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九皇子眼角一跳尚未出声,纪王竟率先发难,厉声训斥这表弟一顿,令侍从押着他向九皇子告罪,直到九皇子宽恕了才罢休。

    第一次进宫的表弟被纪王突如其来的怒火震慑得一句话不敢反驳。

    自此往后,纪王身边便没人再有胆子当九皇子的面说怪话了。

    二人也当做无事发生,关系似乎还因此比之前更近了几分。

    214.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有什么可值得在乎。

    九皇子独坐寝间,面朝铜镜。

    萧美人……

    当年……

    他弯起艳红的唇角,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倾身近前,温柔地抚摸朦胧模糊的昏黄镜面。

    215.

    “啪!”

    “主子!”

    郝痛听见房内一声巨响,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就看见桌上地上全是铜镜碎片。

    九皇子无动于衷地坐在雕花木凳上,长长的衣摆垂落在碎裂的镜片上,投映出无数片破碎的倒影。

    郝痛骇了一跳,顾不得那些尖锐的碎片,扑上前急切地追问:“主子您怎么了?有没有伤着?”

    ……

    没有回应。

    郝痛屏住呼吸,小心观察九皇子的神色。

    他看着他的主子由孩童长成少年,由少年步入青年,相貌出落得越发英挺俊美。

    因为久病不愈,青年人的俊美英姿之间又自眼角眉梢透出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阴郁病气,以及一抹不可言说的艳色。

    那一抹艳色浓稠得摄人,尤其在主人不笑的时候失去了一丝一毫属于人世间的暖意,分外令观者胆寒。

    “……主子?”

    郝痛不自觉放低声音,往下一瞥,惊呼提醒:

    “主子、主子您的手伤着了!”

    九皇子半饷才僵硬地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血痕,转过脸对他的小狗缓缓绽开一个浅笑:

    “无事,不小心碰倒了镜子,郝痛,你去倒盆水,叫柳叶进来收拾。”

    郝痛重新见到主子明艳的笑脸,虽然松一口气,面上却不可抑制地红了,垂首促声答应:

    “是,奴、奴马上去!”

    216.

    九月,万寿节,崇光殿。

    兀王拓跋鸠随兀屠别使团来访,恭贺皇帝生辰。

    九皇子右边空出一个席位,本该是十皇子陆简的,但他因病告假不能参宴。

    左侧则是六皇子陆决,周惠妃所出。

    陆离深刻地记得多年前承泽宫的事。

    虽然他没做什么,但毕竟那天他也在当场,心里对六皇子毛毛的,看见就心虚,生怕他搞株连突然暴起报复。

    右侧过去一个位子的主人没那么恐怖,是和纪王向来关系不错的十一皇子。

    九皇子不着痕迹地往右边倾了倾。

    217.

    最后,皇帝携皇后声势浩大地入了殿内主座。

    太监宣兀王拓跋鸠携使团觐见。

    拓拔鸠体格魁梧,身着兀屠别王服,内衬贴身黑皮衣,外覆点缀装饰用的暗金色兽角轻甲。

    他一入殿就拿锋锐的眼神扫视整个崇光殿内一圈,在大皇子的方向稍作停顿。

    那放肆的目光惹得在场众人心生不悦。

    朝臣们低声议论指摘,语曰“蛮夷”种种。

    拓跋鸠置若罔闻,踏步上前。

    经过六皇子坐席时,他狭长的眼睛眯起,鼻翼动了动,蓦地转过脸,拿灰蓝色的眸子直勾勾锁住一旁也正在打量他的九皇子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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