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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摘足一大捧返回亭中,和守在那儿的杜铮打个照面,二人大眼瞪小眼,狗子互闻似的对脸转了半圈。

    杜铮落败:“宫主,吃瓜。”

    容落云落座,问:“你一直都是伺候他的小厮?”

    杜铮答:“骗你的时候是他大哥。”

    容落云忘记这茬,又问:“那他险些成亲什么的,俱是编的?”

    杜铮简直愁肠百转,当下人实在是苦。“半真半假罢。”他支吾回答,“抱月并非伺候游侠师父,而是伺候我们夫人,夫人欲让少爷将抱月收房……”

    还未说完,霍临风怀抱木材走来,往亭中大喇喇一坐。霎时无声,他饮杯凉茶看那二人,问:“聊什么呢,不必管我。”

    容落云递一块瓜:“聊,抱月。”

    霍临风呛住,抄起杏子朝杜铮砸去,狗东西又胡吣坏事!杜铮抱头鼠窜,那能怨他嚼舌吗?只怪那相好的总是乱问!

    待园中寂静,霍临风削着木头说:“以后问我便好,绝不隐瞒。”

    有这句话已经足够,容落云捧着鲜桃占住嘴巴,之后铺纸研墨,要写一写凌云掌的心诀。他目前练到第三层,愈后愈难。

    两人皆不言语,做灯的低头苦干,写字的垂眸默念,共享一园清风。半柱香过去,容落云写完第一层心诀,拿开登时愣住。

    那层白宣下夹着一张画像,黢黑一片墨,两眼暴突开花,身子更是难以言喻。他端详许久,忍不住问:“这是辟邪的吗?”

    霍临风抬头一看:“……”

    辟你娘的邪,画时满腔爱意,岂容这般糟蹋,他扯着灯骨说:“这是——你。”

    容落云懵了,骇得五脏六腑乱七八糟,复低头看画……这居然是他。情人眼中出鬼怪,他抚上自己的脸戚戚道:“我在你眼中原来这样。”

    霍临风觉得很美:“是啊,如出一辙。”

    容落云无言可表,估摸对方喜欢的是他的人性?罢了,他权当塞北人审美有异,提笔继续默写。

    霍临风余光偷瞄,瞧出对方不大高兴,问:“你不喜欢?”

    “没有,呵呵。”容落云干笑。

    霍临风道:“好歹我画了你,你画过我吗?”

    容落云嘴角一抽,他用脚画得都比这玩意儿好。人家没有激将,他却主动上钩,蘸墨落笔,三两下勾出一幅轮廓。

    他画起霍临风来,专心致志,但未看对方一眼。

    那人的身形面貌,精神意气,不知不觉早已镌刻心中。从头描到脚,从冠绘到靴,这幅画像他画得一气呵成。

    最后涮一笔清茶,落一层淡灰色烟雾,就此完成。

    渺渺天地间,霍临风马尾轻摆,提剑看来,寒烟将锋利的眉宇柔和一二。画的是比武那天,击鼓助威,人散尽之后他们遥遥相对。

    “画好了。”他努努下巴。

    霍临风走来桌旁,目光落在纸上,顿时失去所有言语。这还不够,容落云再次提笔,在空白一角写下几字落款:

    ——赠吾爱临风。

    那一瞬,霍临风胸中热涨难抑,抬手将容落云揽住。吾爱,临风,他口中叨念不停,高兴得说不出其余酸话。容落云靠着他的肩,环着他的腰,亦很欢欣。

    “我把它裱起来,挂在书房。”霍临风说。

    容落云应道:“你画的那幅……我就不挂了。”

    霍临风噗嗤一笑,臊得厉害,将那幅辟邪的大作收走。

    这一出插曲结束,两人各司其职,整个午后在凉亭中消磨。至黄昏,容落云奉上凌云掌前三层的心诀,霍临风送出一盏樱木提灯,和一只燕子风筝。

    他们并肩回主苑,碰上一撮丫鬟小厮。

    这撮人都是在主苑伺候的,今日不叫守着,于是生生闲了一天。此刻欲回下人房,谁料和主子撞个正着。

    凡是眼没瞎的,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毕竟府中第一次来客留宿,不住别苑厢房,竟睡将军的屋。

    容落云觉得目光灼人,低头摆弄一把鲜花,并往霍临风身后挪了挪。霍临风出声:“堵着廊子做甚?嫌路宽不成?”

    众人立刻散去,眨眼全躲入房中。

    清静了,他们也回到屋内,霍临风进小室沐浴。容落云坐在榻上插花,有点无聊,也有点好奇,那帮下人看他时在想什么?

    设身处地的话,他若抱着霍临风回不凡宫,还让其睡在无名居,别说芸芸弟子,估计老三老四就能把舌头嚼烂。

    如此推测,那帮下人会否也在嚼舌头?

    容落云渐渐抓心挠肝,倚住团枕闭目运气,使出了六路梵音。很快,他捕捉到下人房的动静,七嘴八舌煞是热闹。

    “那个人是谁呀!”,“真俊,不过有些面熟。”,“也不瘸啊,怎的叫将军抱入府中?”,“他穿的还是将军的衣裳!”

    突然陷入沉默,容落云抠着枕上绣珠,快说啊。

    片刻后,一人大胆提问:“将军不会是断袖罢……”

    “将军的家室早该婚娶了,连个收房丫头都没有。”,“你是说,那人是将军的小宠儿?”,“那他们同寝一室,是做……”,“那档子事儿呗!”

    又陷入沉默,容落云左手抠着右手,还说啥呀。

    一人再次大胆提问:“俩男人如何做那档子事儿?”

    容落云屏息凝神,两手不自觉握拳,让他听听让他听听。谁料,霍临风敞着衣襟出来,吓得他顿时真气褪尽。

    他险些背过气去,这断袖洗得恁快。

    “窝在那儿做甚,上床睡罢。”霍临风走到榻边伸手,精壮的身躯若隐若现,“脸怎么这般红?”

    耳中嗡鸣,容落云听不见,只乖乖搭手。他以为霍临风牵他而已,结果对方把他抱了起来,他小声喃喃:“我好得宠。”

    霍临风没听清,到床边放下容落云,撩开寝衣检查伤口。棉纱被热血洇透,他赶忙拿药:“你觉不出痛么,怎不吱声?”

    运气时绷着皮肉,这伤刚刚绽开。容落云平躺着,手在胸前攥着掀开的衣角,等上了药,仍癔症地晾着肚皮。

    霍临风吹灯落帐,登床躺好。

    半晌,容落云恢复听力,可心绪仍然未平。

    那档子事儿……究竟如何做呢?

    他默默想着,不知哪一刻见了周公。

    待均匀的呼吸响起,霍临风这才翻身,把容落云轻轻揽进怀中。马车那次隔着刁玉良,禅院那次熟睡后才挨住,竹楼那次神志不清,无名居那次被陆准打断。

    如此算来,这竟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地同床共枕。

    可惜受了伤。

    他笑叹一声,闭目压下了暗涌。

    一夜过去,霍临风先醒,去军营转了一趟,回来后立在廊中,又听底下的人汇报城中杂事。“侍卫里挑一队好的,查查祖宗三代。”末了,他吩咐,“没岔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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