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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高大魁梧的大娘,她们比她以往见过的男子还要凶狠百倍,轻则辱骂,重则毒打。

    有一次那些大娘在她们的牢房前笑骂,说什么世家早就没有了,她们崔家不过是一群小虫顶着祖上留下的空壳子,硬装什么大王八。

    崔姝莹气不过,说她们崔家至少还是读书识礼的,不会对人落井下石。一个大娘气哼哼地把她揪出来打一了顿,硕大的拳头落在身上钻心的疼,可是她没哭。

    哭是没有用的。

    她娘胆子小,见她被打不仅不来相救,反而扑上来一起打她。骂她不懂事,骂她惹恼了大娘又连累了亲娘,还不如打死来得省心些。

    后来她娘真的省心了。半夜里被满地乱跑的老鼠咬伤了手,病病歪歪的撑了几天,最后和爹爹一道被砍了头。

    然后,她就被官卖到了临香阁,遇到了承安。

    早些时候,承安替她生生挨了几鞭子,她哭得止不住,妈妈和承安都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却不知她是喜极而泣。

    终于……

    终于有人一心一意的对她好了。

    她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承安哥哥说过,他不是在临香阁中长大的,但是依照她刚才听来的话,他的身世恐怕不只如此。

    所以,问,还是不问?

    如果问了,是否会显得太过唐突?承安哥哥的确对她好,可是他未必愿意被人随便打听身世。

    可是如若不问,她又不敢再去轻易信他了。

    她已经落入娼门,自然不怕他另有所图,她怕的是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是故意装出来的。

    若是如此,这份虚情假意倒比娘亲的冷漠自私更加伤人。

    “姝莹?”承安担忧的望着她。

    这小东西只说了一句说话便支支吾吾的不再言语了,他的一颗心也随着她不断变换的脸色忽上忽下,好容易才与她亲近了些,难道又要生份了?

    不过就是那些破烂事罢了,反正她早晚要知道的!

    承安把心一横,不等崔姝莹再问,自己就先说了起来。

    “其实,这些事,我的确是不愿告诉你的!”

    “为什么?”她问。

    “我本是庶出。”承安小心觑着崔姝莹的脸色,生怕会错过她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崔家是绵延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最风光的时候,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对交往之人的出身也格外看重,是以我不敢对你说,如今的我,已经连庶出都算不上了?”

    “承安哥哥你误会了!”崔姝莹急忙说道:“崔家早就风光不在了,更何况我又入了贱籍,哪还有什么瞧得起瞧不起的!”

    小嘴抿了又抿,崔姝莹低下头不敢看他,“我只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的事,我有好些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你会不会嫌我管得太宽了?”

    只是如此而已?

    仿佛一块巨石落了地,承安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凤目之中渐渐泛起摄人的光彩,他小心翼翼地又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嫌我?”

    崔姝莹缓缓摇头,“承安哥哥,你不知道,我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

    “可惜,我对你还不够好呀!”承安发自肺腑地说。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承安都会不住的猜想。若是崔姝莹知道了他的身世,是否会嫌弃他?毕竟连他的亲爹都嫌弃他,又何况她这样大族出身的姑娘?

    他猜过种种可能,她的鄙夷,她的不屑,甚至厌恶到再也不愿同他来往,只是他从不敢去想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会毫不犹豫的接受他。

    然而,她偏偏就是这样做的。

    她应承的太过痛快,承安一时有些不敢置信,于是他破釜沉舟,把内心最大的恐惧说了出来。

    “我娘……曾是这临香阁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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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的身上渗出一层冷汗,这话一旦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他突然别过头去死死盯着一旁的纱帐,不敢再看崔姝莹。

    他一向爱重母亲,出身青楼又如何?生养他、抚育他,乃至最后为了他……承安从不觉得母亲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也不怕任何人的言语中伤,只是唯有崔姝莹,这个在他最为狼狈绝望时向他伸出援手的姑娘,他怕她会像旁人一样轻他贱他,怕那个被他放在心间时时回想的姑娘,只是他的臆想。

    言语如刀,承安将内心最大的恐惧暴路在崔姝莹面前,无疑于亲手把利刃交到她的手上。

    生杀与伐,听之任之。

    崔姝莹瞪大双眼,看着替她挡鞭子都纹细不动的少年正在瑟瑟发抖,紧抿的双唇和鬓角上的汗珠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紧张。

    小手抚上心口,崔姝莹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的心疼,是真的会疼的!

    “承安哥哥!”两指轻轻拉扯承安的衣袖,“我也是临香阁里的姑娘,你会嫌弃我么?”

    猛回头,承安只见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有怜惜,有关切,却没有他料想之中的轻贱。

    “你不懂么?”承安不敢置信。

    她竟是毫不在乎么?这样低贱的出身,是个人知道了都要骂他两句,她就真的与常人不同么?

    他太急切,连嗓音都在颤抖,“我是娼妓之子,你就不会厌恶么?我是婊……”

    “别、别说!”

    莹白的小手及时按上他的唇,“你这是骂谁呢?骂你自己还是骂你娘?还是拐着弯的骂我呢?你娘好歹还有出去的时候,我却是要在这里呆一辈子的!承安哥哥,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承安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上,“怎么会,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我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遇到你这样好的姑娘!”

    “谁要你喜欢了,净说这些不知羞的话!”崔姝莹红了脸,急着把手抽出来,结果马上又被承安抓了回去。

    “晚了,谁让你待我这么好的,不管你要不要,我也喜欢定了!”承安目光灼灼,急切的神色渐渐消融,被笑意取而代之。

    死死地抓着崔姝莹的手不放,好像只要一放手,她就能飞了似的。

    他没完没了的盯着她,笑颜清俊无双。崔姝莹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再也不敢对上那双清亮的眸子。

    “放开我呀,不许笑了!”这人真是的,怎么笑得这样好看呢!

    承安傻了似的笑个不停,若是子衿瞧见他这副样子,定要跳着脚的后悔自己拜服的太早了,不过承安已经顾不上那些许多。

    “不放,你说了不嫌弃我的!”

    崔姝莹又羞又气,小身子扭来扭去的想要甩开他的手,“那也不能时时粘在一处呀!我才知道你是这样不要脸面的!”

    一对小儿女彼此各有心事,相互试探,一旦将话说开了,才知道原本的担忧不过是场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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