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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下心思,低声问:“哭什么?”

    闻小屿被他牢牢抱着,哭得喘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像是濒临崩溃,对闻臻又恨又挣不开,“我们没有可能,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做这种事?”

    “谁说我们没有可能?”

    “你没有一点常识吗?!”

    闻臻低下头,吻去闻小屿的眼泪,“没什么好怕的,万事都有我挡在你前面。”

    闻小屿气急,“我不需要!”

    “你想的事情,我全都考虑过。”闻臻以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珠,声音低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这回事……”

    “没有那么多顾虑。”闻臻近看着闻小屿的唇,终是按不住心动,再次吻上。知道闻小屿害怕,闻臻就把人圈在怀里抱紧了,扣着他后颈深深吻他,直到人彻底软了身子,只剩靠在他的怀里喘息起伏。

    闻臻拉开一点距离,与闻小屿轻轻抵着额头。他抚摸闻小屿热烫的脸,告诉他,“我知道你喜欢,所以别的都不重要。”

    闻小屿说不出话来。闻臻直起身,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揉了揉他的头发。

    “睡个好觉。”

    随后闻臻拉开大门,离开了这里。

    良久,闻小屿滑坐在地上,双腿麻得没劲,唇还热得惊人。

    他想自己没救了。

    第34章

    中午时分,一家人照例在餐厅共进午餐。外头热得蝉疯叫,餐厅内冷气充盈,管家准备好餐具,将菜品在桌上摆好,之后退出餐厅。

    李清这几天和朋友们打牌聊天,又新知道不少消息,谁谁家姑娘恋爱了,谁谁家儿子大学毕业就结婚了,还有生了二胎三胎的,听得她心里痒痒,想催一催闻臻,又知道自己从来管不了这大儿子,便拐着弯把八卦都讲给了丈夫听。闻家良知道她的意思,今天坐在一起吃午饭,便顺口提了。

    谁知闻臻说,“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夫妻二人都是一愣,闻小屿停了筷子。李清问,“怎么这么说呀?要是没有喜欢的,爸爸妈妈帮你介绍也是可以的嘛。”

    闻臻答,“从前谈过几次恋爱,一直没有想结婚的念头,目前也没有这个必要。”

    闻家良说,“学我坏倒是学得上手,难不成你要像我一样四十岁才成家?”

    闻小屿听得心下打鼓,不知道闻臻此时说这种话到底在想什么。闻家良显然不愉快了,说缦婷和苏筱这样好的女孩子他都看不上,真是心比天高。接着又说起闻臻上学的时候多不成器,若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时时在一旁耳提面命,他早就打游戏打得人生荒废。

    闻家良板起脸来很是严厉,李清和闻小屿坐在一旁都不敢说话,闻臻也规矩听着,等父亲训完后,才开口,“没有看不上,是我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平时也忙。”

    “忙忙忙,你能有多忙,成家的事都顾不上?”

    这顿饭吃得不尽兴,闻家良冷着脸,没吃多少东西就起身离开,李清只好让厨师做点凉菜和绿豆汤端去房间,也陪着闻家良走了。

    餐厅就只剩下闻臻和闻小屿。刚才父亲训人的时候,闻小屿都没敢动筷子,这会儿肚子还饿着也顾不上吃,问闻臻,“你为什么要对爸妈说这种话?”

    “我的确这么想。”

    闻小屿皱眉,“爸爸身体不好,你还这样气他?”

    “他对我严厉惯了,没有真的生气。”闻臻随手给闻小屿夹肉,“你再多和爸妈相处一段时间,会发现他们的接受能力比你想象得要高。”

    闻小屿早该知道不能指望闻臻去体贴谁的心情,他不想与闻臻说了,埋头吃完饭后直接出门去找父母。

    闻家良和李清在院子里的树下纳凉,两人见了闻小屿,招呼他过去。对待自家小儿子,夫妻二人都是竭尽温柔爱护,那是半点对大儿子的严苛也没有。闻家良天生一副严相,见了闻小屿却像冰雪融化,笑着牵过他的手,“刚才吓到小宝了。”

    李清在一旁说:“小宝不要在意,爸爸对哥哥严厉,也是为了要哥哥不走弯路。他们父子俩是从来不吵架的。”

    闻小屿问:“他什么时候走过弯路吗?”

    闻家良说:“不要看你哥现在人模人样,从前他上学那会儿,真是怎么教都教不好,天天就知道打游戏,书也不爱念书,叫他和同龄的朋友一起出国长长见识,他就是不去,犟得很。”

    李清笑道:“你哥哥他从小就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谁说什么他都不管,我和你爸爸一开始都发愁得很,后来也不管他了,随他做什么去。但是有些人生大事总要听一听大人的话嘛,他现在不想成家,往后也是会想的,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觉得外面世界的许多东西索然无味,还是自己的家好。就算他条件好,可要是拖得太晚,哪有女孩子会等他呀。”

    闻小屿听得沉默不语,闻家良还以为他有心理压力,安慰他,“小宝不着急,你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三人在树荫下坐着聊了一会儿,之后闻家良回房午休,李清拉着闻小屿神神秘秘到客厅坐下,小声说,“小宝,妈妈问你件事,你要是知道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什么事?”

    “你哥哥最近有没有在谈恋爱?”

    闻小屿心下一跳,垂眸,“没有......吧,我不清楚。”

    “那他身边有没有那种,关系很亲密的男性朋友?”

    闻小屿跟不上李清的思路,“男性朋友?”

    李清叹一口气,“他从前虽然有过几任女友,但总是给人感觉泛泛的,倒是总见他和他那群大学同学在一起。现在又说不想结婚,我还在想这孩子是不是其实不喜欢女孩?”

    闻小屿小心翼翼问,“您不介意吗?”

    “从前也觉得稀奇,但我们这行这类人不少,见多也就习惯了,这种事本来也强求不来。”李清说,“而且我就希望你们过得开心快乐,别的要求再没有了。我也不是非要他和女孩子结婚生孩子,就是希望有人能陪在他身边,不然他工作那么忙,每天回家还要对着冷冰冰的家,多难受呀。”

    李清的一番话让闻小屿很是消化了一阵。她这样温柔与开明,打破了闻小屿对富裕家庭的某些固有认知,什么传宗接代,联姻,总是胡思乱想着这些词的闻小屿觉得,好像自己才是老土的那一个。

    在避暑山庄呆了半个月,闻臻准备回首都处理工作了,闻小屿也要回学校排剧目。行李都在山庄这边,临出发前的午后,闻小屿楼上楼下收拾东西,衣服都拿出来放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一件一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他正收着,闻臻来了。闻小屿问,“你来这边做什么?”

    “我的行李已经放上车,顺路过来看你。”

    闻小屿继续叠衣服,闻臻过来坐在他身边,“回去以后住哪?”

    “租房。”

    “周末来江南枫林住如何?”

    “我排剧目很忙,不分周末。”

    闻臻被闻小屿一句一答全都堵回去,他也神色不变,耐心简直超乎寻常,“可我说去你那里睡,你也不愿意。”

    闻小屿一下把衣服放下,转头看向闻臻。他本该毫不客气,但闻臻的目光让他却步了。他想起那晚他们在玄关的吻。

    他低下头匆忙把衣服叠好,再开口时声音变小很多,“我那边地方太小,本来就是一个人住的,你不要再挤进来。”

    连语气都弱了许多。闻小屿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在拒绝闻臻。他的态度已可以划入非常不合格。

    闻臻说,“我可以不去你的租房,但定时见面对我来说很重要。”

    闻小屿真是一点办法没有,自暴自弃道,“不要再问我了,反正你谁的话都不听。”

    他听闻臻笑了一下,不高兴看过去,“有什么好笑的?”

    闻臻坦言,“你很可爱。”

    两人目光相触。客厅凉爽安静,阳光从落地窗外打进大片明亮的光,沿着界限分明的光区,细细尘埃游动。盛夏蝉鸣生动,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声掠进屋内。

    吻像一片轻飘飘的花瓣,无声落在他们的唇间。没有任何理由,像是一次呼吸,一瞬的眨眼,时间轮转中第无数次的心神游离,一切都自然而然发生这几秒的静谧里。闻小屿甚至不能分辨究竟是闻臻主动还是他自己主动。他们本该有一段适当的距离,但在知觉的短暂空白里,这段距离被消解了。

    吻很轻,浅尝辄止。闻小屿脸颊绯红,颤动的睫毛垂落,腿上叠好的衣服都被抓皱。闻臻看着他嫣红的唇,声音微哑,“我在外面等你。”

    门嗒的一声关上。午后的阳光倾斜,从沙发边缘缓慢攀至闻小屿的身旁。热萦绕不散,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半晌伸出舌尖,安静舔过自己的唇。

    他的念头渐渐只剩下想放弃。想抹去闻臻是他亲哥的事实,一刀剪掉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触摸的冲动和渴望一次又一次涨疯了,潮已然淹没他,氧气被阻断后,枯竭的火又将他湿透的身躯烧烬。

    当闻小屿发现自己做梦都还想再要闻臻的吻时,他再难在夜晚心无旁骛地沉沉睡去。

    回到首都后过了一个月,学校还未开学,烈日炎炎。闻臻因公事出国大半月,期间和闻小屿打过电话,白天时闻小屿冷淡说自己在练舞,晚上就说要睡觉,不到几句就挂了电话。

    闻小屿的确忙,排学校的剧目马不停蹄,还有电视台想请他拍摄短片。甚至有导演联系他想请他做电影的男主角,并表示希望与他当面详谈。闻小屿只觉拍戏会耽误自己练舞时间,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闻小屿尝试着用练舞的方式排解心情。之前这种方法尚且管用,但如今收效甚微。闻小屿感到自己很不争气,为自己竟然在练舞上分心而恼火,因此愈发专心,和自己较上劲了。

    他情绪不平稳,又练得刻苦,终于还是出了问题。在一次舞台彩排的时候闻小屿忽然中场停止,他的脚腕疼得厉害,等同学把他扶下舞台时已疼得不能走路。后来闻小屿被送去校医院,拍片检查,果然是旧伤复发,肌腱拉伤较严重,需要住院,且被医生要求短时间内不许再练舞。

    送他来的同学围在床边安慰,闻小屿不好表现得太沮丧,一一谢过关心他的人,还要为耽误了排剧和老师道歉。校医院的医生都已经认识他,教育了他一番,说再喜欢跳舞也不能折腾自己身体,闻小屿都乖乖听了,之后几天也老老实实呆在医院接受治疗。

    闻臻回国后收到消息已是三天后。他赶到校医院找到闻小屿的病房时,就见闻小屿坐在床上吃饭,一条腿的脚腕绑了护踝,直直搁在床上,桌板上的饭菜还挺丰盛。

    他只看一眼闻臻,就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闻臻叫来负责他的护士询问一番,护士说闻小屿脚踝受伤,这一个月都不许他练舞了,又说闻小屿休息不好,晚上不好好睡觉,天热也没什么食欲。

    闻小屿辩解不得,只能继续吃饭装没听见。护士走后,闻臻在床边坐下。他直接从会议室下来,热天里一身白衬衫都有些汗湿,袖子卷起露出胳膊,出国大半个月,皮肤也晒黑不少。

    “怎么不好好睡觉?”闻臻问他。

    闻小屿憋了整整一个月,人都快憋出病了,闻言恼道:“还不是因为你?”

    闻臻难得愣一下。闻小屿话一出口就后悔,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他太想闻臻了,想得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觉,脚又疼得不舒服,以致他好不容易看见人,想抱着闻臻撒娇的渴望已近乎让他焦躁。

    但闻臻很忙,有许多事要做。闻小屿自觉无理,内心十分厌弃自己,“对不起,我不是想对你生气。”

    闻臻差点又被逗笑。从头到尾,他对闻小屿的小打小闹都没有任何计较。他站起身,“我去给你办出院。”

    走之前随手揉一把他的头发,“把饭吃完。”

    然后转身出去办手续。闻小屿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筷子把饭盒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闻臻办事快,下午就把闻小屿接回了江南枫林。从学校医院病房到闻臻的家,舒适程度大幅提高,闻小屿坐在自己的大床上,舒服了。心里头一团无名的燥火也降下。

    闻臻去换了身休闲衣服,拿着闻小屿平时喜欢的蓝莓果汁和水果干进卧室来,把东西放在闻小屿床头,“给你买了护踝,怎么还是受伤?”

    “护踝也不能常戴。”

    蓝莓果汁冰冰凉凉,闻小屿抱着喝,人彻底放松下来。 闻臻也累了,飞机一落地他就回公司开会,开完会后又赶到医院去接闻小屿,天还这么热。

    但闻臻半点没有表现。就算这半个多月来闻小屿在电话里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两人见到面时,他也不提一句。仿佛因为每一个电话都是他主动打的,所以任何回应他都接受。

    闻臻说,“给你从国外带了点礼物,估计晚上送到家。”

    闻小屿说,“你快点去休息吧。”

    闻臻看向闻小屿。闻小屿不自然避开他的视线,“你看起来......有点累,最好稍微睡一下。”

    “你在我面前和在电话里怎么是两幅模样?”

    闻小屿抿着嘴不吭声了。闻臻没有再逗他,只让他不要下床乱跑,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卧室。闻小屿听着闻臻去浴室洗澡的动静,浴室的水声响了一阵,停下后门被拉开,脚步声平稳朝向另一个卧室。随着声音的远去,闻小屿的心跳也渐渐平缓下来。

    长/腿)老。阿;、姨、整‘理’(

    他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闻臻会睡在自己的房间。如果只是小憩,闻小屿可以找到理由不去拒绝。然后他就可以坐在一旁看着闻臻睡觉,如果闻臻睡熟了,他说不定还可以隔着一点距离躺在闻臻手边,细看闻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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