多少艰难痛苦,可只要一想起家里当年那副穷困的样子,他就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了。

    阮云卿看着阮宝生,他苦涩的脸上还挂着笑,那笑容别提多难看了,比哭都难看。阮云卿看得心里刺痛,声音也哽咽了,叫了一声哥,其余的话就全堵在嗓子眼里,许久才喃喃说道:“别笑了……”

    明明都是苦涩的回忆,为何他还能笑得出来呢。

    阮宝生单手捂住半张脸,嘴角抖了半天,才哑着声音道:“不笑,难道我还哭去?哭要有用,咱哥俩也不会来这鬼地方了。”

    赶回杂役房时,已是天光大亮。

    崔太监和周俊一见阮云卿,就拉住他问昨夜之事,阮云卿不敢细说,只说自己到了值房,挨了肖长福一顿打,后来外面起火,肖长福顾不上再整治他,就忙着救火去了,这才逃过一劫,至于平喜、阮宝生等事,一律略去不提。

    两人不疑有他,昨夜火势凶猛,连他们这些不当值的太监们,都被闹起来救火,所幸发现得及时,宫中为防火灾,常年在空地天井里备下若干大水缸,平时养鱼、栽莲花,遇到火情,就用这些水缸里的水救火,也不至临时抓瞎,或水源不济。

    后罩房烧毁房屋三间,被火烧伤者数人,其余倒没什么重大损失,折腾到半夜,火总算扑灭了。

    “这下可有肖长福受的,昨夜火势太大,连司礼监和皇后都惊动了,今早必要向万岁禀报,昨夜是他当值,这场火,不管是怎么起的,最后都要着落在他头上。就算打不了板子,罚俸、呵斥总是少不了他的。”

    周俊说得高兴,想到肖长福被司礼监掌印太监狠狠呵斥,就觉得胸中一口恶气消了不少。

    崔太监依旧怕事,不许周俊胡言乱语,训戒几句,就令小太监们各自干活去。

    今日杂役房的小太监们更加忙碌,一场大火过后,要收拾整顿的杂物堆得满地都是,崔太监领着阮云卿他们搬搬抬抬,打扫院落,收拾火场里抢救下来的东西,整整两日,才算清理干净。

    经昨夜一事,肖长福自觉已将阮云卿攥在了手心里,因此也没再派人过来故意刁难他,只传话说让阮云卿乖乖等着,他忙完了手上的杂事,就叫阮云卿过去伺候。

    阮云卿诺诺连声,故意作出一副老实听话的模样,以防肖长福起疑。两日时间很快过去,阮云卿等得心焦,也不知宁白那里,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太子到底能不能见他这个卑微的奴才。

    平喜的伤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胸前伤口也有化脓的倾向,他整日昏睡,偶尔清醒,维持不了片刻,就又疼得晕了过去。

    阮宝生恨得厉害,几次三番想去找肖长福算帐,多亏桂圆在旁劝阻,才没让他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来。人在盛怒之下,难免失了冷静,这会儿贸然出手,定会被情绪左右,报不了仇,反而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阮云卿又见了阮宝生几回,他不再像从前似的,对自己冷淡疏离,阮云卿心里高兴,却也不敢太显路出来,毕竟他们头顶上还压着肖长福这座大山,一日不除掉此人,他们就一日不得安宁。有了前车之鉴,这个时候,阮云卿就更不敢和阮宝生亲近,也免得肖长福再拿他来威胁自己。

    如此又过了一日,第三日晚上,三更过后,满宫上下都陷入一片沉寂,阮云卿也早早上床歇了,半梦半醒之间,猛听得窗外传来三声短促笛音,那是黑衣人特定的信号。

    每隔一月,黑衣人都会趁夜半更深时过来送一次解药,这次已经晚了一日,阮云卿心里没底,甚至想到,是不是太子不肯见他,才停了送解药这事,干脆等他毒发,一死了之。

    一骨碌从床板上爬起来,阮云卿悄悄起身,披了衣服,拉开门,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来到每次相见的灌木林里,一眼便看见一个浑身黑衣,青纱罩面的人站在一棵桂花树前。

    第29章 太子

    阮云卿迎了上去,还未开口,那黑衣人先递过一颗药丸,“解药。”

    阮云卿接过去吃了,黑衣人也不多话,在阮云卿伸手接药时,就顺势向前,伸臂一夹,将阮云卿夹在肋下,跟着飞身上树,借力一跃,转身上了相邻不远的屋顶,一路连蹿带跳,几下纵跃,便出了丽坤宫。

    他一番动作一气呵成,阮云卿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上了屋顶,黑衣人手劲颇大,一双臂膀铁钳相似。他轻功极高,夹着一个大活人,都不见有半分费力,紧紧箍着阮云卿,在黑夜中纵跃穿行,躲过层层禁卫,一直往东而去。

    阮云卿让他晃得头晕,咬牙忍着,细看他行进的方向,黑衣人速度极快,高楼广厦一晃而过,好不容易辨清方向,阮云卿也放下心来。

    刚刚经过的地方,是皇帝的寝宫康乾宫,照这个方向再往东走,就是端华宫了。

    自古以东为尚,太子身份尊贵,要有别于其他皇子,不能去宫外居住,待太子成年后,都会在皇宫东侧,专设一座东宫,供太子居住。东离朝的太子东宫,就是这座位于广华门里的端华宫了。

    这个黑衣人,是要带自己去见太子。

    阮云卿心下惴惴,紧紧攥着拳头,合上双眼。

    心里飞速的想着,一会儿见到太子,要说什么,要如何行事,才能让太子对他另眼相看,答应他的请求,助他除掉肖长福。

    成败在此一举,说是改变命运也不为过,若能得太子赏识,在暗中相助,自己在宫中就不再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有用便用,无用舍弃,也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可惜。这样可悲的命运,阮云卿再也不想要,他要成为人上之人,他再也不想过这种被人随意丢弃,命如草芥的日子。

    “睁眼!”耳边一声轻喝,阮云卿觉得身子一沉,人已落在实地上。

    睁开眼睛,一座宫院赫然入目,今夜乌云满布,月隐星无,只有端华宫内的无数宫灯悬在宫墙之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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