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库拉明白波塞冬的意思,他担心他们传出桃|色流言,会影响她的个人形象,甚至影响她的恋爱婚姻。但是在她看来,这种担心没有必要:您大可放心,在短时间内,我不会考虑恋爱的事情。

    她望着他的眼神,十分崇拜,令他汗颜:而且我相信以您的人格魅力,要证明自己的改变不是难事。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众神都会对您改观!他们会发现您的胸怀有多宽广,您的目光不停留在小情小爱上,您能解他人的困厄,为众生造福!

    波塞冬:

    波塞冬感觉压力山大。

    斯库拉对他的滤镜得有十米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吧?

    波塞冬试图岔开话题,问起她复仇的经历。

    斯库拉向他和盘托出。在说的时候,她难掩情绪的波动。那些过往的点滴,依旧会让她伤心,让她愤怒,但是她秀美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坚毅,让她能够扛下这一切,告别过去,迎接美好的未来。

    从斯库拉口中,波塞冬得知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原来女巫喀尔刻会用药水毒害她,是受爱而不得的海神格劳科斯的唆使。他拿爱当筹码,诱使她迫害自己的情敌,还从她的手里拿走了各种各样的药水,用来达成自己的私欲。

    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样的男神爱过,斯库拉忍不住露出厌弃的表情。

    波塞冬听得一愣一愣,他扶额,这才发现斯库拉说得海神格劳科斯,就是刚刚散播他的谣言,被他当场抓包的格劳科斯。原谅他对于希腊神|的|名|字不太敏感,上次斯库拉跟他讲过,他没往心里去,竟然忘记了。

    这么说来,格劳科斯为什么会在麻袋里变回原形也有所解释了:当时,斯库拉应该正好手刃了那恶毒的女巫喀尔刻。女巫一死,她制造的药水悉数失效,格劳科斯的计划也就以失败告终了。

    波塞冬只觉得这一切真是太巧了!要不是斯库拉正好杀死喀尔刻,令喀尔刻的药水失效,或许格劳科斯已经成功逃走,在暗地里计划着第二波宣传了!

    再想想格劳科斯那些故作深情的话语,波塞冬只觉得无语又恶心。他单知道希腊神没什么节操,却想不到格劳科斯会做出这么没下限的事情他刚刚放弃对斯库拉的追求,转头就爬上了喀尔刻的床;借着喀尔刻的手害完斯库拉,就到海皇殿来讨好他;讨好不成,就使计报复。真是坏透了!

    波塞冬觉得自己不该轻易放过格劳科斯。他把格劳科斯的所作所为说给斯库拉听,斯库拉听了也十分唾弃他。她正愁没有机会在波塞冬面前表现自己,发现他们共同的敌人,便想办法给他献计。

    她心思灵巧,脑子转得快,竟然真让她想出一个妙计!

    要知道,五十多年以前格劳科斯还只是博奥提安海岸上一个年轻的渔夫,他在打渔的时候发现了一种神秘的药草,能够令死去的鱼重获新生。他大胆吞服了这种药草,醒来后就变成了鱼尾人身的不死之躯。大洋神俄刻阿诺斯发现了他,让他进入神秘的海洋世界,从此,他便成为了一名新生的海神。

    斯库拉告诉波塞冬,她知道博奥提安海岸上还生长着另一种药草,与这种起死回生的神药恰恰相克。只要格劳科斯吃下那种药草,就得把这些年的幸运归还。

    波塞冬听懂了斯库拉的意思,但他很难下这个决定。作为一个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普通宅男,他并不觉得自己拥有审判别人的权利,但是想到格劳科斯枉顾他人性命,损人利己的做派,他又觉得夺走他的幸运是他罪有应得。

    他的强大来自于幸运,但他并不珍惜。

    他既然学不会保护他人,就不该拥有这份幸运。

    波塞冬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走,我们去博奥提安!

    如此,才有了这趟出行,也有了传遍海洋的风言风语。

    同样生活在海洋里,安菲特里忒不能完全避开这些流言。他刚刚去帮姐姐库摩多刻一起平息海上的风浪,折返的时候就听见海洋生物们纷纷议论,传得极夸张,说海皇波塞冬在海皇殿前拥着海仙女斯库拉,嗤笑求爱的众男神自作多情,他所做的一切,只为了斯库拉的青睐,如今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那些痴心怨怼都与他无关!

    安菲特里忒自然不相信这种剧场都不会收的烂俗戏码,但他也不觉得那些流言都是空穴来风。果然,要波塞冬守住他那颗多情的心是不可能的!小海怪看神的眼光得到了验证,确实不怎么好。

    博奥提安的海岸上,海风轻拂,刚刚采好草药的波塞冬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他低头,以袍袖掩鼻,打完喷嚏以后突然有了个惊喜的发现他的脚下那株草,是不是他熟悉的香辛料?

    那一刻,大吃货国人的热爱在他心里重新点燃,他找到了自己在神话世界的另一个追求!

    做最富有的宅男,吃最美味的珍馐!

    嗯,这种好事一定要带上安!

    第18章 点滴暧昧

    波塞冬带着斯库拉采集了不少香料,又兴致勃勃地沿路观察食材,回到海皇殿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无数道美味佳肴。

    神秘的药草也被他们一并带回,经斯库拉巧手研磨,制成了一粒药丸。等到格劳科斯来谢罪的时候,高坐于金椅上的波塞冬提出要求,要爱搬弄是非的格劳科斯吃下那粒药丸,抵消他的错误。

    这是明谋。

    格劳科斯捻着那枚药丸,望着面前手捧药盒,神色不变的斯库拉,只觉得四肢冰凉,冷汗淋漓。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神,他想要发疯似的大吼大叫,但是在海界最尊贵的主宰面前,他不敢造次。

    他只能服从。

    吃下它。

    波塞冬沉声说道。

    他压低了声音,不复在安菲特里忒面前暴露本我的清亮,像浑厚的古钟,一声声震荡在格劳科斯的心头。

    格劳科斯瞬间头脑清醒,又好像变得更加浑浑噩噩。他明知那粒药丸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无法违抗波塞冬的命令,他只能颤抖着手,把药丸从咔咔碰响的齿缝间塞进去,闭眼,吞咽,认命地等待最终的审判。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除了渐渐感到乏力,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格劳科斯惊讶地张开眼睛,脸上难以自抑地浮现出逃过一劫的狂喜。

    斯库拉站在他的面前,冲他微笑:格劳科斯,你终于做了一回勇者。

    勇敢地承担了自己应付的代价。

    格劳科斯已经很久没看到斯库拉的笑容了,他依旧会为她怦然心动。

    他想起了初见的时候,斯库拉临水梳头,微微一笑,像一朵不胜娇羞的水莲花。他为此坠入爱河,屡次向她表白,想要采撷美丽的她,结果却是看着她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不耐与抗拒出现在她的脸上

    是什么让他们走到这一步?

    是她不爱他。

    格劳科斯还想控诉斯库拉的无情。当他张嘴的时候,却发现他吐出的声音那样苍老,像冬天干枯的树枝,像病床上垂死的老人。

    不,他现在就是!

    格劳科斯惊恐地发现,他裸|露的皮肤变了模样,变得干瘪,松弛,布满暗色的老人斑;他披散的头发也变得花白,好像死亡的气息就萦绕在他的鼻端。

    他再次望向斯库拉,不再向她的眼睛找寻笑意,他在她的眼眸深处看见了年老丑陋的自己。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抚上了脸颊,抚摸着脸上每一道褶子,那些褶子都挤成了恐惧的模样。

    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神力被收回了,他从应许的时间里夺来的青春也被收回,他即将面临冥神的感召,前往那阴森恐怖的冥界。

    他心绪激荡,面露狰狞,嘶哑地吼出一声:不!!!

    波塞冬让海怪们将格劳科斯送回了他的故乡,被浪花拍打着的博奥提安。

    格劳科斯没了神力,也就失去了在海里行动的能力。他被海怪们拖拽着,像一条濒死的老狗。

    因为时间的反噬,加上他的情绪过于激动,他很快失去了最后一点生命力,老死在他废弃多年的小小鱼棚里。

    当然,后续的这些事情,无论是波塞冬还是斯库拉都不再关心。

    从格劳科斯变回人类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值得被他们关注了。

    对于波塞冬而言,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研究美食,改善生活。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琢磨厨具。在和安菲特里忒讨论以后,他深受启发,得到了一些切实可行的建议,成功用海里的素材打造出了一套中华厨具。

    厨具做成的那一天,波塞冬给了安菲特里忒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安!

    他抱住安菲特里忒,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一定能做成这套厨具!

    安菲特里忒被他箍住手臂,嗅着他身上的淡香,竟有种双手双脚都无处安全的感觉。

    他垂眸,眼睫毛颤啊颤,手却稳稳当当,将波塞冬的手臂拉开:我们是朋友,你不用跟我客气。

    坦白说,他觉得冬对他实在太亲昵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招架不住,但是他想,他确实应该提醒一下冬,让他注意保持朋友间的距离。

    要怎么说,才能让冬明白他的心意呢?

    他们只有友情,只限友情,不能过界。

    安菲特里忒正思索着,又被波塞冬单臂揽住,与他胸膛相撞。

    这一撞,撞得安菲特里忒脑海中的想法尽数迸飞,他来不及去抓,又被波塞冬抡起一拳砸在后背上:好兄弟,多的不说,请你吃蟹!

    安菲特里忒从没交过这样的好兄弟,一时竟搞不清楚波塞冬到底是喜欢他,还是恨他入骨,竟然拿拳头来砸他?

    波塞冬却是真的忽略了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交往礼节,他就是单纯喜欢安菲特里忒这个朋友,一时情不自禁罢了。

    第二天,波塞冬果然如约,邀请安菲特里忒吃蟹。

    安菲特里忒怀着满腹心事,有心拒不见面,然而对上波塞冬期待不已的目光,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包括他的内心,也在蠢动着,喊着想去,想去,想和冬拥有更多的共处时光。

    安菲特里忒为此苦恼不已,他和斯佩娥分享了自己的心情他不是爱倾诉的性格,会找斯佩娥也是因为他曾经和她分享过自己交朋友的事情。

    斯佩娥倒是热心,但因为安菲特里忒不太擅长表达自己,说出来的话又有许多言不由衷的内容,斯佩娥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能以自己的经验去评判。

    啊,这挺正常的吧。

    我要是交到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也会兴奋几天,想和她多多亲近。

    交朋友本来就是互换心情,共享心情的过程,你肯定会被他的情绪影响。但是安,你有自己的判断,你会厌烦么?

    如果你不厌烦,那就不要多想了!

    斯佩娥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安菲特里忒听了,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他本来不是爱胡思乱想的性格,最近却变得有些不一样,或许也是受了冬的影响?

    其实他的行事作风就是顺其自然,确实不该纠结太多。包括冬可能喜欢他的事情,他因为斯佩娥的那番话,先入为主,总在观察冬的举动,代入自己的猜测,判断猜测是否正确,自然怎么看都觉得像那么回事。

    但或许在冬看来,他的行为其实没有任何逾越呢?

    而且他自己也不觉得厌烦。

    就这样吧。

    把一切交给时间。

    简单一点,更像冬的风格,他也能更轻松。

    安菲特里忒怀着这样的心情去赴约。他在波塞冬的带领下,穿越五彩斑斓的珊瑚群,惊散大片鱼群,从幽蓝的深海一路往上,游到浅海区,然后探出海面,看到了头顶上碧蓝的天空和不远处金黄的沙滩。

    小海怪又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他涉水往岸上走。海水滴答,像调皮的音符,滑过他英俊的面孔,从他有力的手臂,修长的指节,紧实的胸膛,矫健的双腿,浑身任何一个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地方滴落。

    这样的冬,会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很性感,性感得不太像他记忆里那只天真率性的小海怪。

    安菲特里忒望着他,有些怔忪。

    滴答滴答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安菲特里忒回神,就见波塞冬一手握住他漆黑的头发,偏头,用另一只手去拧。海水从他黑润的发丝间沁出,在海面上溅开一朵朵水花。

    见安菲特里忒望来,波塞冬冲他灿然一笑。

    明明有着最性感的样貌,最性感的眼睛,但他笑的时候,仍是他天上那轮温暖的小太阳。

    走了,安!

    波塞冬冲他伸出一只手。

    他的手上还沾着湿滑的海水,安菲特里忒却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紧紧握着。

    天公作美,秋日的阳光不温不燥,晒得海岸上的细沙温温热热,用脚踩上去很舒服。海风吹拂着两位男神的衣服,轻轻柔柔的,送来海鸥的低鸣。一切都是最舒适,最惬意的样子。

    波塞冬干脆踢掉拖鞋,踩在细软的沙子上。

    他搬来两块大石头,给他和安菲特里忒当凳子,又在海岸上捡了许多被冲刷得十分光滑的鹅卵石来堆石灶。他说起那些生火做菜的步骤来头头是道,安菲特里忒实在想象不到,他实际行动的时候竟然这样笨手笨脚。

    波塞冬蹲在沙地上,把脑袋埋在双膝间,认真的模样像个摆弄心爱玩具的小孩。然而他再如何严阵以待,那些鹅卵石就是不听他的指挥,稍微砌高一点儿就啪啪啪地掉。

    波塞冬试了三回,终于气馁。

    正在此时,安菲特里忒朝他走了过来。他催动神力,让那些石头变得异常乖巧,不需任何人指挥,它们自动码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石灶。

    还要做什么?安菲特里忒问。

    波塞冬这才回过神来。

    啧,到底不是希腊神话世界的土著,他真没想过还能动用神力来做这些事!

    有了神力的帮助,接下来的准备都变得简单了。

    波塞冬指挥着森林里的兽类为他们衔来干柴。趁着众兽拾柴的功夫,他叫上安菲特里忒一起,在沙滩上捡螃蟹。

    用他的话说:虽然使用神力能把很多事情变得方便快捷,但是也很容易错过一些简单的快乐。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自己动手,更好玩,更有趣。

    他捏着一只螃蟹的腹部,把那张牙舞爪的小东西凑到安菲特里忒的面前,笑着说:哝,安,你说是不是?

    安菲特里忒的目光从挥动的螃蟹钳子移到了波塞冬的脸上,他没觉得捉螃蟹有多好玩,但是看着波塞冬的笑脸,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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