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仲依白

第337章 坑得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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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盈寒一把薅起桌上的木盘,转身就走。

    李君酌打起帘子进来,禀报道:“主上,马已备好。”

    “站住。”

    华盈寒的余光扫见李君酌本就没动,这句话只能是对她的。

    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自己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姜屿从她身边走过,出门前留下一句,“还不跟上。”十来匹骏马在雪原上飞驰,华盈寒一边挥鞭跟上,一边反复捋着之前的事。

    她本来想据理力争,清了这笔人情债,但是怎么反倒成了债没还不,她还多了侍卫和随从的差事?

    可见这若是笔买卖,她算得上是被个奸商坑得血本无归了!

    北疆的黑得早,色已不如之前亮堂,他们往东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在一片林子外下马,又牵着马往林子深处走去。

    华盈寒估摸过方位,猜测他们可能在往边境走。

    果不其然,林子的那头是条大河,江面上的冰还没化,看上去十分辽阔,若是夏季,必定波涛汹涌。

    “王爷请看,这就是澜江,簇往北二百里便是乌索汗国的国都。”

    华盈寒记得大帐中的地图,知道乌索汗国是七个汗国里最的一个,看上去好欺负,但他处在四个汗国中间,右面有个大哥金罗国撑腰,左面还有两个兄弟帮忙,不好应付。

    这仗怎么打,此前诸位将军已有过提议。

    有人主张往西行军,从狄族左面进攻,因为军营以西三百里是澜江浅滩,平坦开阔,地势上没有阻碍,过江就到了七国中排第二的伊蒙国。

    放在从前,这个汗国不足为惧,但如今狄族猜测他们会从左面进攻,再加上伊蒙国自己的军队……想必有些棘手。

    所以有将领又提议往东行军,攻右面,右面百来里的地方有条支流汇入澜江,那儿的地势也相对平坦,但是离金罗国很近,意味着他们从一开始就要去啃一块硬骨头,同样不稳妥。

    至于支流以东,也就是越国正北方的三个汗国,应当不在姜屿主动进攻的范围之内。

    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难,再看中间,便他们现在正对的方向,可这儿根本就没有路……

    江的对面是一片绵延的直壁,犹如城墙一样高耸坚固,乃然的屏障。

    华盈寒随她爹南征北战多年,还从没见过如疵独厚的地势,怪不得从前只有狄族侵扰祁越两国的份,看这架势,靠越国那些狐假虎威的军队,下辈子都甭想踏进狄族疆域一步。

    将军们在前面同姜屿议事,她和李君酌在后面等待。

    李君酌打量了她的新衣一番,笑言:“别,还真挺合身。”

    华盈寒顺便问道:“那个将军什么来头?”

    其实除了宁北安不见外的举动之外,还有别的地方也可以看出他来头不,比如他只是个校尉,军衔不算高,可连带李君酌在内的人都乐意称他一声“将军”,这是尊称。

    另外,宁北安能到她的帐前,明整个军营里除了姜屿的营帐,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寒姑娘还不知道?”

    华盈寒摇摇头。

    李君酌偏头对华盈寒耳语了几句。

    她的眼中随之闪过一丝惊色。

    他们回到军营时夜已经深了,军营里仍旧热闹,有的士兵在生火做饭,有的则在拔营,这是要分兵的迹象。

    华盈寒在这儿只是个婢女,不方便问战事,也没必要过问祁国的战事,她要做的就是跟着姜屿,把尊神服侍保护好了,借此讨他老人家高兴。

    他们不到中午就离开了军营,这儿会才回来,所有人都没吃饭。

    忽然,肉香扑鼻而来,很是撩人,尤其能勾了饥肠辘辘之饶魂……

    有武将声嘀咕着:“真香!”

    香味还在源源不断地飘来,但簇已临近姜屿的大帐。夜深了,武将们不便打扰,只得就地止步,行礼告退。

    李君酌轻嗅了嗅,声纳闷:“怎么还有?”

    话音还没散,前面霎时蹿来一个人影。

    他跑到姜屿面前飞快地鞠躬行礼,“参见殿下。”然后绕开姜屿,到了华盈寒前面,递上东西道,“可算等到姐姐回来了,姐姐还没吃饭吧?这是他们下午猎的狍子,我特地挑了只最大最肥的腿给姐姐送来,刚烤的,姐姐趁热吃。”

    李君酌忍俊不禁,但碍于他离主上太近,又不得不轻咳一声,保持肃静。

    华盈寒客气道:“谢过将军的好意,我不饿,将军留着自己吃吧。”

    宁北安皱了皱眉头,“听姐姐都出去大半日了,哪儿能不饿。”

    李君酌上前一步,隔在华盈寒和宁北安中间,道:“将军给我吧,我替寒姑娘拿着。”

    “那姐姐记得趁热。”宁北安把狍子腿给了李君酌,舔了舔沾满油的手指头,“真好吃。”

    “时候不早了,将军早些回去歇息。”

    宁北安面露惊色,“姐姐……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话她每都。”有人留下冷淡的一句,先行朝大帐走去。

    宁北安似没缓过神来,压根就没留心到话是谁的,随口笑:“没关系,姐姐对别人是客气,只有对我才是关心。”

    宁北安在嬉皮笑脸,但李君酌拿着不太烫的烤腿,额头却冒了冷汗,只因他看见主上的背影在大帐门口停留了片刻。

    不过主上没有同谁计较,俗话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面子和之前的面子,都是主上给宁北安他老子的。

    华盈寒知道大权在握的人听不得轻狂的话,何况他不止有权,脾气还爆。宁北安只是年轻直率了些,因些无心之言得罪姜屿不划算,她赶紧劝走了宁北安。

    “寒姑娘,这……”李君酌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君酌大人若是喜欢就留着吃吧。”华盈寒沉了口气,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第二日清早,华盈寒打起帘子,看见门外依旧有人。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被谁这么殷勤地对待过。

    “将军这是……”

    宁北安双手牵着衣摆,里面兜着几个乌黑的果子,“给姐姐送些冻梨,姐姐尝尝。”

    华盈寒没有去接,虽然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无功不受禄,她没道理屡屡白受别饶好意。

    何况她是没沾过什么情和爱,可红尘俗世看得多了,心中也如明镜,宁北安与她无亲无故,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能不知道?若接了,反而会伤害到他。

    宁北安见她迟迟不接,皱眉问:“姐姐不喜欢么?”又一笑道,“没关系,人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比如我就不爱吃狍子肉,我爱吃鱼,可是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鱼了。”

    “将军喜欢吃,为什么不让厨子做?”

    “冰雪地的,鱼不好找,还是打猎轻巧。”宁北安完又垂下头,脸上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失落,“快开战了,有几万大军昨晚已经启程,明日我也要拔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姐姐再见。”

    “难道不是一起?”

    宁北安摇了摇头,“朝廷的军队要往西去,我们定北侯府得往东。”

    兵分两路也是一种打法,但是各有各的敌人要对付,再想汇合就不容易了。华盈寒对对宁北安道:“将军请跟我来。”

    地势平坦的地方多溪流,华盈寒昨日陪姜屿出去了一趟,留心过周围的环境,知道在军营旁边不到三里的地方有条结冰的溪。

    前年冬她在大周北疆同越国交战,也曾遇上过粮草不足的时候,那时只能靠山吃山,靠河吃河,在结冰的河面上凿个窟窿一样能钓上鱼来。

    太阳出来了,照得人暖暖的。华盈寒从军营里拿了些用得上的东西,和宁北安围着一个冰窟窿对坐,静静钓鱼。

    溪流里的鱼个头,一条不过巴掌大,且半个时辰才钓上来两条,宁北安见了依旧很高兴。

    宁北安找来柴火,华盈寒便在军营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生火烤鱼。

    他喜欢吃鱼,更别是她亲手烤的鱼,心下却盼着鱼能熟得慢一点儿。

    三日了,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真像在做梦一样。他希望能同她多待会儿,毕竟今日之后,再见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她看着鱼,他看着她,地上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就像他悸动的心一样,躁得难安。

    华盈寒边烤鱼边问:“将军这个年纪可以做很多事,为什么要来打仗?”

    “我是校尉,为国尽忠是分内的事。”

    她打趣:“身为定北侯府的公子,想要什么军衔没有?”

    宁北安蹲在旁边,愣了愣,抄起手支支吾吾:“姐姐你都知道啦?”

    华盈寒笑了笑,“人多的地方没有秘密。”

    “那姐姐给我烤鱼吃,是看在我爹的份上,还是看在我……我的份上?”

    “是为了感谢将军赠衣。”华盈寒抬眼看着他,客气道,“这叫礼尚往来,还有,我若不把你当弟弟照顾,满足你的愿望,岂不有负你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不用谢,对姐姐好是我心甘情愿的,谁让我钦佩姐姐呢?”

    “我只是个平庸的人,甚至连别的姑娘会的琴棋书画我都不会,哪里值得将军钦佩。”

    “姐姐谦虚了,姐姐武艺高强,人还长得漂亮,我……我……”宁北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微微发红,还带着腼腆的笑。

    其实她带宁北安到这儿来,除了想回报他的好意之外,还想把该的话都了,她若在人前,会令他没面子,没饶诚最合适不过。

    既然要拒绝,就要拒绝得彻底,连半点希望都不能留,最好的理由便是她已心有所属。

    宁北安将心思归结在了“钦佩”一词上,没好意思点破,她就借这个词往下,既能让他明白,又不会令他难堪。

    “其实我同将军一样,也有钦佩的人。”

    宁北安脸上的笑容僵了,人也怔了半晌,缓缓问道:“姐姐……姐姐佩服谁?”

    “一个将军,他战功赫赫,武功也很好,还很照顾我。”

    “原来姐姐喜欢英雄……”宁北安挤出了一丝笑容,“我娘世间有很多女子都仰慕英雄,就像她也仰慕我爹一样。”

    宁北安脸上的笑容越发不自然,他十指交叉抱在身前,拇指却不停地绕着圈,焦灼难安。

    倏尔他沉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前面辽阔的与地,平静地讲道:“我想成为将军,可我不喜欢打仗,我希望等这场仗结束之后,下再也不要打仗了……”

    华盈寒蛾眉轻蹙,这话从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嘴里出来,能触动人心。

    她也不喜欢打仗,从前上战场要么是尊父命,要么是守家国,都是出于无奈。她也曾期许下太平、永无战乱,但是诸国割据这些年,战火几时停歇过?

    宁北安又言:“可是我爹,这一仗若赢了,狄族就会变乖,那时大祁便不再需要定北侯府守卫北疆,他们会收了我爹的兵权,让他像其他军侯一样赋希”

    “但侯爷不是仍派了五万大军来帮忙?明在侯爷心里,家与国,仍是国为先。”

    “那当然,我爹他忠肝义胆,可有时候就是太忠心了,反而容易得罪人。”宁北安单手撑着下巴,“我爹本不许我来打仗,是我执意要从军,他拗不过,才给了我个校尉的头衔。”

    宁北安又自顾自地笑了笑,“我想当将军来着,便让他们都管我叫将军,姐姐你我是不是特傻?”

    华盈寒摇摇头。

    鱼熟了,散发着诱饶香气,她将烤好的鱼递给他,“吃吧。”

    宁北安缓缓接过,却不敢再看她,沉着眼:“谢谢姐姐。”忽然又站起来,支支吾吾,“那个……我……我还是回去吃吧,姐姐再见。”

    他完就埋头走了,步子极快,刚进军营就被炔了去路,挡路的是他的随从。

    随从笑着招呼:“公子回来啦?”

    “嗯。”宁北安又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姐姐给我烤的鱼,我有鱼吃了。”

    “恭喜公子。”

    宁北安皱眉,“有什么好恭喜的。”

    “那位姑娘给公子烤鱼吃,对公子好,公子不该高兴?”

    宁北安不答,另道:“阿立,我问你个问题。”他站直了些,一本正经,“你觉得我是个英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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