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姜云鹤在最落魄时遇到了路兰,她帮他、捧他,做他的独家经纪人,让他在一夜之间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他喜欢她,向她表露心迹,却次次都遭到了拒绝……就在他都要心疼自己时,却得知路兰是因为一个秘密而隐忍感情。对此,他想说:不要怕,恋爱吧!

    01

    姜云鹤拿影帝这年,正好二十七岁,他这个年纪拿影帝是后生可畏,可圈里人觉得是因为他傍上了路兰,所以这个影帝有一半归功于他的经纪人路兰,另一半归功于路兰背后的路氏集团。

    若是让路兰听见这番话,也只是淡淡一笑,她确实有心捧姜云鹤,但是,有实力、有演技的人是他,所以姜云鹤担当得起这个影帝。

    今晚是金奖节的颁奖典礼,她坐在贵宾席望着台上的男子,他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衬得身影颀长,眉目精致,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微微一笑便让人觉得这人十分风情。

    路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影帝,心里有些感慨,也有些泪目,总算是没有辜负那个人。

    姜云鹤说完贺词,主持人问他这一路走来最感谢谁,他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卖了个关子道:“在今天这个值得祝贺的日子,我想拥抱那个我感谢的人。”

    他说完欠了欠身下台,镜头追着他,看到他走到路兰的位置。

    路兰虽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但还是优雅而从容地起身。只见姜云鹤张开了双臂,认真地说:“我想感谢的人是你。”

    路兰知道他一向重感情,旁人一点儿小恩小惠他都牢牢记着,他会念着自己的恩情也不奇怪。她微笑着伸出手,虚搂了搂他,说:“其实你要感谢的人是你自己。”

    “不,是你。”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突然用力地搂紧了她。路兰愣了愣,见镜头扫过来,只好露出笑容,拍拍他的背说:“你很棒。”

    姜云鹤没说话,他搂着这个曾无数次想要拥抱的人,终是在今天,以一个完美的借口拥抱了她。他紧紧地抱着她,闻到了她身上熟悉而又好闻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沉迷,让他不受控制地在她耳边说:“路兰,我爱你。”

    短短的话语让路兰猛地一僵,若是以往没人的时候,她肯定一脚踹过去了,可在全国观众面前,她什么都没做。

    没等路兰有所反应,姜云鹤放开她,优雅从容地朝镜头笑了笑。而路兰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但眸子里的笑意已经没了,因为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说爱她。

    后来等姜云鹤上台再下台时,路兰已经走了。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路兰的短信:我在颐园等你。

    颐园是一家餐厅,姜云鹤到达时,并没有看见路兰的人影,反而发现餐桌那里坐着个女子,他觉得有点儿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女子看见他过来,急忙站起来说:“云鹤哥,是路姐叫我来的,说要和你……”

    姜云鹤皱了皱眉头,余光瞟到附近偷偷摸摸的狗仔,心里明白了是路兰要他们“配CP”。他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餐厅,给路兰打电话:“为什么不来?”

    路兰把车停在路旁,言简意赅地说:“公司高层临时决定的,要你带带小青。”

    姜云鹤嗤笑一声,道:“你以前是不会让别人和我做这种事。”今天,在他拿了影帝风头正盛时,她却急急忙忙带着人和他捆绑抄作,就因为刚才他向她表白了?

    路兰沉默不语,姜云鹤十分挫败地握着手机,这些年,路兰是他的经纪人,他吃什么、穿什么都归她管,按理来说两人应该很亲密了。

    可路兰从不逾越,有时候他说一些试探性表示喜欢的话,她都充耳未闻,只当他是弟弟,不跟他有任何亲密接触,就连拥抱也是点到为止的虚搂。

    而今天他跟她表白了,他说了爱她,她没有拒绝,却马上要他和别人“配CP”,明摆着是给他一个警告。

    此时此刻,姜云鹤觉得自己离路兰很遥远,像隔了星河万里,隔了遥远的银河系。

    他越想越不舒服,索性直截了当地说:“路兰,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和你结婚!”

    “疯子。”路兰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她重新发车,只是手有些发颤,心里乱如麻。从姜云鹤第一次试探着表露心迹时,她就猜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思,于是开始疏远他。可她明明很努力地远离他,却还是让他爱上了自己。

    02

    路兰之所以捧姜云鹤,是因为姜余。

    姜余是姜云鹤的哥哥,在七年前为了救落水的她而死。当时姜家只剩姜云鹤一人,所以她一直在找姜云鹤,想要弥补姜家。

    而路兰找到姜云鹤时,是在五年前一个泳池红酒聚会上。

    路兰受朋友的邀请过来玩儿,泳池里,游着很多“美人鱼”和“美男鱼”,他们大多是宴会主办方花钱请来的明星、模特。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游戏,两三个成团玩儿猜拳,谁输了就把酒倒在人鱼的身上,并轻轻地上吻一口。

    她从内室出来时,倒红酒的游戏已经玩儿得热火朝天,池子里红了一大片。她正好目睹一个富家小姐捏着高脚杯,晃晃荡荡地把红酒倒在男子身上,那男子身材很好,晶莹剔透的红酒珠子从结实的腹线滑落。

    富家女准备凑过去,那男子却猛地推开她,脸上带着被侵犯的神情,似乎没有想到躲在角落里的自己会成为这些人的玩具。他身边的朋友告诫般撞了撞他,他这才一言不发地从水里起来。

    周遭的人因这变故静了下来,其中一人拉住他说:“一个破十八线线小明星,你拽什么?”

    当时路兰一眼就认出他了,想也没想就出来打圆场。

    姜云鹤似乎没有想到有人会帮自己,他惊讶看着这个穿红色长裙的女子,挡在自己的前面,嗓音又细又柔地说:“我认识他,你们就当卖我一个薄面,这事儿算了吧?”

    都是一个圈子的,路兰发话也就没人为难他了。人群慢慢散去,女子回头,影影绰绰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面白如玉,一双明眸善睐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一位知书达礼的富家千金,姜云鹤怎么可能认识,他知道她刚刚说的“认识”只是托词,于是小声而局促地向她道谢:“谢谢你帮我。”

    “不客气,”路兰看着他光着上身,又道,“换完衣服就走吧,这里不适合你。”

    姜云鹤支支吾吾地想说这里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听到她话才记起自己还裸着上身,耳尖微微一热就跑了。

    姜云鹤换完衣服,经纪人正好打电话来质问他是不是惹事儿了。其实他并不想来这种场合,是经纪人硬要他来的,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红酒派对,却没想到是这种变态的玩儿法,他没喝酒,可全身都散发着红酒味。

    经纪人还在那边说:“幸好公子爷们儿没有追究,不然人家动动指头就能封杀你,长点儿心吧!”

    挂了电话,姜云鹤叹了叹,耷拉着脑袋靠在墙上,模样看起来十分委屈。

    路兰就站在不远处,山寨手机通话音量大,她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怎么就觉得难受极了。她想,如果当初姜余不是为了救她,或许姜云鹤就不会辍学,也不会走进娱乐圈而过得这么困难。

    想到这儿,她心里已有了一个决定,于是走过去,轻声问他:“你喜欢演戏?”

    姜云鹤听见声音愣了一下,抬头见是她,愣愣地点头回答:“喜欢。”

    路兰看着眼前这张脸,年轻俊秀,还带着些许稚气,目光往下移,普通的T恤加牛仔裤,可她仿佛有透视眼一般,想起他在泳池里的结实身材,是块儿做明星的料,只是蒙上了尘。

    路兰收回目光,从包里拿出名片给他,眼睛看向他说:“我叫路兰。”

    姜云鹤局促地把手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接过,名片上只有名字和一个邮箱。

    她又说:“以后我做你的经纪人。”

    姜云鹤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道:“我有经纪人,而且我也没、没钱解约。”

    “我替你解约。”她笑一声道,“你跟着他混,混十年都没出息。”

    姜云鹤想解释,却又发现她说得对,经纪人带好多个小明星,他没什么通告,只能每天跑跑龙套,陪陪酒。

    路兰见他犹豫,没再坚持,只是说:“那你想清楚了来联系我,我替你解约。”

    两人出了别墅,路兰说要送他回家,他又摆摆手,不想麻烦她太多。可是她眉头一拧,他不知怎么有些害怕,便上了车。

    一路上,路兰安静地开车。她不说话,姜云鹤也局促得不敢说话。后来,他下车时,吞吞吐吐地说:“路、路小姐,谢谢你。但是我、我不卖身。”

    路兰“扑哧”一声笑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语气温柔地说:“你别误会,是我不想看到这么好的苗子被埋没。”

    03

    好在,姜云鹤拿着名片来找她了。不过她想,如果他不来,自己也会主动去找他的,直到他答应解约为止。

    想起那些往事儿,路兰有些头疼这个她一手捧红的人对自己表白了,这让她隐隐感到害怕,她希望姜云鹤前途万里,也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何况,她还是带着要弥补的心思来到他身边的。

    所以今年公司的年会路兰没有去。

    姜云鹤给她打电话、留言,但都没有得到回复。等他喝完一圈酒,路兰已经关机了。

    以前每年路兰都会领着他去见公司的高层和各种制片人、导演。

    他们这个圈子叫北圈,大红大紫的明星都是从这儿出去的,要走出去也不容易。他也是其中一个,娱乐圈里的人私下说姜云鹤运气好,得了路家小姐的青睐。

    姜云鹤感谢路兰,久而久之这感谢发酵成了喜欢。因为任何人,面对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很难不让人喜欢。

    如今,姜云鹤也不是那个名不见传的小明星了,他客气地喝了几杯酒就坐车去了路兰居住的公寓。公寓里没有灯光,他没有钥匙,索性在楼下等她回来。

    夜里下了小雪,路兰从墓地看望姜余回来,肩上还带着薄雪。她喝了点儿酒,看着路灯下等候的男子,微微走神:这兄弟俩的眉眼,真像啊。

    姜云鹤迎上来,将大衣脱下来给她披上,作势不经意问道:“去哪儿了?怎么带着一身寒气。”

    “回家了。”

    路兰撒了谎,有些不自然地想把衣服还他。姜云鹤按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地说:“别冻着了。”

    她到底还是没脱下来,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看着他平静地说:“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你是在躲我吗?”

    路兰皱了皱眉头,淡淡道:“没有。”

    姜云鹤嗤笑一声,仿佛知道她在撒谎,也不拆穿她。

    路兰何在心里几不可闻地叹了叹,什么时候,这个躲在她身后的人长大了,不再是她说什么都相信的少年了。

    姜云鹤突然敛起笑容,皱了皱眉头,弓下身子。路兰下意识地伸手扶他,嗓音柔了几分,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问:“怎么了?”

    他抬起一张可怜兮兮的脸,道:“胃疼,我饿了。”

    路兰想到他在年会上光喝酒不吃东西的模样,心顿时就软了,柔声说:“我煮点儿面条给你吃。”

    “好!”

    路兰顿了顿,开门进了厨房。姜云鹤熟练地找出拖鞋换上,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许是这几天太累,竟然睡着了。

    姜云鹤迷迷糊糊地睁眼时,看见路兰倾身给他盖毯子,面容温柔又恬静,见他醒来,又恢复了冷淡,道:“醒了?快起来吃吧。”

    他不喜欢她这个模样,报复性地伸手将她一拉,她整个人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她有些动怒道:“你干什么?”

    “阿兰。”

    他的双手温柔地揽住她的背,下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声道,“好累啊。”

    路兰一怔,不动了,以奇怪的姿势趴在他身上。两人头一次这么亲密无间,她能感受到他胸腔如鼓的心跳声,脖间传来他温热的呼吸。

    她心里知道,姜云鹤很会捏她的七寸,因为她对他心软得很。可如今不同了,她盯着眼前的男子,一双温柔而炽热的眸子看着她,她害怕自己会沉溺于其中,害怕会万劫不复。她移开目光,直接说:“云鹤,今年过年我不陪你了。”

    以往路兰在路家吃完年夜饭就过来陪他过年。

    “为什么?”姜云鹤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像个受伤的孩子,质问道,“年会不陪我参加,连年也不陪我过了?”

    “没有为什么。”

    路兰略带疲惫地说完这句话,迅速从他身上起来。姜云鹤抓住她的手,她急忙用力地甩开他,厉声道:“姜云鹤!”

    姜云鹤握住不放,她的手又冰又冷,他像是握住了一块铁,但他就是要把这块铁焐热,所以他一字一句地说:“路兰,我不会收回那句话的,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放在桌上的面已经冷掉了,姜云鹤也不在意,两三口吃完就走了。路兰头疼地看看空碗,又看看他的背影,只觉得头更疼了。

    市冬季严寒,每到过年路家父母都去国外避寒,今年路兰也跟着去了。

    吃完年饭,一家人坐船去海上玩儿。路兰穿着裙子,站在甲板上,这里气候适宜,不像国内那么冷,看了看时间,正好是国内吃年夜饭的时候。

    弟弟路承走过来,拿余光看她,说:“舍得和我们一块儿了?怎么没陪你那个小明星?”

    路兰以前觉得没什么,可如今听来像是一种别样的暧昧感,不由得脸皮一热,骂道:“你别胡说。”

    路承凉凉地瞟了她一眼,道:“我跟你说,爸允许你做经纪人是一回事儿,但是你可别真和那小明星好上了。”

    路兰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反驳。

    等路承走了,路兰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姜云鹤,今年的年他会怎么过?

    她记得第一年,两人是在外面吃的年夜饭;第二年是姜云鹤做的,他手艺不太好,勉强入味,却带着满满的真心实意。

    吃完年夜饭,两人去看夜场电影,然后一同散步回来。有时会下雪,有时弦月高挂,两人边走边雕琢演技。

    刚开始还好,后来就有粉丝认出他来了。慢慢地,她就不陪他去电影院看电影了,也怕被狗仔拍到乱写一通,所以开始疏远他。

    路兰想,也许是这些温柔的错觉,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可以陪伴他一生的人,就像雏鸟,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总归会产生点儿依赖感。

    这时,她的手机收到姜云鹤发来的短信:新年快乐。

    她想了想回复:你也是。

    夜幕降临,轮船上岸,一家人回酒店,路兰洗完澡,听见外面在放烟火,她放眼望去,夜色撩人,燃起的烟火像绚丽的大伞,仿佛世界都亮了。

    敲门声也是在这时候响起,开门一看竟是戴着鸭舌帽的姜云鹤。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狗仔,才松了一口气问:“你来干什么?”

    “喏,”姜云鹤拿出礼物递给她,道,“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路兰难以置信地问:“你千里迢迢地跑来就为了这个东西?”

    姜云鹤挑挑眉,手插在裤兜里往阳台走去,目光眺望着夜空里的烟火,突然说:“视角选对了。”

    路兰没听清楚,问道:“什么选对了?”

    姜云鹤笑着问:“烟火好看吗?”

    路兰一愣,点头道:“好看。”

    姜云鹤弯嘴笑了,窗外烟火盛大,他看看手表,大概还会持续半个小时。这是他花了很多工夫才弄来的烟火盛宴,视角也是他选的,就是为了能让她一眼就看到。

    他回头看着路兰,她穿着浴袍,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背后,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明眸善睐的眸子,少了几分强硬和精明,多了几分温婉。

    他垂下眼,嗓音低沉而沙哑地说:“我是为了见你才来的,没有你的年,我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路兰的心也有些软了,走近他才发现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烟味。

    他不好过,可她又何尝好过呢?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他,当年就是因为她,姜余才死的啊。

    姜云鹤说完,指指礼盒,笑着道:“你不看看是什么?”

    路兰到底还是打开了,是玉镯子,泛着温润的光泽。姜云鹤拿起来给她戴上,平静地说:“以前外婆说玉养人,一直都想给你戴上。”

    路兰还想再说什么,也想把镯子还给他。姜云鹤抬手替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随后稍稍倾身,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笑着说:“很美。”

    路兰浑身一颤,急忙退后,警告道:“姜云鹤!”

    “我说镯子很美。”姜云鹤又略带歉意笑了笑,说,“抱歉,我忍不住,我想亲你很久了。”

    路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就知道不能给他好脸色看,就知道不能对他心软。想到这儿,她使劲儿要将镯子摘下来。

    姜云鹤看出了她的意图,戴上帽子,轻声说:“你要玩儿得开心,我回国了。”

    他说完就开门走了。屋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有窗外放烟花的声音,就像一场梦,来得匆忙,也走得稍纵即逝。

    路兰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镯子,心里突然明白了他的举动,进退有度,却一步步地在攻陷她的心。

    05

    第二天吃饭,路父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她不吭声,最后还是路承打了圆场说:“姐姐还小。”

    “快三十岁了还小?”路父哼了哼,道,“回国了去见见你李伯父的儿子。”

    路兰回国后忙着处理姜云鹤的事儿,如今他越来越红,剧本通告也越来越多,她要亲自过一遍才放心。

    这天,姜云鹤拍古装戏,路兰跟助理说完他吊威亚和打斗戏的注意事项,远远地望着威亚上的人。她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好看,一身白袍,长发飞扬,俊美无双,当真是陌上如玉的公子。

    他演技好,也不要替身,镜头都是一次就过。

    这幕戏拍完,机器将他慢慢放下来,仿佛知道路兰看着自己,他抬头朝她眨眨眼,笑了笑。

    路兰一顿,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只是她的目光刚移开,余光里一闪而过的白影就掉了下来。紧接着,有人惊呼:“云鹤哥掉下来了!”

    路兰扭头,正好看见姜云鹤重重砸在地上,她只觉得心跳在这一刻要停止了,踉跄着跑过去,姜云鹤已经昏迷了,一张脸毫无血色。她愣愣地跪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脸喊道:“云鹤?姜云鹤?”

    路兰说不清楚此刻是什么心情,就是很不想看到他出事儿。

    幸好救护车来得快,医护人员抬起姜云鹤,他动了动手指,迷迷糊糊地醒来,抓着路兰的手不放,几不可闻地喃着:“阿兰姐,你别走……”

    路兰怎么推都推不开,只好跟着上了救护车。

    姜云鹤被送进医院检查,好在只是轻微脑震荡和多处骨折,没什么大碍,路兰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里,姜云鹤发了高烧,迷迷糊糊地抓着她的手,带着哭腔地喃喃自语:“阿兰姐,我不要你去喝酒了,我不做明星了,我不演戏了……”

    久违的称呼让路兰眼眶一热,心也软得一塌糊涂。她凑近他耳边,轻轻地哄着他:“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

    许是她的回应安抚了他,姜云鹤抱着她的手臂沉沉地睡去。

    路兰叹了一口气,透过玻璃窗望着墨黑的夜。其实当初捧红姜云鹤并不容易,她一个学金融的转行去做经纪人,惹得父母很不满,圈里人虽会因为路家卖她几分薄面,可她总不能一直依靠路家的背景。所以她经常和制作人、导演吃饭,就是为了拿到好的剧本。

    那时候姜云鹤也乖,还会叫她“阿兰姐”,每当她兴高采烈地跟他说拿到了某某导演的戏时,他都不吭声,只是沉默着给她煮醒酒汤。

    等她喝完,才发现他的眼睛都红了,眼眸里满是心疼和自责,轻轻地说:“阿兰姐,我不想做明星了,我不想演戏了。”

    那会儿路兰是真的感动得红了眼眶,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真是个傻孩子,跟他哥哥一样善良。

    清晨,姜云鹤退烧了,他醒来看见路兰趴在床边睡着了,便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脸,目光深情而又眷恋。

    路兰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许是刚醒,目光有些涣散。姜云鹤轻轻地笑了,手温柔地抚上她的眉眼、鼻梁、嘴巴,然后倾身亲了亲她的嘴唇,轻喃:“阿兰姐,我喜欢你。”

    路兰反应过来想推开他。姜云鹤用没受伤的手搂紧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无害的麋鹿,用舌尖试探地触碰她的唇畔。

    他太贪心了,明明只想浅尝辄止,却控制不住地想拥有更多。唇齿交缠,路兰大气都不敢出,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闭眸的男子,明明还是那副模样,此时却看起来格外诱人,墨黑的眉目,温柔的亲吻。

    他越来越会发挥自己的优势来诱惑她了,不动声色地吞噬着她的心。

    路兰是怕了这只小狼狗,当天就逃回家中。路父正好在家,说是定了她和李伯父儿子的吃饭的时间。路兰没有反抗,乖乖应下了,倒是路父诧异了几秒。

    之后的几天,路兰都没有去医院,也没有见姜云鹤,一直到她和李伯父的儿子见面。对方叫李晚,两家是合作关系,自小就认识。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和谐,服务员倒酒时不小心溅了她一身,她忙说没事儿,余光却看见不远处坐着轮椅的姜云鹤。

    那一刻,她的心绪万千,终是理智做了决定。她故意靠近李晚,用甜得发腻的嗓音说:“你帮我擦。”

    李晚愣了一下,也看见了远处的男子,都是在商界摸爬滚打的聪明人,很快就配合地做起秀来,亲亲昵昵、恩恩爱爱,当真是一见如故的模样。

    吃完回去,李晚笑着说:“我就感觉有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我,原来是你那些疯狂的追求者。”

    路兰扯嘴笑了笑,无力地说:“累了,各回各家交差吧。”

    06

    后来路兰偶尔会和李晚见见面、喝喝茶,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坚持着,其实嫁给谁,她都无所谓。

    路父问她是不是该回公司了。她想了想,这些年的疯狂与精力都给了一个人,自己也确实该收心了。

    路兰手底下有个很有潜力的经纪人,她将姜云鹤诸多的事情都交给那个经纪人打理了。那天在餐厅遇到姜云鹤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了。之后他飞去国外拍戏,手机里再也没有收到他时时发来的短信和电话,仿佛是真的死心了。

    路兰回到自家公司后,倒是过得很轻松,不用在大半夜处理一些紧急的绯闻和黑料,也不用为了拿某个大导演的戏而大费周章。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不舍呢?

    三月初,路兰实在是受不了枯燥的工作,把工作全部扔给路承,自己背上背包,去了冰岛。

    这是她一直都想来的国家,如果没有那场落水,姜余就不会死,她应该会做一个背包客,四海为家,可命运让她和姜云鹤交织在一块儿了。

    路兰在这边过得很悠闲,她住在一家华人民宿,有时电视上还会放到姜云鹤的访谈节目。有个小姑娘特别喜欢姜云鹤,听说她以前做过经纪人,总缠着她问大明星的事儿,还问她有没有见过姜云鹤。

    这天,小姑娘又在看采访,也不知道是在哪个机场,姜云鹤穿着厚羽绒,戴着帽子,记者问他去参加什么活动,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镜头认真地说:“去找一个人。”

    记者和粉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好像含着隐晦的情谊,于是纷纷问道:“是您喜欢的人吗?您要表白吗?”

    小姑娘绝望地哀号:“男神是有了喜欢的人吗?”

    路兰没看到这条新闻,第二天,她带了相机去冰河湖,湖上冰封万里,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其实这些年来,她还是很怕水,站在冰上,心里总有些惶惶然。

    她拍了几张照片,爬上岩石,听说这里能看到极光。只是她还没爬上去,脚下一滑,整个人滚了一圈,掉进了一个岩洞。这时,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似乎是没拉住她,脚一滑也跟着掉了下去。

    洞口很深,路兰刚爬起来,就见有人掉了下来。她下意识地躲到一旁,那人掉在她脚边。待看清那张脸后,她吓了一大跳,惊讶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姜云鹤疼得龇牙咧嘴,含糊地说:“拉我一把。”

    路兰将他拉起来,他言简意赅地回道:“刚来的。”

    路兰沉默了。两人四目相对,看看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又齐齐望天,洞口上方挂着晶莹剔透的冰锥,两人像坐井观天的蛙。

    路兰打了救搜队的电话,哈了一口气,太冷了。

    姜云鹤见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路兰十分不自然地推开他说:“你别动手动脚。”

    “以前我想靠近你,你总是拒绝,现在我们俩掉进这里,还不确定出不出得去……”

    “你别胡说。”路兰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他的嘴。

    冰冷的手覆在唇上,姜云鹤朝她眨眨眼,然后咬了咬她的手指,笑着说:“盖个章。”

    “都什么时候你还闹!”

    “恋爱的时候。”

    “谁要跟你恋爱了?”

    姜云鹤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她说:“你!”

    那会儿看到她和那个男人一起吃饭,动作十分亲密,他想死,也想放弃,可他做不到,所以知道她在这里,他就丢下工作跟着来了。

    洞里严寒,姜云鹤全身冰冷,他也不管路兰会不会拒绝,伸手抱紧她,两人一同靠在墙边。路兰想挣开,他闭着眼,语气清淡道:“别动,你动得我心猿意马的。”

    路兰的脸突然就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又冷又饿。姜云鹤吸了吸鼻子,感叹道:“我们也算是患难夫妻了。”

    “是患难朋友。”

    姜云鹤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路兰。哥哥去世后,他恨过哥哥为什么要丢下他独自一人,可是路兰出现了,是她将他拉出黑暗而又痛苦的世界,给了他一片广袤的天地。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小声地道:“阿兰姐啊,出去了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路兰一顿,却没说话。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姜云鹤突然说:“是极光!”

    她仰头,洞口的上方,一条绿丝带般的光束缠绕着墨色的夜划过,极光消纵即逝,一眨眼,墨色的夜空只余满天繁星。

    路兰眨眨眼,平静地说:“你是不是非要一个答案,那我给你。”

    07

    从冰岛回国后,路兰带姜云鹤去了墓园。她熟门熟路地找到姜余的墓地,看着照片上的年轻男子,深呼一口气,艰难地张张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吗?那是因为你是姜余的弟弟。也正是因为你是姜余的弟弟,所以我才不想和你在一起。”

    路兰一口气说完这些她藏在心底不堪的往事儿,其实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两人一拍即散,抑或者老死不相往来。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姜云鹤失神地看着墓碑上哥哥年轻的脸,平静地说:“路兰,当年我也把你拉上岸了。”

    路兰愣住了。记忆倒退,退到她掉进水里的那一刻,路人中姜余是最先发现她的,他想也不想地脱了衣服跳了下去,那时候她呛了太多水,依稀听到岸上有人撕心裂肺地叫“哥哥”。

    后来姜余因为小腿抽筋,将路兰拼命顶上岸,岸上的姜云鹤伸手拉住了她。就是因为他顾着去拉路兰,没有注意被水流冲走的哥哥,这才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是你?

    那个人竟然是你?

    路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愣愣地问:“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姜云鹤沉默了几秒。一开始在红酒派对上他并没有认出她来,是回家后才记起来的。那时候他心里是恨她的,所以才会拿着名片去找她。他想知道,这个哥哥拼死救活的人,是否值得哥哥去救。

    可是她太好了,以至于他忘了埋怨和恨意。

    路兰的心情很复杂,两人走出墓地,天空突然下雨了,她抬眸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头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愣着干什么?”姜云鹤脱了外套盖在她头上,又将她揽在怀里。两人的脑袋挤在一块,他又控制不住,扭头亲了她一口。

    路兰回过神来,姜云鹤用额头低着她的额头,嗓音沙哑道:“如果你觉得和我谈恋爱不自在,那我们换种方式,你陪在我身边,我照顾你。”只要她不赶他走,怎样的相处模式都好。

    路兰垂下疲惫的眼皮,第一次很想妥协,妥协于这样温暖的怀抱,其实在妥协的心情下,还有一丝庆幸,庆幸他和她不糟糕的结局。

    姜云鹤看出她的动容和失神,又说:“路兰,我是认真的,我想你能卸下心防和我试试。”

    许久,路兰张了张干涩的唇道:“我试试。”

    不久之后,路兰和姜云鹤公布恋情了。有媒体说其实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又挖出路兰还是姜云鹤的经纪人时,给他大制作的剧本,用路家的背景捧他的八卦,以至于有些粉丝看了,无法接收这个事实,舆论一转,纷纷说姜云鹤是靠吃软饭上位的。

    这位吃软饭的影帝,看着娱乐八卦哈哈大笑,还不忘剥一颗葡萄喂到正在工作的路兰的嘴里。路兰忙得不可开交,闻言摇头说:“你很吵。”

    “你就吃一颗。”

    路兰只好张嘴。等她不情不愿地吃完,姜云鹤伸出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下去,嘴里满是葡萄的清香。他作势嗅嗅,笑着道:“真香。”

    路兰嗔怒道:“小狼狗。”

    姜云鹤一愣,脸红了,移到她耳边,“汪”了一声。

    路兰被他搞得无心工作,只好放下文件,朝他招招手。他凑过去笑着问:“有什么小秘密?”

    路兰轻轻地、温柔地吻了吻他的脸,认真地说:“云鹤,谢谢你。”

    这个男人,用真心换她的一颗真心,好在,她明白得不算太晚,终是牵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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