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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不吵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给什么吃什么。安静得没有一点存在感。

    除了在穿完她给买的新衣服后,她拉了拉手袖,低低说了一声:“太大了……”

    陶臻臻瞥了一眼,袖子多了一大截,裙摆也太长了。她皱了下眉,售货员明明告诉她,这是六岁小孩穿的。

    陶臻臻打量了她一下,估摸着,确实这孩子身高不太像六岁的,也太矮了。

    她一时说不出话,蹲下来,给她两边手袖卷了两卷,顿了顿說:“就是要买大一点这样可以穿久点……”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补一句:“小孩子长得快……所以衣服通常都会买大的……”

    陶安之看着她,点了点小脑袋:“外公也是这么说的……”

    陶臻臻手一顿,不知道心里晕开点温温的感觉。隔了几秒她说:“外公刚走不久,我们不能穿太鲜艳的衣服……等……再买……”

    到底也说不出“等以后我再给你买”。

    因为承诺说出来就要实现的。只能这么含混过去。

    陶安之眼睛里闪过一点微光,她小嘴翘了翘,再点点她的小脑袋。

    陶臻臻不自在地站了起来。

    这时,门铃响了,恰时给了她台阶。

    陶臻臻过去打开门。

    陶安之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小心地打量着来人。一米七五的身高,一头略长微卷的头发,白t,牛仔裤一边一个大窟窿破洞,还有一点油墨。整个人清俊干净,因为太瘦了,有一股孱弱的文艺气质。

    皮肤很白,甚至可以比得上陶臻臻,对上她的眼睛,他搔了下头发,带了点尴尬的笑容:“嗨……”

    陶臻臻脸上的神情冷淡中夹杂着几分惆怅,她点了下头:“进来吧……”

    陈慕齐刚踏进来,就看到客厅里站在一个看上去四岁多的小女孩,穿着白领结的黑裙子,睁着一双好奇的水黑色的眼睛仰头看着他,脸颊粉扑扑的。像春天的池塘里刚刚冒出水面的一颗小而细的花苞。

    陈慕齐犹豫地迈了一步,弯下身子来。

    陶臻臻的声音响起来:“安之,这是你爸爸。”

    陈慕齐像突然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搓了一下手,挤出一点笑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嗨……安之……”

    安之眨了眨眼睛,小手在裙摆搓了搓,刚张了张嘴巴,就见眼前的男人生硬地把脸扭开。

    她呆了一呆。。

    陈慕齐尴尬得想要找地钻进去。开什么玩笑?他觉得自己都没有长大,也没有活得很明白,一下子就要变成了“爸爸”了。

    也不是一下子,他早就是爸爸了,只不过那年陶臻臻被她爸爸领回去,之后也没怎么听到消息。他经历过最初的战战兢兢,慢慢地把这事束之高阁,久而久之,好似就真的忘记这件事了。

    开玩笑,他根本没想过孩子啊结婚之类。他上头两位哥哥都早已成家,孩子都有四个。他父母,他哥哥都是生意人,粗人,只有他从很小就想当个画家,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慕齐。齐就是齐白石。

    说来也真倒霉,不就是一次简单的性行为,他有用安全措施,谁知道那“安全措施”一点都不可靠,他的“种子”就在陶臻臻那块肥沃的土地生根发芽,到如今,就变成了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无法忽视的“果子”。

    来之前陈慕齐胆战心惊地想,陶臻臻的老爸听说死了,她该不会把孩子推给自己吧?

    话说他们之间,陶臻臻的监护条件比他好太多了,名校大学毕业,成绩优秀,肯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照顾孩子肯定不在话下。

    而他陈慕齐,虽然他家有钱,那也是他父母的,他现在每个月都向父母领生活费,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努力几次都没考上邶城美院,现在跟一个业界有名的画家学画,一年的学费就要二十万,更别说时时要去采风之类,根本没时间没条件照顾不了一个小孩子。

    来之前,他反反复复想了这么多条,才觉得心神稍定。

    是的,这孩子绝对不能跟着他。

    第3章 声音

    “你说什么?你要出国?”

    “……对,你小声点,不要这样看着我,孩子该轮到你管了。”

    “……什么该不该,我们从来没有过这个协议好嘛?是你家把孩子领走,还让她姓了陶。”

    “还不是因为你那势力的父母还有你!现在我爸都走了,我告诉你,现在是你的责任了!”

    “哼,我不负责任?说得像你养过那孩子一样,你也只会推给你爸,现在你爸死了,你就巴不得甩掉这个包袱……”

    “你小点声……”

    门外的声音忽高忽低,像弹簧一下,高了被可以压低,低了之后又蹦高。且越来越尖利,想不听见都不行。

    陶臻臻住的房子是老小区,只有一室一厅,收拾的干净文雅,碎花窗帘,手工编织的棉地毯,精心料理的小盆栽。处处都是温馨的气息。

    陶安之独自在卧室,外面两个大人以为门关上,他们就可以在客厅里无所顾忌的讨论她的去留。

    陶安之想:要是我听不懂那么多字就好了。

    坐着坐着,感觉有些热,其实陶臻臻给她买得衣服一点都不好穿,衣袖裙子太长,领口却偏紧。她知道有个白色的遥控,一按墙上那个“空调”的东西就会转动,屋子里就会凉凉的。

    但好像在客厅里。

    陶安之想:如果她就这么走出去,客厅的两个人会不会不吵了?

    他们很好看,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太不好听了。

    她对父母毫无印象也没多大的概念,只是村里邻居的婶婶,面对她家小孩时唠唠叨叨,一会儿说穿的衣服不够,一会儿说吃的太少。高铁上的那对父母会轻声地安慰他们晕车的孩子。

    他们面对孩子的表情都很自然,真实。声音也是。

    “外公。”

    陶安之对着空中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垂下脖子,摸摸膝盖上的小兔子的书包,摸摸小兔子长长的耳朵。

    她会不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爱丽丝,小兔子会不会跳起来,把她带到树洞里去。

    她会不会变得很小很小?如果可以,她就躲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躲也没有用,外面的两人仿佛已经撕破脸皮。

    “我爸妈一生教书育人,赚的每一分钱都清清白白,哪像你家,陈慕齐,需要我提醒你家祖上三代都是挖煤的吗?赚了多少黑心钱?我要是办法,会让安之跟着你?”

    “是是是,你们书香门第,那孩子应该跟着你呀,我这样的黑心家族,怎么能养孩子?”

    “陈慕齐,你是不是男人,你让我放弃前程?我不像你,我只有自己……”陶臻臻已经带上了哭腔。

    陈慕齐声音无奈:“……不是我不愿意,臻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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