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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出声音,只是冲他点点头。

    莫青荷鼻子发酸:“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吗?”

    孙继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儿,知趣地退了出去,沈培楠推着莫青荷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半跪着床边,握住他的两只手:“宝贝儿,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莫青荷垂着脑袋,余光瞥着那只黑色行李箱,才深刻的感觉到分别在即,无助的想要流泪,沈培楠表情严肃,使劲攥了攥莫青荷的手,低声道:“小莫,把你的指挥权交出去,跟我走。”

    “去哪儿?”

    沈培楠凝视他的眼睛,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离开这里,去美国,大哥来信了,他们在美国过的很好,妈希望我们回去。”

    “前些日子你能替我考虑,我很感激,我想过了,既然我们都不能背叛信仰,这是唯一折中的办法。”他把莫青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吻了吻他温热的手心。

    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莫青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的看着沈培楠,确认他并非在开玩笑,急促的摇了摇头:“不能,我还有队伍要带,你还有大好的前程……”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就为了我们两个吗?就为了咱们能过几天好日子,理想,信念,国家,都不要了么?”

    “队伍,打谁?”沈培楠发出一声冷笑,“小鬼子投降了,战争结束了,大家需要清明的政治,不是再一次的清洗和屠杀,军人的前途只有战场,我已经得到消息,今年年底就任第十一集团军司令,如果两党真的开战,死在我手里的共党将不计其数。”

    莫青荷的大脑一片空白,发觉自己在发抖,上下牙喀喀打颤。

    沈培楠望向窗外,疲倦的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委员长肯跟这帮泥腿子八路谈判?不是凭你们手里有几支烂枪,是因为大家都恨透了打仗,我们是军人,不是屠夫。”

    “如果我还像你一般年纪,大概会为了党国战至最后一刻,现在……”沈培楠的目光透出苍凉,“我不年轻了,中国人打中国人,太累。”

    走廊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几名负责长官生活起居的副官正拎着行李箱下楼,厨子背着他祖传的紫铜大锅,撇着一口四川话嘟嘟囔囔的往外走,国军士兵在花园列队集结,几声拖着长音的口令过后,吉普车的引擎响了。

    沈培楠打开抽屉,取出一只被精心保存的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多枚铮亮的勋章,他将木匣放进手提箱,轻轻扣上搭扣,一名副官立刻上前将箱子提走。沈培楠将帽檐往下一按,又抽出一双白手套,轻轻屈伸手指,动作很慢,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

    他全副武装,神情冷峻而倨傲,一丝不苟的扯平手指关节的折痕,然后低下头,像疼爱孩子似的吻了吻莫青荷的额头,两手按着他的肩膀:“小莫,我早就下了决心,不单单是为了你,这趟来延安,一是答应过要为和谈做出一些努力,二是想亲自看一看,我的宝贝儿向往的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他踱到窗边,往外探了探身子,国军士兵已经一批批乘车离开,花园里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孙继成像个哨兵似的守在车边。

    莫青荷感觉喉头发苦,后背热腾腾的出了汗,他在这一瞬间忽然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夏天,他跟沈培楠骈足而眠,中间却隔了看不见的墙,他伸出手,怎么都抓不到他。

    沈培楠的提议太远了,美国,那是个他从来没想过的地方,据说跟北平城相隔万里,中间有一片怎么都望不到头的蔚蓝大海。他想找一个借口替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也许两党最终能和谈,他摇摇头,沈培楠比他更了解政治内幕,连他都不抱希望;也许组织不会放自己离开,他想起老谢的话:现在这种时候,别说带走一名八路军团长,就算他想挖走根据地的一座山,为了中共代表团的安全,他们也只能答应。

    仿佛有人在房间里点起炭火,空气炙热,他如坐针毡,一颗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沈培楠走到他跟前:“小莫,我生平最恨别人说不,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在对你发布命令,这一次我尊重你的意愿,你想一想,飞机三个小时后起飞,如果愿意,来机场找我。”

    他系好颈下的风纪扣,转身就走,莫青荷颓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想追上去,想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等待,但他又不能走,他的青春、他的理想、战友、热忱、信念都在这里,梦想中那个自由而平等的崭新时代还没有影子,他怎么能离开?

    他猛地扑出去,狠狠抱住沈培楠,脸颊在他后背反复揉搓:“你别忘了我,就算以后有了别人,也别忘了我。”

    沈培楠的脚步一停:“傻宝贝儿,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一句醉话?今天我醒着,跟你再说一遍。”

    “人生有一知己,可以无恨,一与之订,千秋不移。”他回过头,眼神温柔,“如果今生还有机会会面,只要你改变主意,我都等着你。”

    莫青荷枕着他的后背,怔忡地闭上眼睛。

    沈培楠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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