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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我,可不是叫你教我做事的。”

    尚意诚被他一噎,又坐回去,兀自生气。

    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姜善从马车上走下来,尚意诚跟在他身后。他跟姜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情景,那时候他还是个寂寂无名的普通士子,而现在及了第,虽算不得天下知,到底也是扬了名。

    尚意诚心里诸多感慨,转眼一看,姜善都走进府了,尚意诚连忙跟上。

    沈难看上去像是赶着上衙,姜善问道:“这个时候还不迟么?”

    姜善的顶头上司就是端献,所以没有什么迟不迟的,也就是看到了沈难才想起来这一茬。沈难哼笑一声,“你知道我快迟了,还来做什么?倒是不扣你的俸禄。”

    姜善忙笑着讨好,“先生视金钱为粪土,那点子俸禄怎会看在眼里。”

    沈难哼了一声,道:“来找我何事?”

    姜善就把尚意诚的事同他说了,沈难一脸嫌弃,“看来陛下是太闲了,想一出是一出的。”

    姜善就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顺手就办了的。”

    沈难抄着手,“我是当朝首辅,不是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他瞥了一眼尚意诚,道:“也无妨,总归他在翰林院也是无事可做,跟着你就跟着你吧。等什么时候碍了陛下的事儿,陛下自然要赶他走的。”

    姜善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沈难看了姜善一眼,避着尚意诚道:“近来他跟着梁格很是受排挤,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等我腾出了手,要好好料理料理翰林院,文人士子聚集之地,岂可有这样的恶习。我心里总觉得尚意诚是个可塑之才,且让他在你身边待两天,好好拗一拗性子。”

    姜善称是。

    出了沈府,天已经不早了,若是还不进宫,陛下就要着人来催了。姜善只好让尚意诚跟着一道进宫。

    宫门前递了牙牌,姜善连脸都不用路就放了行,他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尚意诚掀开帘子看外面,那条朝臣上下朝惯走的路变的特别的短,路上的人一闪而过,甚至都不必特意去看。

    那是完全不同的一种视野,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受。尚意诚去看姜善,姜善阖着眼闭目养神,耳边只听得到车马辚辚。

    过了一扇门,下了马车换上撵车,宫道上人也多了些,见姜善过来,纷纷退到路两边。一路上没有人言语,尚意诚想说话,在这种环境下,生生被压了下去。

    撵车到养心殿停下,姜善下来,走进养心殿。尚意诚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站在那里,有些无措。姜善走了两步就想起了他,叫他一道进来,站在外间不说话就是了。

    端献在书案后面批折子,姜善走上前,接过丰兴手里的砚石,给他磨墨。

    端献伸手沾了朱砂,问道:“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晚。”

    姜善哼笑一声,“还不是你扔给我的麻烦?我看先生说的没错,你想一出是一出,底下多少人跑断了腿呢。”

    端献抬眼看他,“话里话外只说我任性,你怎么不说那个尚意诚气我呢?我要看看起居录,他不给我看,还对着我一通说教。这二年就是沈难都不怎么骂我了,倒叫个小子把我骂了一顿。”

    姜善笑出了声,“难怪呢,那个尚意诚性子倔的很,一点不圆滑。我跟他说话都嫌费劲,何况是你。”

    端献哼了一声,姜善站着给他磨了一会儿墨,偶尔同他看看折子,商议事情。尚意诚在外殿站着,奋笔疾书的把所见所听都记了下来,惹得丰兴路过的时候多看了好几眼。

    端献不让姜善久站着,没多会儿就让他坐着歇息。丰兴端了茶点,伺候着姜善净了手。

    姜善捻了一块藕粉糕,一双眼睛往外间看。外头站着的多是伺候的丫鬟太监,尚意诚站在这些人中间,依着他的性子,大概率会觉得被折辱了。

    姜善这么想着,看去却见尚意诚眼中一片坦然,并不觉得自己被折辱了。这让姜善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尚意诚是对太监有偏见,这么一看,原来尚意诚是只对自己有偏见。

    姜善撇撇嘴,几不可微的哼了一声。

    就着还被端献听见了,端献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姜善一愣,道:“我正想同你说件事呢。昨日我见成平侯府的曲水园修的极好,有点千佛寺的意思,我想去千佛寺玩两天,你去不去?”

    尚意诚毕竟是外臣,整日里待在宫闱内也不像话,正好姜善想出去透透气,就趁着这个时候,一举两得了。

    端献摇了摇头,“这两日沈难看的紧,天天盯着我批折子,怕是不能同你一道去了。”

    前些日子事情闹得大,沈难不太满意端献的做法,在他看来,年轻人虽好,到底初入茅庐,不能委以重任,需要好好历练。像端献这样干脆的将老臣撤职换上新臣,早晚要出事。

    作者有话说:姜善:我下节课不上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课?

    端献:不行,我才闯了祸,班主任就盯着我呢。

    就是这个意思。

    第54章 起居录

    尚意诚跟了姜善好几天,走哪跟哪儿,弄的姜善都不好意思留宿宫里。虽则他跟端献的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别人背后说和跟人当面记下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端献虽然不满,但毕竟人是自己送去的,朝令夕改就有些不像样。他预备着再过几天就把这个倒霉的尚意诚给弄走。

    黄昏时分,端献撂下最后一份奏折,姜善站在他身后给他揉捏肩膀,一边同他说些话。尚意诚站在殿外,黄昏的余光落在他身上,不停在动的笔杆子在光影里穿梭。

    端献同姜善说了什么,姜善小声笑起来。端献抬起头,拉着姜善的衣袖,问道:“今日还出宫?”

    “是呢,”姜善道:“明天预备着去千佛寺,今晚儿把那些个事都料理了。”

    端献眼角带笑,手掌搭上姜善的腰。姜善身着青绿怀素纱,内里衬着玉色的素纱,像泛起波纹的水,光鲜艳丽,更衬出姜善好身量。

    姜善拍下端献的手,低声道:“有人看着呢。”

    端献哼了一声,笑道:“你呀,便是那种在床上都装着正经的人了。”

    姜善被他说得面色微红,轻轻甩了他一下,往外间来了。

    路过外殿,尚意诚还在奋笔疾书。不说端献,姜善都有点想看看他写了什么。每日里照常上下朝,批折子,日子千篇一律,他怎么就有这么多东西可写。

    姜善去怀月楼拿东西,沿着御花园的路往里走,御花园景色奇绝,美不胜收,奇花万树,古木千株,亭台楼阁彰显皇家气度。

    尚意诚从未见这样的园景,一时间有些看花了眼。步子慢了一步,就落在了姜善后头。姜善回头看他,他自觉失了仪态,连忙赶上姜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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