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顾:

    钟情意外得知莫书意竟是自己选择放弃talent给的职位,恼怒之下對莫书意说谎,自己的新男友是顾无言,之后,硬着头皮去求顾无言却想不到……

    眼前分明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浅粉的壁纸,纯白的床单上似乎还散发着栀子花的香气,床头放着的是钟晴一直最喜欢的两米高的大熊。

    只是如今,这只熊像看笑话一样冷冷地盯着她。

    钟晴很快就顺着大熊的眼睛看去,白色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小海螺的相框,大概是好奇心地驱使,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了。

    照片上的女生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身上穿着熟悉的W大的校服,在一片草地里笑得格外好看。钟晴认识她,她就是顾无言在大学时的女朋友,庄心苑。

    “好看吗?”顾无言大概没听见钟晴的动静,发现她进了这个房间便赶快跟来。

    钟晴讪讪地把照片放下来:“庄学姐长得真漂亮。”

    “嗯。”他说着把照片又伸手摆了摆,“不过,你不还是把她逼走了吗?”说罢,转头出房间。

    钟晴也跟出来,似乎是潜意识里想要搞清楚什么,追问道:“当年真的是学姐甩了你?那你为什么不出来解释?我们当时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害得我也差点儿身败名裂,你知不知道……”

    顾无言走到厨房门口停下来,回头也不说话愣怔地盯着她。

    钟晴意识到自己这样打听别人的私生活实在不礼貌,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顿了顿,道:“如果我不被甩,你还能遇见现在的我吗?”他话里有话,却不再往下说,转身进了厨房。

    顾无言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嘴上说着恨死她要报复她的人是顾无言,现在反过来撩她的人也是顾无言,这个男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钟晴简直要被他搞疯掉。她一时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只能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

    “发什么呆?”顾无言从厨房里扔出一个大西红柿正好砸到她的身上,得亏她反应快才接住了,“做个西红柿鸡蛋汤,不想吃大鱼大肉。”

    钟晴像中了蛊一样“嗯”了一声就默默地去烫起了西红柿。顾无言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庞。暖黄色的灯光下,她认真地剥着西红柿皮,耳郭被映得近乎透明,在光线下散发着淡粉的光芒。

    “还是听话的你比较可爱。”顾无言情不自禁地说道。

    “啊?啊?我我……”钟晴感觉气氛有些暧昧,不自觉地结巴了起来,“顾校长,你别误会了,我今天是来道……道歉的……”

    “犯错误了?”

    “不是……不对,也是。是我误会了你,原来你并没有黑莫书意,是他自己放弃机会的,我以为是你,还对你大喊大叫……”钟晴感觉这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顾无言竟然一步步地向她靠近,将她堵在角落里。

    钟晴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此时面前的男人只穿了一件薄上衣,她的脑袋正好抵在他的胸前,他结实的肌肉让钟晴闭上了眼睛:“校长、校长,后退后退,脑袋疼……”

    顾无言没有后退,只是把她手里的西红柿接了过来,然后左手顺势滑到她的裤子口袋里,大腿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惊得钟晴大叫起来。

    “顾校长我错了,放过我吧……”

    “呵呵,想得美。”他说着麻利地掏出了她口袋里装着的手机,然后递到她手里。

    “嗯?”

    “删了。”

    钟晴一愣,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上次那条视频已经让顾无言颜面扫地,如果删除视频就能原谅她的话,那简直是太好哄了。

    于是她笑眯眯地解锁,打开视频软件,把最后那个视频删掉了,然后努力地抬头卖萌:“校长,这样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是吗?”

    “周一就来上班。”他不接受她的卖萌攻势,转过身拿起盘子里的西红柿继续剥起皮来。

    钟晴又笑嘻嘻地问:“那个,明天我想请朋友们一起吃顿饭,你来吗?”

    “我不叫那个。”

    “呵呵,无言学长,您能来吗?”

    “别跟我套近乎,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

    “顾校长,来吗?”

    “看你的表现。”他说着往锅里倒起油来,大概是不会做饭,锅里原来的水并没有弄干,油星噼里啪啦地溅得到处都是。

    顾无言猛地退后三步,一脸严肃地将手里的锅铲递给钟晴,:“你来。”

    钟晴趴在料理台边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些欢笑的背后藏着什么,钟晴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曾经他和心苑学姐是不是也过着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顾无言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这都跟她没关系。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些问题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和她继续纠缠着。

    周日的晚上,同样的火锅店,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三人位,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钟晴为了今晚的聚餐做了很多准备,甚至事先恶补了多部言情,力争和顾无言这对情侣演得像一点儿。所以,她早早地到了火锅店,甚至以顾无言的名义给自己团购了一束玫瑰花,安排好上菜的服务生中途送上来,这样看起来或许更浪漫一些。

    不久,莫书意便来了,他穿了迪卡侬家最简单的灰色长袖T恤,还是钟晴陪他去挑的。钟晴看他站在门口,好像还是前不久陪她去考试的那个少年,想着今天这出戏演完了就再也和她没有关系了,她的眼眶有点儿湿润。

    “小晴,你难得不迟到啊。”他笑着坐下。

    “那必须的,今天是重要时刻。”钟晴笑着为他倒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却好像各有心事。

    顾无言这尊大神大概是习惯了迟到,磨磨叽叽地让两人等了十几分钟,才开了一辆X5漂移似的停在门口,一身灰色的休闲夹克,看起来干净利落,手里还捧着一大束花。

    “久等,野兽派,爱你。”他说着把花塞到钟晴怀里,又把车钥匙丢在桌子上。钟晴感觉到这氛围不太对啊,一直习惯低调的顾无言竟然隐约地透出一股土豪气质,连空气里都是醋味。再一对比,自己刚刚团购的那束花简直没有拿出来的必要。

    “我们也见过多次了,顾校长,今天有幸一起吃饭。”莫书意见他蛮高冷,急忙伸手与他相握。

    顾无言倒是淡定,丢下一句“应该的,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然后便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钟晴,让钟晴忍不住感叹他不进军影视圈真的有些可惜了,话又毒,演技又好。

    顾无言这么用力的表演让钟晴很不习惯,更过分的是,他讲话时还大胆地握住她的手,哪怕她在下面掐他的大腿也不松开。

    两个人正较着劲儿呢,门忽然开了,钟晴看着门口的抱香有些吃惊。这顿饭她只叫了莫书意,并没有邀请抱香啊。显然抱香也有些吃惊,直愣愣地盯着莫书意。

    “快进来啊,今天小晴带了她的男朋友,我想着咱们一起认识一下。”莫书意开口道。

    “啊,是是,快来坐,香香。”钟晴拉着抱香坐下,随后整个人陷入一种傻傻的状态,拿着筷子不断地搅拌着空的调料碗,不知道这局怎么收场。

    “去,取调料去,顺便给我来一份。”顾无言忽然把自己面前的调料碗推过去,“你吃啥我就吃啥。”

    “啊,好。”钟晴拿着他递过来的碗,刚要起身又回头问道,“谁还需要调料?莫书意不要香菜,抱香你……”

    “她也不喜欢。”莫书意忽然说。

    钟晴一愣,随即点点头,木讷地拿着碗离开:“好,知道了。”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大家明明心情很沉重,面上却各种庆祝。钟晴觉得稀里糊涂,只知道敬酒,喝了个半醉。顾无言则默默地涮肉,然后将煮好的肉夹进钟晴的碗里,却没料到他的筷子和莫书意的筷子同时夹到了一块羊肉。

    “看来顾校长也很喜欢吃羊肉。”莫书意笑着松开了筷子。

    “倒也不是,不过是她喜欢。”顾无言笑着把肉送到钟晴的碗里,“这吃肉啊也是有说法的,讲究一个火候,要吃呢就快吃,不吃呢也别耗着,免得煮烂了,你说是不是学弟?”

    顾无言这番话意味深长,可能只有钟晴这种傻子才听不出来,莫书意和抱香都心知肚明。尽管抱香摁住了莫书意的手,莫书意还是举起了杯子,道:“来,顾校长、小晴,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幸福,另外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有件事想说,我和抱香……”

    “我吃饱了!”抱香的声音高了八度,猛地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莫书意的话戛然而止。

    “你们怎么了?”钟晴醉了个七八分,含含糊糊地追问道。

    “我们……一起读研了。小晴,你好好工作,以后还是要常联系,做永远的朋友。”抱香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抱香……”钟晴正要追,刚起身就看见服务员远远地将自己刚才团购的那束花捧了过来,马上抢先一步把他堵在三桌之外,“现在这束花不用送了,谢谢你哦。你可以送给隔壁,真的,真的不用了。”说着打了一个大嗝。

    跟服务员解释了好久,等钟晴再回到桌边时,已经没有人了,只看见顾无言倚在收银台旁埋单。

    “你怎么在这儿?人呢?”她才发现他今天穿的休闲装,看起来跟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没什么差别。

    “都走喽。”

    “哦,我还没喝够呢。”她说着东倒西歪地想回桌继续喝。

    “我已經结账了。”顾无言冷冷地瞥着她。

    “哦。”她又点点头返回来。

    “没什么想说的吗?关于你的暗恋对象和你的好闺蜜?”顾无言继续问。

    钟晴瘪瘪嘴,笑得傻乎乎的:“哦,抱香啊,她的性格就那样,情商太低,你说我们校长还在这里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是不是?”

    “我看是你情商太低!”顾无言忽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门口的法国梧桐树下,因为用力太大,钟晴的手腕有些疼,“是条狗都能看出来,莫书意他喜欢的是她吧。放弃Talent的职位重新考研,是因为她被保研了,对吗?准备一起旅游的其实是他俩,而你不过是个电灯泡,对吗?还有今晚莫书意是准备摊牌的吧,算他识相,如果他今晚在你面前说出他和你的好闺蜜在一起了,我保证把锅甩在他脸上!”

    顾无言的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戳在她的心上,重而密集。

    “你神经病吧,看多了。”钟晴已经醉得站不稳了。不知什么时候,雨落了下来,打在梧桐叶上,仿佛让人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好,我要你看见棺材才掉泪。”他眼睛里仿佛有火苗,用了好大的力气,把她甩进门口的车里,并且替她摇下了车窗玻璃,沿着马路极速驶去。

    就在离火锅店一站路的地方,钟晴从车窗里望去,清晰地看见莫书意和抱香并肩走在一起,他们共用一把伞,莫书意的手臂落在抱香的肩头,抱香的手搭在他的腰间。

    以前钟情一直觉得莫书意的胳膊是最好看的,抱香的手指也是最好看,如果她能一边挽着莫书意的胳膊,一边牵着抱香的手,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多可笑,现在就因为中间少了一个她,这一切仿佛就变成了她心里最悲惨的噩梦。

    “书意,你今天实在是太莽撞了,怎么能骗我来参加这样的聚餐呢?我现在还不想让小晴知道这一切,你不要逼我……”抱香的声音可真好听啊。

    顾无言猛地将车玻璃摇上去,加速离开了。

    钟晴仰头坐在座位上笑得像一条濒死的鱼:“顾无言啊顾无言,你真的以为我是傻子吗?我看不出来吗?我当然知道原本书意不愿跟我一起去大理,是因为抱香也去所以他才同意的。还有抱香不吃香菜就连我都不知道,书意为什么会知道?我早就猜到了……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我觉得只要我不相信,他们就不会真的在一起。可是,你太残忍了,为什么非要把事情说出来……真好笑!”

    谁又能理解呢,为了能够分享一点儿爱,或者说莫书意能够施舍一点儿爱,她像乞丐一样卑躬屈膝、装聋作哑。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在三月的空气里叩出清冷的跫音。顾无言看着她的眼泪流下来,不知为什么心里软得好像要化成一汪水,恨不得将她洗涤干净再包裹起来永远不受伤害。

    “钟晴,一个女孩最好的爱应该是给自己,就像读书是为了丰富自己,打扮是为了取悦自己,工作是为了养活自己,不是为了男人,明白吗?”他忽然停下车靠在她耳边呢喃着,甚至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的耳垂。

    “我知道。”她已经醉了,甚至享受起这种被宠爱的感觉没有推开他。

    “所以你还是要辞职吗?来Talent上班吧,为了你自己。”

    钟晴缓缓地将眼睛闭上,缓缓地点点头,这一刻,她好像成长了一些。

    顾无言一脚油门,车子以更快的速度开出去。

    钟晴再醒来,已经是周一的中午,屋子里没了顾无言的踪迹,她看了看自己躺在他的床上,衣服未动,盖着被子,床头柜上有一杯水,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吃饱来上班。”

    她想起今天是周一,赶紧爬起床顾不得吃饭一路狂奔到学校。

    顾无言早已安排好,让钟晴先跟着李嘉树实习三个月,熟悉Talent的各项纪律和作息时间。等钟晴收拾好进班级时已经是八点二十了,第一节课早已上了二十分钟。

    她本想偷偷拿张凳子进去听课,不料班里的孩子像小老鼠一樣警觉,就算是她开了后门,所有人也齐刷刷地回头看她。

    “呵呵,同学们好。”钟晴死也想不到她和自己的第一批学生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真没礼貌,打断了我们的思维。”人群里露出一张比周围孩子小一圈却线条分明的小脸,用冷冷的语气说着。

    钟晴惊呆了,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郁闷了半节课,一直忍到下课才把他叫过来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课堂时间有限,你浪费了我们三分钟。”

    “咦,你这小家伙……”钟晴气急。

    “好了,你还真是和他们一家有仇。”李嘉树淡定地把粉笔插到粉笔套里,摸摸小男孩的头对钟晴说道,“他叫顾顾,今年五岁,没上过幼儿园,是传说中的天才儿童。还有,他是顾无言的小侄子。”

    “顾无言啊?”

    钟晴感觉这就是一道晴天霹雳,还真是上辈子回眸了八百次,这辈子才遇到了顾无言……一家。更可怕的是,没几天这位顾顾同学便给她惹了个大麻烦。他带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夏添跑到她的办公室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想学围棋,我们要学足球。”

    钟晴觉得无所谓就答应了,没想到十分钟后夏添就晕倒了。

    她跑到操场,眼前这个瘦弱的小男孩夏添此刻正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脸色铁青,浑身冰冷。

    钟晴第一次感觉到生命是如此脆弱,特别是一条幼小的生命。她像被定住了一样,脑袋里一下子都空了,只是不断地喊着:“怎么办?怎么办?”

    一瞬间许多人都在向她拥过来,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还好顾无言及时出现将夏添抱到自己车上,送去了医院。

    那天,钟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尽管苏苏在旁边努力地安慰,可是到了傍晚,当她看到夏添的爸爸带着一群人闯进学校时,整个人都吓蒙了。夏添的爸爸火冒三丈,抄起一个凳子就向钟晴砸过来,还好被顾无言拦住了。

    等到他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送走夏添的爸爸后天已经黑了。

    “呵呵,实习三个月?真是笑话,这才几天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真是让人佩服啊。”周怡终于发话了,“正好各位中层领导都在,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了,开除吧,让她立刻走人。”

    全场的人都抖了一下,只有顾无言一脸淡定。

    “顾校长,事情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这次也不完全是钟老师的错啊!”苏苏立刻说道。

    “嗯,我觉得可以再给一次机会。”李嘉树说。

    顾无言沉默着,钟晴也沉默着。她知道,虽然大家都在尽力维护她,但作为成年人她必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于是她站了起来。

    “是我的错,我辞职。”她一字一句地说。

    “小晴,别啊……”

    “苏苏。”她按住苏苏的手,“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各位老师,领导还有校长……”她看着顾无言,他却一直低着头,气氛十分尴尬。

    “好了,先停课反思,辞不辞职不是你说了算。”

    顾无言说完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钟晴也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做这样的决定,顾无言也需要很大的勇气,要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独断的校长,所有的规定都要领导班子开会讨论,这似乎是第一次他自己做决定。

    可是钟晴已经想好了,她或许并不适合做一位老师,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钟晴被停课,一个人窝在教师公寓里不肯见人。想她当时是风风光光地从学校宿舍搬走的,人人都羡慕她考上了Talent,打败了许多人,也算是学校的骄傲。

    可是如今呢?她又要像丧家之犬一样,从教师公寓搬走。她不能灰头土脸地回到学校宿舍,搬到哪里去成了一个大问题,所以她收拾好行李蹲在门口却怎么也迈不出去,只好坐在箱子上摆弄手机,打开视频软件看着自己曾经发上来的那些视频傻笑。

    她将所有视频看了一遍,但还是觉得无聊,干脆开了直播想找人说说话。刚打开直播,她就被一群“晴天”围观,大家一个劲儿地说“和男神怎么样了啊”“是不是好事将近啊”“被男神罩着的感觉不要太爽哦”。

    可是这些话题她并不想回答啊,因为她过得并不好。

    “今天不想跟大家讨论了,给你们唱首歌吧,一切尽在不言中。”她说着轻声唱起了一首《晴天》,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这首歌支撑着她走了许多年,孤单的时候、落寞的时候,她就躲起来唱,唱一遍两遍三遍四遍,好像把全部的力气都唱完了,把所有的悲伤都唱出去了,自己就会快乐一点儿。

    钟晴唱着就看见一堆的礼物突然冒出来:

    相顾无言送凤冠×1;

    相顾无言送凤冠×2;

    相顾无言送凤冠×3;

    相顾无言送凤冠×4……

    相顾无言?顾无言?

    真是什么时候他都能出来插一脚啊!她已经够郁闷了,实在不想再看见和Talent有关的任何事情了。钟晴无视他,继续唱着,他便在下面评论道:“正常的主播收到礼物难道不应该说谢谢这位帅哥吗?”

    “哦,我不正常,谢谢。”钟晴说。

    “不用谢,彼此彼此。”他也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两个人斗着嘴,其他的“晴天”竟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都在静悄悄地围观一场年度大戏。

    突然,一个叫“默默”的ID冒了出来,接着留下一句话:“你不开心吗?”

    钟晴忽然抖了一下,她和莫书意认识这么多年,光凭默契她都知道这是他的昵称。大概也只有他知道她的这个小怪癖,不开心的时候就唱《晴天》。

    虽然莫书意一直把她当作好朋友,可是不可否认,他对她真的再熟悉不过,她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意思都能被他猜到,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放弃追逐他的原因。

    鐘晴觉得,他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也是最适合她的人。

    虽然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感情这件事和时间长短、熟悉程度都没有关系,感情就是电光石火间的一种感觉,是缘分,也是宿命。

    “不开心就大声唱歌,我们都会认真听。”他又在下面评论。

    此时此刻,在她受到一系列的打击后,他的这几句话是她最后的温暖,就像从前只要她受到委屈就会带他去KTV唱个通宵一样,这是她的避风港。

    钟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立刻下了直播,拖起自己的行李走出去。

    对,她要去找莫书意,只有他才能拯救自己。就算是像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地赖在他身边,她也要义无反顾地向他奔去。

    钟晴虽然瘦,但是劲儿不小,没一会儿就跑出了公寓的大门。只是Talent的公寓和教学楼都在一个大院里,当她拖着行李跑向校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顾无言竟然也正好开车准备出去。

    她努力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胸前的大包包里,假装这样就不会被他发现,像一只大鸵鸟。

    没想到,顾无言打开了远光灯,直直地照在她身上,像要把她刺瞎一样。

    “你这是畏罪潜逃吗?”顾无言一如既往地一句话就能噎死人。

    怎么说顾无言今天也算是钟晴的救命恩人,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于是努力地挤出一个无比虚伪的微笑,道:“呵呵,不是的校长,我怕再给学校惹麻烦,所以想搬出去住。”

    “去找你男神?”他一针见血道。

    钟晴又噎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上车。”顾无言说道。钟晴大概犹豫了一分钟,想了一千个拒绝的理由,最后还是在他的目光里束手就擒了,一股脑儿地把自己和行李都塞进车里。

    车子一路向外开去,顾无言的脸都快要结冰了,最后钟晴忍不住小声地说了一句:“校长,莫书意为了考研不住学校了,现在住在西昌小区。”

    一个急刹车,要不是抱着个大包,钟晴感觉自己一定会撞在挡风玻璃上。

    “你的意思是你一个未婚女教师要带着行李住到别人家去?”顾无言转过头来愤怒地盯着她,“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没有,校长。”钟晴慢吞吞地说,“我就是喜欢他。”

    “哦,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顾无言说,“四年了,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他的语气冰凉。

    钟晴无视他的羞辱,径自下车向西昌小区走去。莫书意住在哪里她最清楚,七号楼601室,因为无数个晚自习以后,她都会以去校门口买水果为名,偷偷地跟踪他,然后再默默地走回来。

    她轻车熟路地进了西昌小区,上楼,敲门,一气呵成。

    “外卖终于来啦。”一个钟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门被打开,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眼前这个漂亮的、穿着一身粉色居家服、头发低低地绾在脑后的女孩不是抱香又是谁呢?而她身后那个咧着嘴笑着、穿着和她相似的蓝色居家服、手里正拿着碗筷的不是莫书意又是谁呢?

    钟晴突然觉得,今晚这个决定一定是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

    眼前屋子里的鹅黄色灯光、一对笑靥如花的情侣、香喷喷的晚饭无不在嘲笑她,嘲笑她像个乞丐一样披散着头发、拖着行李站在他们门口,像是祈求最后一点儿怜悯。

    “对不起。”钟晴说完就提着行李逃走了。

    天空有细雨落下来,她跑出来看到顾无言依旧坐在车子里等她,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身后抱香追了过来,泪水已经涌出。

    这一刻,她才真正地放声痛哭起来。

    下期预告:抱香邀请钟情当伴娘,结果在婚礼现场大家都哭了,史上最大逆转的婚姻悲剧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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