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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邵听了,紧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连忙命何院首去配止血的药,待何院首正要转身退下时,沈邵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叫住他。

    “长公主的脚腕也伤了,你再给瞧瞧。”

    永嘉坐在床榻上,听沈邵在旁指挥,这情景又像是回到了从前,她任由他摆布的从前。

    何院首蹲身半跪在地,想要查看永嘉脚上的伤口,却被永嘉躲开。

    何院首动作一滞,他一时拿不定注意,仰头去看沈邵。

    沈邵察觉永嘉排斥的举动,其实他私心里也不希望旁的男人触碰她,沈邵想了想便摆手作罢,只让何院首再顺道拿来些活血化瘀的药来。

    何院首退下后,沈邵又一并屏退了庞崇和王然,殿中一时只剩下他与永嘉二人。

    沈邵替永嘉捂伤口的手沾满了血,他瞧她颈侧血迹斑斑,不禁拿起帕子想替她擦拭,却再次被她躲开。

    沈邵自见到永嘉起,明显感受到她的排斥,他自知是自己亏欠她太多,她恼他也是常理,他本是藏了满肚子的话,但此情此景,当他真的面对她时,他许多话都说不出口。

    道他嘴硬也好,道他执拗也好,他并非是不肯说出,只是每每话到嘴边,他都没有足够说出来的勇气。

    殿门被推开,何院首从外跑回来,将药送上,便又退下。

    沈邵命下人打了盆热水送进来,他浸湿绢帕,替她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她仍是躲闪,最后他没了法子,只能用些蛮力,他握住她的后颈,不许她乱动,任由她如何踢打他,他也不肯放手,只手法细致的,一点一点的将她颈上胡乱的血迹擦干净,随后拿了草药敷在伤口上。

    草药触到伤口的一瞬,她明显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沈邵看出了她的疼,连忙放轻手上的力度,可他口上仍忍不住负气:“如今知道疼了?朕若不拦着,你还想替他死不成?”

    永嘉闻言仰眸,直直的瞪看向沈邵,她眼底因为伤口的刺痛带了些红,她目光直直盯视他,虽一言未发,却霎时让他噤了声。

    沈邵在永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无奈叹气,继续替她涂抹草药,只道:“朕轻些,轻些便是了。”

    沈邵替永嘉涂好药,又用细白的绢布耐心包扎了伤口,他处理好她脖子上的伤口,复蹲下身去,他蹲在她身前,不等她躲,先一把抓住她的脚腕。

    永嘉一惊,她没料到沈邵会有如此举动,待她反应过来,瞬间欲抽回脚踝,她几分用力却挣不脱他的掌心,她见他开始脱她鞋子,衾袜,又见他抬手撩她的裙摆。

    永嘉终于忍无可忍,不得不开口与他说话:“放开!放开我!”

    沈邵手执着永嘉的玉足,低头不说话,他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踝上,神色一深,他指尖力度微重,轻捏住她洁白柔软的脚背,他半蹲半跪在她身前,将她的玉足放在他的膝头,他一手制止住她不许乱动,一手去拿药。

    沈邵将药倒在掌心搓热的功夫,永嘉便将脚收回去,她匆匆落下衣摆,藏起来,不想他看,不愿他碰。

    沈邵见了叹气,他仰头去看永嘉,耐心劝着:“上过药,你若不想朕碰你,朕保证再不碰你一根手指。”

    “我要回家。”永嘉盯着沈邵。

    “朕此番来,就是要带你回去,我们一同回家去。”沈邵装作听不懂永嘉本意似的,自顾自的低头回答,他说着再次去裙摆下捉她的脚腕。

    “我要回湘山别苑。”

    玉足在波澜的裙摆间左右躲闪,似一尾滑溜溜的鱼,沈邵原是耐着性子,可听见永嘉的回答,眼下的冷意一闪而过,他直接撩开裙摆,将永嘉的足捉住,捧在手心,再次放到膝头,他开始用掌心的药汁揉搓她肌肤的红肿处。

    他开始时手上力度不轻,他闷声回答她的话:“那不是你的家!那是陆翊的家!”

    永嘉在沈邵的力道下,不禁疼得闷哼,她躲闪的愈发激烈,他却不让她,握着她,带了几分强硬,后来,他发现她不躲了,回神似的一抬头,瞧见她微红微湿的眼。

    沈邵心头霎时一疼,刀刃割裂似的,他盯着永嘉,慢慢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他垂下头,继续给她敷药,动作愈发轻柔,半晌半晌,闷闷的道出一句极短的话:“朕非故意的。”

    第99章 跟朕回去

    殿中烛火摇曳, 映着一扇扇窗外愈深的夜。

    永嘉听着沈邵那声极短极闷的话,她有几分意外的瞧他,他却不肯抬头, 只埋着头替她揉搓脚踝处的扭伤。

    待上好了药,沈邵又替永嘉将鞋袜一件件穿好, 他起身, 转身向殿外走。

    永嘉静坐在榻上, 见沈邵的身影一路出了殿门,她心头微动, 手掌撑着床榻起身, 脚踩在地上时, 受伤的脚踝仍是刺痛,她顾不得疼,强忍着一步步快步向外走。

    永嘉走到殿门前,静听外头似乎无人看守,她飞快打开门, 刚要跑出去,正撞见折返回来的沈邵,他手上原本沾染的血迹已经洗净。

    沈邵刚走到殿前的台阶, 还未踏上, 便听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闻声抬头, 正遇上跑出来的永嘉。

    永嘉瞧见沈邵,脚下步子一停,她僵身站在殿门外。

    沈邵一步步走上台阶,他走到她身前,垂眸瞧她微白的小脸, 似有一声叹息:“外头风大,我们回去吧。”

    他说着抬手想去握她的腕,永嘉察觉沈邵的举动,她飞快躲开,将手藏到身后去,她又向后退了半步,脖颈僵直,眼眸却垂着:“我要回家,我要见桓儿。”

    “你与朕回京,朕自不会为难小六。”

    “我不会回京,沈邵,我早不欠你什么了。”永嘉抬起眼眸,神色透了些冷。

    沈邵眼瞧着永嘉的目光,心口作痛,他忍不住抬手,想去触碰她,再次被她排斥的躲闪开。

    “是,是,朕知道,是朕欠你的永嘉,”沈邵又上前一步,他克制不住的想抬手去抱她,可他手臂刚刚举起,低眸触到怀中本就隐隐颤抖的人猛地一个激灵,沈邵悬空的手臂一僵,他也有痛苦的问她:“你就这般讨厌朕吗?”

    永嘉抬手,双臂紧抱住身子,她不想回答他的话,她只想逃。

    “你如何肯放过我?”

    沈邵用力摇头:“朕不会,朕不想,朕不能,阿姐,给朕一次机会好吗?让朕好好补偿你。”

    “我不需要!”永嘉红眼瞪着沈邵:“你若真想补偿,便给我个自由。”

    “那不是自由,那是逃避,你只是一直在逃避朕。”沈邵无措反驳:“阿姐我们自幼的感情,今时今日,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永嘉似乎能听见沈邵语调的隐隐哭腔,可她望着他的眉眼,那么冷,早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也是爱过沈邵的,将他当做这世上最亲的人,可她得到的,是无尽的痛苦。

    “我的确在逃,可我只想逃远你,沈邵,你与我说往日的情分,那我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她的语气再平静不过,她似乎真的在求他,可是他听在耳朵里,冷得像冰一样,要将他的心冻住,那么绝情。

    “阿姐是觉得,朕现在在逼你吗?”沈邵红着眼反问:“朕若是真的能狠下心,朕现在就将你绑在车上带回去,可是朕不舍得,阿姐,朕不舍得。”

    永嘉不知自己许是眼花,她似乎瞧见了沈邵眼底的泪。

    永嘉自然也懂,如此悬殊的实力下,沈邵要是一味用强,她又能如何?她想解脱,唯有一死,可沈邵将她的钗环都没收了,她连死都不能。

    “阿姐,再给朕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又让我如何原谅你?”她闻言反问他。

    沈邵却是愣住,他似乎不相信这是她说出的话,他有几分激动的抱住她的肩:“阿姐,你是肯了?”

    永嘉匆忙挣扎,沈邵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连忙松开了手:“朕不碰你,不碰你,阿姐,你告诉我,你愿意给朕一次机会,对吗?”

    永嘉不回答,只微微撇开头:“我饿了。”

    沈邵又是一愣,紧接笑起来,他眼角弯着,甚至有泪掉下来。

    “好,好,朕命人备吃的,朕这就去。”

    沈邵先哄着永嘉回到殿中,见她转身,一步步走得艰难,他忽然追上前去,从后一把横抱起她,他不顾她挣扎,一路抱着她走到床榻前,将她稳稳放坐在床榻上,他让她等等,又赶忙跑到外头,亲自吩咐人去备晚膳。

    晚膳很是丰盛,几乎都是永嘉爱吃的,王然特备了酒,永嘉和沈邵对坐在长案两侧,屏退了一切闲人。

    殿中烛火燎燎,映着两人的眉眼,空中似有酒香弥漫,透着说不出的朦胧。

    沈邵替自己和永嘉斟酒,永嘉却先一步盖住杯口:“我在吃药,陛下自己喝吧。”

    沈邵倒酒的手一顿,他依言为自己斟满,放下酒壶,抬头问她:“…怎么还在吃药?你哪里不舒服,朕一会让何院首来替你把脉。”

    永嘉没回答,只是拿起筷子夹菜:“先吃饭吧。”

    沈邵听了,讪讪的应了一声好,他也拿起筷子,开始给永嘉夹菜。

    沈邵先端起酒杯,兀自饮了一盏,他似乎还是不甚相信,犹豫的开口问永嘉:“阿姐真的愿意给朕机会,与朕重新开始吗?”

    永嘉盯着沈邵空了的酒盏看了半晌,她主动拿起酒壶,替他将酒盏倒满。

    她似乎在与他谈心,很是直白的开口:“沈邵,我是恨你的。”

    沈邵听着永嘉的话却不恼,反而受宠若惊似的,他将她亲手倒的酒喝光,看着她笑,说傻话似的:“你恨朕,朕也高兴,你肯恨朕,也好也好,朕最怕的,是你连恨也不肯。”

    “是么…”永嘉继续给沈邵倒酒,她冷眼看他:“可我这般恨,又如何会原谅你?”

    沈邵看着永嘉频频给自己斟酒的举动,他似乎看出她的意图,却情愿让她得逞似的,一盏接着一盏喝,最后酒壶空了,又叫王然上了两壶新酒。

    永嘉是知道沈邵酒量的,喝到后来,沈邵似乎醉了,不等她倒酒,他自己便直接拿起酒壶喝起来,永嘉看着沈邵微红的脸,听他的醉话。

    “阿姐,你知不知,朕找不到你,每一日朕心如刀割?”

    沈邵心以为自己没醉,他的酒量远胜于此,但是现下他情愿相信自己是醉了,或是希望永嘉相信他是醉了的。

    只有醉了,他似乎才能丢弃什么,在她面前可以什么都不要,与她说些他平日里不敢说的话。

    “朕知错了,阿姐,永嘉,你肯原谅朕吗?”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醉醺醺的凑到她身边,他想去搂她,果然又被她躲开,他颓废似的坐在她身旁。

    “我不会原谅你。”她回答他。

    “不好,不好,”他连声音都带了哭腔,孩子似的一把抱住身边的人,他用力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他混沌的嗓音从下模糊传来:“求你,跟朕回去,跟朕回去,好不好?”

    永嘉感觉到锁骨处一片湿,她听着沈邵的话,微微仰头看着屋顶,她心里没有一丝痛快或难过,她只是疲惫的紧,她自知余生再没力气与他纠缠下去。

    她推他,打他,踢他,他就是不放手,贪恋似的抱着她。

    他借着醉,与她无赖起来,他用鼻尖蹭她的脸颊,他唇间湿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他低声求她,一声阿姐,永嘉的唤着她。

    永嘉感受到沈邵的动作,身子僵冷的厉害,她忍无可忍,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他,抬手一巴掌打在他微红的面上。

    ‘啪’的一声巨响落下,殿内是长久的沉寂。

    沈邵挨了永嘉一巴掌,似乎清醒不少,他本就是清醒的,可连装醉,她都不肯。

    “阿姐,”他不怕她打他,他凑上前还想抱她:“你打我出气也好。”

    永嘉挣脱沈邵抱过来的手臂,她抬手对着他的脸侧又是一巴掌:“别碰我。”

    沈邵偏着头,有片刻的懵怔,随后他低笑一声,应着她的话点头:“好,好,朕不碰。”他口上应着,动作上却愈发过分,他一把将她扯到怀中紧紧锢着,她挣扎不过,只能用手奋力捶打他,他便将她抱得更紧,他抱起她,转身便往床榻处去。

    永嘉心口发凉,她被沈邵放到床榻上的一瞬,她狠狠踢他,她听见他闷哼也不停手,双脚并用,沈邵撑身在床榻上,由着身下的人发泄。

    永嘉几乎本能的踢打了沈邵一阵,慢慢冷静下来时,才发觉他其实什么都未做。

    沈邵见永嘉不再打他,他慢慢握住她的小手,一下一下替她轻轻揉着:“你这般心里可有舒服几分?若这般能解气,你便打朕出气。”

    永嘉用力抽出手,她目光直直盯着沈邵。

    沈邵对上永嘉的眼神,渐渐的他似乎目光朦胧起来,眼底填了几分醉意,最后他的身子开始摇晃,慢慢的支撑不住,摔倒在床榻上,他倒下去,也不忘记攥住他的手腕,他一只手臂搭在她腰上,似乎只有这般锢着她,他才能有安全感。

    永嘉如今也无法确定沈邵到底有没有醉,她一只手被他攥着动不得,她另一手推他搭在腰间的手臂,推了几番,他手臂沉得足像根铁棒。

    永嘉推不动沈邵,渐渐听见他的呼吸在耳边平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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