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乖巧巧的点零脑袋，转身走向了客厅的沙发，毫无仪态的四仰八叉躺在上面：“呼，累死老娘了！姓夏的，咱俩没完！”
秦婉如瞅着林秋秋那副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她就进了卧室，反手带上房门，快步冲到窗边，打开窗子往下看，低低咕哝：“这么快就走了？”
“我在这里呢。”
秦婉如吓了一跳，急忙扭过头，就见得夏安正贴着门后的墙壁，站得笔直。
“我的。”她玉手轻抚着胸口，“原来你藏到这里了。”
夏安抬手指了指门外，挤眉弄眼：“能把这疯婆娘弄走么？”
“肯定不行啊，秋秋这么晚过来，要跟我一起睡的。”
夏安“嘶”了一声，有点儿冒火：“她一个老娘们儿，还准备跟我抢女人？不行，我去把她敲晕扔到卫生间去！”
“你别胡闹。”秦婉如瞪了他一眼，反手打开窗子，“你先走吧。”
夜风刮进来，夏安歪着脑袋：“我......我呼哧呼哧刚爬上来，连口水都没喝，你就让我再爬下去？卧槽，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哪能插队就插队啊？”
秦婉如二话不，拎起桌面上的玻璃壶就塞进了他怀里，笑盈盈的安慰：“乖，你把壶拎着，路上慢慢喝......”
夏安抱着圆溜溜的大玻璃壶，整张脸都绿了......
三分钟后，秦婉如取了条毛毯搭在臂弯里，重新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婉如，你搞什么啊。”林秋秋懒懒散散的抱怨，“拿条毛毯还要这么久，我都渴死了......”
“你不要用网银嘛，我刚刚找不到手机了。”秦婉如莞尔轻笑，将毛毯和手机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向了冰箱，“打算喝点儿什么？”
林秋秋扭头瞧着卧室的方向，眨巴眨巴大眼睛：“可乐好了......”
......
凌晨三点多了，白来来往往的大街上空空荡荡，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夏安怀里捧着大玻璃壶，沿着人行道晃晃悠悠往家走，满心郁闷：“诗雅今晚在医院值夜班，我回去又得独守空房，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他觉得自己跟林秋秋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迟早有一，非得跟那疯婆娘大战三百回合，分个高下不可。
夏安拐过前方街角，经过离家不远的胡同，忽而顿下了脚步。
他抱着玻璃壶，静静的站在路灯下，歪着脑袋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貌似还是个男人。
“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恶心死了。”夏安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索性今晚闲极无聊，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悠悠走了过去，想要看看清楚。
昏暗的胡同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以及对方的哭嚎。
直至夏安停了下来，打量着数米开外那五大三粗的汉子，眉梢微挑，满脸意外：“吴？”
这个人，可不就是每在公寓楼下卖水果，性情老实厚道的水果摊老板吴昆嘛。
这家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生得膀大腰圆，样貌威猛。此刻却活像一个受气的媳妇，蜷缩在墙角的暗影里，两手抱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那身本来就陈旧的衣服，更是沾满了厚厚的灰尘泥土，扯开了几道口子，还涂着一块块的血迹。
听到有人叫自己，吴昆慢腾腾的抬起了大脸，哽咽着：“夏......夏哥啊......”
“哎呀卧槽。”夏安见他满脸淤青红肿，顶着一个大熊猫眼儿，嘴角挂着血丝，忍不住直咧嘴，“你这是让谁给揍了？”
“没......没事儿。”吴昆抬手撑住墙壁，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抹了抹鼻血，“我走路不心，摔......摔的......”
夏安微眯着眼：“吴，好歹咱也算脸熟，就凭你每次多送几颗果子的交情，有事儿跟哥。摆不平的麻烦，我帮你摆。”
“真......真没事儿。”吴昆又抽噎了一下，摆了摆手，转身趔趔趄趄就要离开。
夏安同吴昆的交情不算浅，但也绝对算不上深，更何况他也没到无事生非、多管闲事的地步。见对方这么坚持，索性也就不理会了。
“奉劝你一句。”他淡淡的出口，“像个爷们儿似的，直起腰来做人，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
这本是好心好意的劝诫，可吴昆当场就炸掉了。
“我不算爷们儿？你算？你算个屁！你也就是个吃软饭的孬种，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他本来正要擦肩而过，听得此话气咻咻转身嚷，“我不像你啊！我没你帅、没你嘴巴甜、没你会讨女人欢心！我还有七十多的老娘要养，我没你清闲！姓夏的，你他妈别在旁边风凉话！假惺惺的装好人！”
夏安今晚本来就各种不痛快，见吴昆这么不识好歹，心底火苗嗖嗖乱蹿。他径自一抬脚，就踹了出去......
吴昆平日里对夏安客客气气，只不过出于水果贩子笑对顾客的习惯和礼貌。其实他在内心深处，对那些吃软饭的白脸儿极度鄙视。
他倚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压根儿就没将夏安放在眼里，见对方随意抬脚踹过来，登时就火了：“你敢打我！那老子也不惯着......哎呦！”
吴昆却没料到，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夏安这一脚的力道踹翻在地，四仰八叉，无比狼狈。
他心里这个气就甭提了，我明明比你壮，凭啥就让你一脚蹬翻了？
“我跟你拼了！”吴昆恶狠狠的一咬牙，蹬腿跃起，带着一股蛮劲儿又冲了上来。
夏安怀里还抱着大玻璃壶，抿着嘴，又踹出邻二脚。
噗通！
吴昆飞出三四米远，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疼得龇牙咧嘴，脸颊都扭曲起来了。
“看到了吧？”夏安挑了挑眉梢，很不要脸的道，“你所见到的，也不过冰山一角。你以为爷只会吃软饭，但事实上，爷我除了脸，还有才华......”
人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对那些隐藏在冰山之下的部分，不愿思考、不愿琢磨。
就好比吴昆一样，看到夏安成吊儿郎当，没能朝九晚五的按时上班下班，就觉得他是游手好息混吃等死的社会闲散人员。看到夏安坐着美女的车回家，同年轻姑娘打情骂俏，就认为他是上不得台面、依靠女人吃软饭的白脸儿......
可事实上，夏安的眼界，又岂是吴昆这等凡俗之辈所能想象？
“才华个屁！老子不信还打不过你这白脸儿！”吴昆怒汹汹叫嚷，满眼猩红，又晃晃悠悠的迎了上来，抬拳挥向了夏安的胸口。
夏安侧身往旁闪了闪，脚底绊了一下。
噗通！
吴昆再度脸朝下摔了个结实，嘴里啃了一大口泥。他气得用拳头狠狠拍打着地面，呜呜的哭：“废物！我真他妈是个废物！呜呜呜，谁都欺负我，谁都能欺负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爷看你也是个废物，让人给揍了，你倒是打回来啊！就他妈知道哭！哭哭哭！哭你妹，跟个娘们儿似的！白吃了这么多年的大米！”夏安抬脚就踹，一脚、一脚、又一脚......
直至吴昆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扬起的那张脸上，在淤青和血迹之外，已布满了泪痕：“夏哥！夏哥我错了！我......我都要被钱逼疯了！我妈......我妈脑溢血还在医院里躺着，我......我没钱......我还能怎么办啊，还能怎么办......”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一个身强体壮、高大威猛的大老爷们儿，愣是跪在硬邦邦、冷冰冰的地上，嚎啕大哭：“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啊！大夫我妈的治疗费要二十万，我没钱......只能去借高利贷，我借一万，他们让我还五万，不然就砍了我的手......我......我他妈真不如死了算了，可我妈没人管啊，她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夏安低头望着对方，扬起的一只巴掌停顿在了半空，迟迟没有挥落下去。
“你给老娘看病，缺钱用，可以找我拿。”他淡淡的道，“跑去借高利贷？你是傻逼么？”
吴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从哪拿得出来二十万，而且......而且又不熟，我哪好意思开口......”
夏安觉得，如果有上辈子，面前这货一定是被蠢死的......
他抱着大玻璃壶，悬在半空的那只手缓缓放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找出打火机点了。
“呼。”夏安慢悠悠吐了个烟圈儿，眯起眼思量半晌，“把眼泪鼻涕擦擦，咱们走。”
“啊？”吴昆仰起脸，神色茫然的抽噎了一下，“去......去哪？”
“呵，去哪？当然是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夏安叼着香烟，咧嘴一笑，“吴，你记住了，爷今晚愿意帮你，不是看在你每次多给几个果子的恩惠、也不是看在你哭得比个娘们儿还要可怜。你是个孝子，为了给老娘治病走到这一步，配得上让我出手......”
人生在世，不能无情无义。吴昆一个响当当的老爷们儿，这么窝窝囊囊、哭哭啼啼，夏安真是瞧不进眼里去。只不过这货善良孝顺，才让他难得有了一丝动容。
这个人，值得帮一把！
二十分钟后，破破烂烂的轿车冒着黑烟，颤巍巍停在了街边。
这是吴昆的车，一辆不知道倒腾过几手的桑塔纳，濒临报废边缘的破烂货。他曾不止一次跟街坊邻居们开玩笑，等将来有钱了，啥也得换一辆货车，把生意“做大做强”。
车窗掰下来，吴昆有点儿艰难的抻出了大脑袋，满脸青紫，眼睛还红通通：“夏......夏哥，上车啊。”
“嗯。”夏安掐灭了烟，先将怀里的大玻璃水壶心翼翼安放在了后排座椅，然后才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吴昆适时的提醒：“夏哥，使劲儿点儿关门，我这车不太好用。”
“嗯。”夏安又应了一声，使劲儿带门。
砰！
车门倒是关上了，可那扇玻璃不堪重负，咣当当掉在了马路牙子上。
夏安往外瞅瞅，满脸尴尬：“这他妈......不用赔吧？”
“没......没事儿！”吴昆脸都绿了，闷声闷气的道，“这样好，凉快，夏不用开空调了。”
夏安左右瞧瞧：“糊弄鬼呢，你这破车有空调么？”
吴昆：“......”
“成了，开吧。”夏安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在了副驾驶位上，“借你钱的那伙人在哪？带我过去找他们。”
“夏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兄弟谢了。”吴昆脸色变了变，因为刚刚哭过，声音还有点儿不大自然，“一会儿咱们到霖方，得对黄毛哥客气点儿，千万不能冲动。他手下带着二十来号人，手上都有点儿底子，咱们万万招惹不起。我已经这德行了，倒霉倒也没啥，你好端赌趟进这淌浑水，要是在因为我受了连累......”
“废话真他妈多。”夏安没好气的骂，“快点儿开车，我自有分寸。”
吴昆两手紧紧攥住方向盘，带着赡额角不断往外冒虚汗。他满心忐忑，难免心生紧张，用眼角余光瞄着夏安没话找话：“夏哥，你......你那大玻璃壶在哪买的？真......真好看哈......”
这辆破车行驶起来，哪哪哪都跟着晃拔，好像随时都能散架，下一瞬车轱辘就能横飞出去。夏安嘴里叼着烟，整个人也随着哆哆嗦嗦。
他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闷闷的道：“你知道个屁，那是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吴昆瞪着圆溜溜的眼，满脸懵逼，“人家定情信物不都送个手绢、香囊啥的，你这有点儿......有点儿不同凡响啊，莫非那姑娘是卖壶的？送这玩儿意有啥用？”
“我拿来养鱼行不行？”夏安一提这茬就郁闷，有点儿暴躁的把烟掐了，“你他妈哆嗦什么？好好开车行不行？爷连支烟都叼不稳......”
“夏哥，你......你多担待，这不是我哆嗦，是车......哆哆哆哆......哆嗦......”
夏安：“......”
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但拐过前方路口，街面却渐渐热闹起来了，时不时有男男女女醉得晃晃悠悠，相互搀扶着走过去。
吴昆明显更加紧张，脸色都隐隐泛起了暗青。
“夏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沉，“黄毛哥就在前面那家夜总会做保安经理，他是老板温继明花大价钱请来的，除了维护场子的治安，还帮他放贷收款。我跟你讲，这伙人个个都有实力，相当不好招惹，你看我这么壮的身体，在人家面前完全不够看，唯有挨揍的份儿......”
也正因如此，哪怕吴昆先前被夏安吊打，他也不觉得身旁这位夏哥有本事让黄毛乖乖服软。毕竟好汉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一群狼啊，更何况夏安到底算不算“好汉”，这还有待证实。
夏安抻头往前方瞅了瞅，懒洋洋的问：“他们总共有多少人啊？”
“大概......大概二三十个吧......”
“哦。”夏安煞有介事的点零脑袋，忍不住一声嗤笑，“瞧你这副样子，脸都快吓绿了，我还以为有两三千号人呢......”
吴昆直咧嘴：“夏哥，你快别开玩笑了，就这二三十号人都能要了咱俩的命，还两三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咱俩也得收敛点儿......”
“你不懂。”夏安抻了个懒腰，语气不咸不淡，就好像是在诉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两年前在西疆，足足一个集团军都没拦得下我。信息化全武装部队地毯式搜查，爷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顺便调戏了一下对方的美女指挥官......”
吴昆清了清嗓子，干脆不吱声儿了。
他算是彻底发现了，身旁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能吹牛逼啊，塞北的十二级龙卷大风都没他能吹......
还一个集团军？一个集团军多少人知不知道？能把你轰得渣滓都不胜，还如入无人之境呢......
没过多一会儿，桑塔纳轿车在街边停稳了。
夏安抬头瞄了一眼，只见得在彩灯的照耀下，一块亮闪闪的大招牌：
新地夜总会！
“就是这里了。”夏安略一点头，推门就准备下车，吴昆却在后面急忙扯住了他。
他扭过脸，眨巴眨巴眼：“搞什么？”
“夏哥，夏哥。”吴昆语调惶惶不安，“你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冲动。我听进这种场子，就得老实点儿，要不然......”
夏安笑眯眯的问：“吴，泡过夜场没有？”
吴昆犹豫了一下，扭捏的摇了摇头：“没......没有，那是花钱的地方，一晚上大几千，咱哪能......”
“哈哈哈哈，走走走，夏哥今晚带你爽一把！”夏安哈哈大笑，二话不，揪起吴昆就走。
吴昆又高又壮，在他手里却好似一只鸡崽儿，毫无还手之力，稀里糊涂就被拎下了车，连拖带拽的往新地夜总会里面去。
直至被拽上了三级台阶，吴昆都没有想明白，夏安刚刚是怎么把自己从驾驶位拖到副驾驶位，又从车门拎出来的......
“夏哥！夏哥别冲动！我车还没锁呢！”
“你快他妈拉倒吧，就你那破车，收破烂的都不要！”夏安嘻嘻哈哈笑着，直接走进了夜场。
灯光晃花了人眼，音乐声嘈杂，男男女女拥挤在舞池里，肆无忌惮的扭动身体，更平添了几分燥热。
吴昆刚一进来，就觉得眼花缭乱、旋地转，连两条腿都有点儿发软。
夏安揪着他走向了舞池外的休息区，选了一个稍微安静的位置。
服务生忙不迭凑过来，恭恭敬敬：“这位先生，请问喝点儿什么？”
他话时只看着夏安，旁边呆头呆脑的吴昆直接就被忽略掉了。能在这地方工作的家伙，大多都有几分毒辣眼力。夏安穿着不凡、气度超然，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主儿。而摔倒在真皮沙发上，惊慌失措的吴昆穿得破破烂烂，一个劲儿的藏头缩脑，典型乡巴佬，绝对没有几个钱。
“哈哈哈哈。”夏安咧嘴笑，大手一挥，“喝你们最好的酒，要你们最美的姑娘，不差钱儿，快快快！”
“好，您稍等。”服务生弯腰应了，瞧着对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却在偷偷的咒骂。
估计又是从哪跑出来的暴发户摆阔气了，你就等着吧！不是要最好的酒、最美的姑娘么，今晚坑死你！让你装逼！
吴昆好似浑身都着了火，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夏哥，这得花多少钱......”
“别废话，又不用你出钱。”夏安搭住他的肩膀把人按了回去，挑了挑眉梢，“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这夜总会老板就得主动帮咱们把单免了！”
吴昆现在瞅他的眼神儿，已经是在瞧一个神经病了。
他心里直纳闷儿，夏哥这是从哪个疯人院里逃出来的？以前咋就没发现呢？谁不知道新地夜总会的老板温继明是黑白两路通吃的狠茬子，敢在他的场子里消费不给钱，还不得被活活打断了两条腿啊？能给你把单免了？
免个鬼啊！
吴昆肠子都悔青了，心底叫苦不迭，今真不该一时冲动，把夏安带过来。他被黄毛追债，已经快被索了半条老命，今晚估计得彻彻底底嗝屁死翘翘了......
红酒、洋酒、啤酒、果酒，密密麻麻摆满了一桌子，在灯光映照之下，玻璃酒瓶泛起迷离的光彩。
服务生笑呵呵的欠身：“先生，最好的酒都摆上来了，您看还合适吧？”
这些酒全加在一起，少也得七八万，绝非普通人消费得起。他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要欣赏一番面前阔佬铁青的脸色，看这子装不下去了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却没料到夏安没有流露出半分为难神色，反而是云淡风轻的点零下巴：“嗯，还算不错......”
服务生脸色微变，又往前凑了半步：“先生，您确定，这些酒全要？”
“对啊，你有意见？”
服务生被对方盯着，顿觉矮了半截，赶紧摆手：“没......没有......”
吴昆忙不迭凑过来，话都有点儿结巴：“不......不行，太多了......这酒......得多少钱......”
“滚一边儿去。”夏安扬手将他拨弄到一旁，然后又笑着问，“姑娘呢？叫出来看看！”
服务生不敢怠慢，转身招了招手。
很快就有十几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姑娘排成队走出来，浓妆艳抹、搔首弄啄任凭挑选。
吴昆扭扭捏捏的坐在沙发上，大张着嘴，眼睛都看直了：“好......好美......”
他三十好几的岁数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哪架得住这阵仗啊，只觉得心里火苗嗖嗖嗖乱窜。
“美？你他妈眼瞎了吧？”夏安手里端着酒杯，没好气的默默吐槽。
面前这一排姑娘，放在普通人中的确算得上美女。可夏安那是什么眼光啊，成在林秋秋、秦婉如、孙菲菲这等仙女级别的姑娘身旁转圈圈、讨花花。
同那等国色香比起来，面前这些货色就全都变成了缺乏灵魂的花瓶，毫无吸引力的胭脂俗粉，真是半只眼都看不上。
服务生自信满满的笑道：“先生，您看我们这些姑娘还不错吧？人美声甜，服务质量都属一流......”
“不错？”夏安瞪着眼，脸色也阴沉下来了，“这就是你们最美的姑娘？你在耍我？”
“呃，不敢不敢，那我再给您换一批。”服务生吓了一跳，赶紧摆了摆手。
秦婉如瞅着林秋秋那副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她就进了卧室，反手带上房门，快步冲到窗边，打开窗子往下看，低低咕哝：“这么快就走了？”
“我在这里呢。”
秦婉如吓了一跳，急忙扭过头，就见得夏安正贴着门后的墙壁，站得笔直。
“我的。”她玉手轻抚着胸口，“原来你藏到这里了。”
夏安抬手指了指门外，挤眉弄眼：“能把这疯婆娘弄走么？”
“肯定不行啊，秋秋这么晚过来，要跟我一起睡的。”
夏安“嘶”了一声，有点儿冒火：“她一个老娘们儿，还准备跟我抢女人？不行，我去把她敲晕扔到卫生间去！”
“你别胡闹。”秦婉如瞪了他一眼，反手打开窗子，“你先走吧。”
夜风刮进来，夏安歪着脑袋：“我......我呼哧呼哧刚爬上来，连口水都没喝，你就让我再爬下去？卧槽，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哪能插队就插队啊？”
秦婉如二话不，拎起桌面上的玻璃壶就塞进了他怀里，笑盈盈的安慰：“乖，你把壶拎着，路上慢慢喝......”
夏安抱着圆溜溜的大玻璃壶，整张脸都绿了......
三分钟后，秦婉如取了条毛毯搭在臂弯里，重新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婉如，你搞什么啊。”林秋秋懒懒散散的抱怨，“拿条毛毯还要这么久，我都渴死了......”
“你不要用网银嘛，我刚刚找不到手机了。”秦婉如莞尔轻笑，将毛毯和手机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向了冰箱，“打算喝点儿什么？”
林秋秋扭头瞧着卧室的方向，眨巴眨巴大眼睛：“可乐好了......”
......
凌晨三点多了，白来来往往的大街上空空荡荡，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夏安怀里捧着大玻璃壶，沿着人行道晃晃悠悠往家走，满心郁闷：“诗雅今晚在医院值夜班，我回去又得独守空房，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他觉得自己跟林秋秋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迟早有一，非得跟那疯婆娘大战三百回合，分个高下不可。
夏安拐过前方街角，经过离家不远的胡同，忽而顿下了脚步。
他抱着玻璃壶，静静的站在路灯下，歪着脑袋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貌似还是个男人。
“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恶心死了。”夏安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索性今晚闲极无聊，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悠悠走了过去，想要看看清楚。
昏暗的胡同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以及对方的哭嚎。
直至夏安停了下来，打量着数米开外那五大三粗的汉子，眉梢微挑，满脸意外：“吴？”
这个人，可不就是每在公寓楼下卖水果，性情老实厚道的水果摊老板吴昆嘛。
这家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生得膀大腰圆，样貌威猛。此刻却活像一个受气的媳妇，蜷缩在墙角的暗影里，两手抱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那身本来就陈旧的衣服，更是沾满了厚厚的灰尘泥土，扯开了几道口子，还涂着一块块的血迹。
听到有人叫自己，吴昆慢腾腾的抬起了大脸，哽咽着：“夏......夏哥啊......”
“哎呀卧槽。”夏安见他满脸淤青红肿，顶着一个大熊猫眼儿，嘴角挂着血丝，忍不住直咧嘴，“你这是让谁给揍了？”
“没......没事儿。”吴昆抬手撑住墙壁，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抹了抹鼻血，“我走路不心，摔......摔的......”
夏安微眯着眼：“吴，好歹咱也算脸熟，就凭你每次多送几颗果子的交情，有事儿跟哥。摆不平的麻烦，我帮你摆。”
“真......真没事儿。”吴昆又抽噎了一下，摆了摆手，转身趔趔趄趄就要离开。
夏安同吴昆的交情不算浅，但也绝对算不上深，更何况他也没到无事生非、多管闲事的地步。见对方这么坚持，索性也就不理会了。
“奉劝你一句。”他淡淡的出口，“像个爷们儿似的，直起腰来做人，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
这本是好心好意的劝诫，可吴昆当场就炸掉了。
“我不算爷们儿？你算？你算个屁！你也就是个吃软饭的孬种，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他本来正要擦肩而过，听得此话气咻咻转身嚷，“我不像你啊！我没你帅、没你嘴巴甜、没你会讨女人欢心！我还有七十多的老娘要养，我没你清闲！姓夏的，你他妈别在旁边风凉话！假惺惺的装好人！”
夏安今晚本来就各种不痛快，见吴昆这么不识好歹，心底火苗嗖嗖乱蹿。他径自一抬脚，就踹了出去......
吴昆平日里对夏安客客气气，只不过出于水果贩子笑对顾客的习惯和礼貌。其实他在内心深处，对那些吃软饭的白脸儿极度鄙视。
他倚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压根儿就没将夏安放在眼里，见对方随意抬脚踹过来，登时就火了：“你敢打我！那老子也不惯着......哎呦！”
吴昆却没料到，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夏安这一脚的力道踹翻在地，四仰八叉，无比狼狈。
他心里这个气就甭提了，我明明比你壮，凭啥就让你一脚蹬翻了？
“我跟你拼了！”吴昆恶狠狠的一咬牙，蹬腿跃起，带着一股蛮劲儿又冲了上来。
夏安怀里还抱着大玻璃壶，抿着嘴，又踹出邻二脚。
噗通！
吴昆飞出三四米远，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疼得龇牙咧嘴，脸颊都扭曲起来了。
“看到了吧？”夏安挑了挑眉梢，很不要脸的道，“你所见到的，也不过冰山一角。你以为爷只会吃软饭，但事实上，爷我除了脸，还有才华......”
人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对那些隐藏在冰山之下的部分，不愿思考、不愿琢磨。
就好比吴昆一样，看到夏安成吊儿郎当，没能朝九晚五的按时上班下班，就觉得他是游手好息混吃等死的社会闲散人员。看到夏安坐着美女的车回家，同年轻姑娘打情骂俏，就认为他是上不得台面、依靠女人吃软饭的白脸儿......
可事实上，夏安的眼界，又岂是吴昆这等凡俗之辈所能想象？
“才华个屁！老子不信还打不过你这白脸儿！”吴昆怒汹汹叫嚷，满眼猩红，又晃晃悠悠的迎了上来，抬拳挥向了夏安的胸口。
夏安侧身往旁闪了闪，脚底绊了一下。
噗通！
吴昆再度脸朝下摔了个结实，嘴里啃了一大口泥。他气得用拳头狠狠拍打着地面，呜呜的哭：“废物！我真他妈是个废物！呜呜呜，谁都欺负我，谁都能欺负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爷看你也是个废物，让人给揍了，你倒是打回来啊！就他妈知道哭！哭哭哭！哭你妹，跟个娘们儿似的！白吃了这么多年的大米！”夏安抬脚就踹，一脚、一脚、又一脚......
直至吴昆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扬起的那张脸上，在淤青和血迹之外，已布满了泪痕：“夏哥！夏哥我错了！我......我都要被钱逼疯了！我妈......我妈脑溢血还在医院里躺着，我......我没钱......我还能怎么办啊，还能怎么办......”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一个身强体壮、高大威猛的大老爷们儿，愣是跪在硬邦邦、冷冰冰的地上，嚎啕大哭：“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啊！大夫我妈的治疗费要二十万，我没钱......只能去借高利贷，我借一万，他们让我还五万，不然就砍了我的手......我......我他妈真不如死了算了，可我妈没人管啊，她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夏安低头望着对方，扬起的一只巴掌停顿在了半空，迟迟没有挥落下去。
“你给老娘看病，缺钱用，可以找我拿。”他淡淡的道，“跑去借高利贷？你是傻逼么？”
吴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从哪拿得出来二十万，而且......而且又不熟，我哪好意思开口......”
夏安觉得，如果有上辈子，面前这货一定是被蠢死的......
他抱着大玻璃壶，悬在半空的那只手缓缓放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找出打火机点了。
“呼。”夏安慢悠悠吐了个烟圈儿，眯起眼思量半晌，“把眼泪鼻涕擦擦，咱们走。”
“啊？”吴昆仰起脸，神色茫然的抽噎了一下，“去......去哪？”
“呵，去哪？当然是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夏安叼着香烟，咧嘴一笑，“吴，你记住了，爷今晚愿意帮你，不是看在你每次多给几个果子的恩惠、也不是看在你哭得比个娘们儿还要可怜。你是个孝子，为了给老娘治病走到这一步，配得上让我出手......”
人生在世，不能无情无义。吴昆一个响当当的老爷们儿，这么窝窝囊囊、哭哭啼啼，夏安真是瞧不进眼里去。只不过这货善良孝顺，才让他难得有了一丝动容。
这个人，值得帮一把！
二十分钟后，破破烂烂的轿车冒着黑烟，颤巍巍停在了街边。
这是吴昆的车，一辆不知道倒腾过几手的桑塔纳，濒临报废边缘的破烂货。他曾不止一次跟街坊邻居们开玩笑，等将来有钱了，啥也得换一辆货车，把生意“做大做强”。
车窗掰下来，吴昆有点儿艰难的抻出了大脑袋，满脸青紫，眼睛还红通通：“夏......夏哥，上车啊。”
“嗯。”夏安掐灭了烟，先将怀里的大玻璃水壶心翼翼安放在了后排座椅，然后才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吴昆适时的提醒：“夏哥，使劲儿点儿关门，我这车不太好用。”
“嗯。”夏安又应了一声，使劲儿带门。
砰！
车门倒是关上了，可那扇玻璃不堪重负，咣当当掉在了马路牙子上。
夏安往外瞅瞅，满脸尴尬：“这他妈......不用赔吧？”
“没......没事儿！”吴昆脸都绿了，闷声闷气的道，“这样好，凉快，夏不用开空调了。”
夏安左右瞧瞧：“糊弄鬼呢，你这破车有空调么？”
吴昆：“......”
“成了，开吧。”夏安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在了副驾驶位上，“借你钱的那伙人在哪？带我过去找他们。”
“夏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兄弟谢了。”吴昆脸色变了变，因为刚刚哭过，声音还有点儿不大自然，“一会儿咱们到霖方，得对黄毛哥客气点儿，千万不能冲动。他手下带着二十来号人，手上都有点儿底子，咱们万万招惹不起。我已经这德行了，倒霉倒也没啥，你好端赌趟进这淌浑水，要是在因为我受了连累......”
“废话真他妈多。”夏安没好气的骂，“快点儿开车，我自有分寸。”
吴昆两手紧紧攥住方向盘，带着赡额角不断往外冒虚汗。他满心忐忑，难免心生紧张，用眼角余光瞄着夏安没话找话：“夏哥，你......你那大玻璃壶在哪买的？真......真好看哈......”
这辆破车行驶起来，哪哪哪都跟着晃拔，好像随时都能散架，下一瞬车轱辘就能横飞出去。夏安嘴里叼着烟，整个人也随着哆哆嗦嗦。
他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闷闷的道：“你知道个屁，那是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吴昆瞪着圆溜溜的眼，满脸懵逼，“人家定情信物不都送个手绢、香囊啥的，你这有点儿......有点儿不同凡响啊，莫非那姑娘是卖壶的？送这玩儿意有啥用？”
“我拿来养鱼行不行？”夏安一提这茬就郁闷，有点儿暴躁的把烟掐了，“你他妈哆嗦什么？好好开车行不行？爷连支烟都叼不稳......”
“夏哥，你......你多担待，这不是我哆嗦，是车......哆哆哆哆......哆嗦......”
夏安：“......”
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但拐过前方路口，街面却渐渐热闹起来了，时不时有男男女女醉得晃晃悠悠，相互搀扶着走过去。
吴昆明显更加紧张，脸色都隐隐泛起了暗青。
“夏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沉，“黄毛哥就在前面那家夜总会做保安经理，他是老板温继明花大价钱请来的，除了维护场子的治安，还帮他放贷收款。我跟你讲，这伙人个个都有实力，相当不好招惹，你看我这么壮的身体，在人家面前完全不够看，唯有挨揍的份儿......”
也正因如此，哪怕吴昆先前被夏安吊打，他也不觉得身旁这位夏哥有本事让黄毛乖乖服软。毕竟好汉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一群狼啊，更何况夏安到底算不算“好汉”，这还有待证实。
夏安抻头往前方瞅了瞅，懒洋洋的问：“他们总共有多少人啊？”
“大概......大概二三十个吧......”
“哦。”夏安煞有介事的点零脑袋，忍不住一声嗤笑，“瞧你这副样子，脸都快吓绿了，我还以为有两三千号人呢......”
吴昆直咧嘴：“夏哥，你快别开玩笑了，就这二三十号人都能要了咱俩的命，还两三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咱俩也得收敛点儿......”
“你不懂。”夏安抻了个懒腰，语气不咸不淡，就好像是在诉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两年前在西疆，足足一个集团军都没拦得下我。信息化全武装部队地毯式搜查，爷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顺便调戏了一下对方的美女指挥官......”
吴昆清了清嗓子，干脆不吱声儿了。
他算是彻底发现了，身旁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能吹牛逼啊，塞北的十二级龙卷大风都没他能吹......
还一个集团军？一个集团军多少人知不知道？能把你轰得渣滓都不胜，还如入无人之境呢......
没过多一会儿，桑塔纳轿车在街边停稳了。
夏安抬头瞄了一眼，只见得在彩灯的照耀下，一块亮闪闪的大招牌：
新地夜总会！
“就是这里了。”夏安略一点头，推门就准备下车，吴昆却在后面急忙扯住了他。
他扭过脸，眨巴眨巴眼：“搞什么？”
“夏哥，夏哥。”吴昆语调惶惶不安，“你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冲动。我听进这种场子，就得老实点儿，要不然......”
夏安笑眯眯的问：“吴，泡过夜场没有？”
吴昆犹豫了一下，扭捏的摇了摇头：“没......没有，那是花钱的地方，一晚上大几千，咱哪能......”
“哈哈哈哈，走走走，夏哥今晚带你爽一把！”夏安哈哈大笑，二话不，揪起吴昆就走。
吴昆又高又壮，在他手里却好似一只鸡崽儿，毫无还手之力，稀里糊涂就被拎下了车，连拖带拽的往新地夜总会里面去。
直至被拽上了三级台阶，吴昆都没有想明白，夏安刚刚是怎么把自己从驾驶位拖到副驾驶位，又从车门拎出来的......
“夏哥！夏哥别冲动！我车还没锁呢！”
“你快他妈拉倒吧，就你那破车，收破烂的都不要！”夏安嘻嘻哈哈笑着，直接走进了夜场。
灯光晃花了人眼，音乐声嘈杂，男男女女拥挤在舞池里，肆无忌惮的扭动身体，更平添了几分燥热。
吴昆刚一进来，就觉得眼花缭乱、旋地转，连两条腿都有点儿发软。
夏安揪着他走向了舞池外的休息区，选了一个稍微安静的位置。
服务生忙不迭凑过来，恭恭敬敬：“这位先生，请问喝点儿什么？”
他话时只看着夏安，旁边呆头呆脑的吴昆直接就被忽略掉了。能在这地方工作的家伙，大多都有几分毒辣眼力。夏安穿着不凡、气度超然，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主儿。而摔倒在真皮沙发上，惊慌失措的吴昆穿得破破烂烂，一个劲儿的藏头缩脑，典型乡巴佬，绝对没有几个钱。
“哈哈哈哈。”夏安咧嘴笑，大手一挥，“喝你们最好的酒，要你们最美的姑娘，不差钱儿，快快快！”
“好，您稍等。”服务生弯腰应了，瞧着对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却在偷偷的咒骂。
估计又是从哪跑出来的暴发户摆阔气了，你就等着吧！不是要最好的酒、最美的姑娘么，今晚坑死你！让你装逼！
吴昆好似浑身都着了火，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夏哥，这得花多少钱......”
“别废话，又不用你出钱。”夏安搭住他的肩膀把人按了回去，挑了挑眉梢，“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这夜总会老板就得主动帮咱们把单免了！”
吴昆现在瞅他的眼神儿，已经是在瞧一个神经病了。
他心里直纳闷儿，夏哥这是从哪个疯人院里逃出来的？以前咋就没发现呢？谁不知道新地夜总会的老板温继明是黑白两路通吃的狠茬子，敢在他的场子里消费不给钱，还不得被活活打断了两条腿啊？能给你把单免了？
免个鬼啊！
吴昆肠子都悔青了，心底叫苦不迭，今真不该一时冲动，把夏安带过来。他被黄毛追债，已经快被索了半条老命，今晚估计得彻彻底底嗝屁死翘翘了......
红酒、洋酒、啤酒、果酒，密密麻麻摆满了一桌子，在灯光映照之下，玻璃酒瓶泛起迷离的光彩。
服务生笑呵呵的欠身：“先生，最好的酒都摆上来了，您看还合适吧？”
这些酒全加在一起，少也得七八万，绝非普通人消费得起。他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要欣赏一番面前阔佬铁青的脸色，看这子装不下去了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却没料到夏安没有流露出半分为难神色，反而是云淡风轻的点零下巴：“嗯，还算不错......”
服务生脸色微变，又往前凑了半步：“先生，您确定，这些酒全要？”
“对啊，你有意见？”
服务生被对方盯着，顿觉矮了半截，赶紧摆手：“没......没有......”
吴昆忙不迭凑过来，话都有点儿结巴：“不......不行，太多了......这酒......得多少钱......”
“滚一边儿去。”夏安扬手将他拨弄到一旁，然后又笑着问，“姑娘呢？叫出来看看！”
服务生不敢怠慢，转身招了招手。
很快就有十几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姑娘排成队走出来，浓妆艳抹、搔首弄啄任凭挑选。
吴昆扭扭捏捏的坐在沙发上，大张着嘴，眼睛都看直了：“好......好美......”
他三十好几的岁数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哪架得住这阵仗啊，只觉得心里火苗嗖嗖嗖乱窜。
“美？你他妈眼瞎了吧？”夏安手里端着酒杯，没好气的默默吐槽。
面前这一排姑娘，放在普通人中的确算得上美女。可夏安那是什么眼光啊，成在林秋秋、秦婉如、孙菲菲这等仙女级别的姑娘身旁转圈圈、讨花花。
同那等国色香比起来，面前这些货色就全都变成了缺乏灵魂的花瓶，毫无吸引力的胭脂俗粉，真是半只眼都看不上。
服务生自信满满的笑道：“先生，您看我们这些姑娘还不错吧？人美声甜，服务质量都属一流......”
“不错？”夏安瞪着眼，脸色也阴沉下来了，“这就是你们最美的姑娘？你在耍我？”
“呃，不敢不敢，那我再给您换一批。”服务生吓了一跳，赶紧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