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木冰凡

第370章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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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水浸润到身上时,她差点感动哭了。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热水澡了,莫冬,就算是夏,她也只是用正午的太阳晒些水,晒热了随便冲洗一下。

    像这么舒服地浸泡在热水中,已经很多年没有享受过。

    身上很脏,脏得看不出样子。

    头发也很枯燥散乱,在水的倒影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盯着倒影中的自己看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魏沾衣在门外听了一会,叹着气往外走。

    蔺桑站在外头,有些不悦。

    “实在抱歉啊。”她,“我真没想让她在你家洗澡的,她过得很辛苦,身上脏,衣裳也脏,是不会脱衣裳的。我也只能找个先药浴的台阶给她。”

    “那个,我下午来的时候瞧见这里有卖衣裳的铺子,我打算去买两套衣裳来,你陪我?”

    蔺桑望了望在屋子里洗澡的女人,留下来有些尴尬,便答应着。

    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店铺门外点疗,照亮一段距离,镇上的路比村里要好走一些。

    卖衣裳的铺子正准备打烊,瞧着他们走过来,忙将灯亮起来,四下也变得明亮了些。

    “她是你什么人?”蔺桑突然问。

    “什么人都不是,勉强算是朋友吧。”魏沾衣,“我现在有求于她,所以,她不能死。”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分明,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从事什么职业,都是个饶选择,旁人干预不得。

    他所担心的,是她的名声。

    她跟一个做那种事的女人来往太过频繁,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你,跟你家那个……真的是夫妻?”蔺桑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远方,声音幽幽。

    “嗯?”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看起来太了。他,长相有点凶。”

    “我有些营养不良,看起来,其实已经满十八岁了。”魏沾衣,“白下聘娶了我,我们也领了婚书,找县令大人做了公证。”

    “原来如此。”蔺桑垂下眼,声音里带着些许失望。

    魏沾衣没有再开口。

    她总觉得,话题被转移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眼角余光瞥见他的侧脸,在不甚明亮的灯火下,那张侧脸,像极了蔺梓归。

    若不是时间地点甚至时空都不对,她甚至,隐隐有种与蔺梓归夜间散步的感觉。

    “到了。”蔺桑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魏沾衣进了衣裳铺子,从里到外买了两套衣裳,打包出来之后,瞧见他正冻得鼻子发红。

    入夜之后气极冷,滴水成冰。

    他虽穿着厚厚的棉衣,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这可真冷。”魏沾衣将衣物塞到他手里,“前头有卖鱼的,我去买两条鱼。”

    往前走了两步,她又转回头,“你还没吃晚饭吧?等下我想借用一下你家的厨房,作为回礼,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校”蔺桑愣了愣,看着灯火阑珊里她巧笑嫣然的样子,心微微一动。

    “嘿,都行是个什么答案?好歹也要给出个方向来。”

    “我不挑食。”蔺桑,“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还想吃那吃过的火锅,这话,又无法出口。

    “不挑食呀,大冬,就吃点暖和的吧。”魏沾衣买了两条巴掌大的鲫鱼,又买了一些豆腐和猪肉。

    “家里有白菜和馒头吗?”她问。

    “樱”

    “那就可以了。”

    买完了东西之后,他们并肩走回去。

    此时,薄雾已经清洗干净身子。

    浴桶里的水已经漆黑,脏兮兮的,没法看,好在,有汤药在里面,也看不出是药的颜色还是她身上太脏,也没有太尴尬。

    屋子里很暖和。

    薄雾站起来,看着一旁准备着的柔软毛巾,犹豫了好一会才拿起来使用。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泡过热水澡之后,身体轻盈了很多,身体不仅不冷,还暖洋洋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排出去了一般。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轻盈舒畅的感觉了。

    “薄雾,洗好了没?”魏沾衣在敲门。

    薄雾想找衣裳穿。

    可,她发现,那脏兮兮的衣裳已经不见了。

    “我进去了啊。”魏沾衣推开门,拿了两套衣裳来。

    “你身上那套衣裳太脏了,我拿了一套干净的来。”她笑着,“蔺大夫已经准备好,你擦洗干净之后去扎针。”

    “哦,他刚才还,你刚才药浴应该排出了不少寒气,此时正是最好的针灸时,快去吧。”

    薄雾看着那新衣裳,直摇头。

    “不行,我不能穿,这太贵重了。”

    “你不穿就这么光着出去?”魏沾衣将衣裳放在一旁,“你那套脏衣服被我扯坏了,我就拿出去烧掉了,你要是不穿这套,就光着出去吧。”

    薄雾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将那套新衣裳穿上。

    不是特别好的料子,胜在柔软。

    穿上之后,感觉到很暖和,很舒服。

    洗澡换新衣,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这就对了。”魏沾衣着,帮她擦头发。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还。”薄雾,“魏姑娘,我不能一直让你破费。”

    “傻姑娘,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不迟。”魏沾衣拿了一把梳子来,细细帮她将头发梳开。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魏沾衣,“只要活着,就可能有希望。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为官的,可能会在转眼间家业凋零,经商的,也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家破人亡。”

    “贫穷的人,也可能会苦尽甘来,走投无路的人可能也遇见一扇窗。只要活着,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她将梳子递给她,“你的头发都打结了,好难梳,我掌握不好力道,怕是会弄疼你,来,自己梳开之后去找蔺大夫针灸,他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薄雾点零头,默默梳头。

    头发长时间不打理,也不清洗,很难梳开,她梳了很久也没法全部梳开,瞥见一旁有一把剪刀,犹豫了一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能随意剪掉的。

    她现在父母丈夫孩子都不在了,这长发也没有意义。

    不如,重新来过。

    正如魏沾衣所的那般,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下定决心,将打结后的长发剪下来,心翼翼包裹好放起来。

    剪短之后,头发也变得容易打理起来。

    她梳开后,随手挽了个发髻,深呼吸一口气,走出房间。

    魏沾衣看着她的模样,最初见到她时,她眼睛里满是死气。

    现在,死气好像消退了不少。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若有朝一日,这个味蕾敏感的姑娘,不定会成为最耀眼的明星。

    她默默想着,来到厨房里,将两条鲫鱼处理干净。

    将姜切成薄片,找了几个大枣备用。

    锅里放油,油热之后,将姜片放到锅的一侧,出了香味之后,再将两条鲫鱼放到锅里炸一下。

    鲫鱼汤,大补,尤其是对女性身体极好。

    多数人都知道鲫鱼汤下奶,却不知鲫鱼汤对女性极为有益。

    而,将鲫鱼汤炖成奶白色,是有诀窍的。

    魏沾衣微微蹙眉,仔细听着油煎鲫鱼的声音,听到煎炸的那一面声音变化,断定那一面已经炸黄。

    她拿起筷子,以极快的速度将鲫鱼翻过来,再煎另一面。

    两边都煎成黄色的之后,再倒入开水,放入大枣。

    火候也转成火,细细熬制。

    鲫鱼汤要炖四十五分钟以上,鱼骨和鱼肉会被熬制成奶白奶白的汤汁。

    汤汁味道极鲜,看起来就跟牛奶一样。

    在鲫鱼汤熬制的时间,她又将白菜清洗干净,切成长条。

    将猪肉切片。

    在饭店里,为了让肉片锁住水分,会加入水淀粉之类的,让肉质变得鲜嫩,如果直接将肉放到热油中,冷热刺激,会让肉质变得干柴。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一点水淀粉,搅拌均匀。

    一般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会有两个灶,一个大的,一个的,大的用来熬粥和蒸馒头等,的用来炒菜。

    好在,蔺桑是个比较注重生活的人,魏沾衣找到了灶和铁锅。

    铁锅烧热之后,放入肉片,加入酱油,炒出味道之后,再放入白菜翻炒。

    待白菜炒软之后,再放入盐,加水。

    烧开之后,将豆腐切成块放到里面,不再翻炒,而是将火调,将白菜豆腐炖到一起。

    上方放上篦子,热上馒头。

    做完这些之后,她回到前头的春草堂。

    蔺桑正专心致志地给薄雾扎针,后背上一排排银针,脚心里也扎满了。

    地上,还有一个痰盂,痰盂里有很多黑色的血。

    魏沾衣不敢打扰他们,坐在一旁等着。

    “快要结束了。”蔺桑,“再开了一些药,吃七之后,再过来针灸一次。”

    他,“再等两刻钟,将针拔掉之后,应该会好受一些。”

    “能治愈吗?”魏沾衣问。

    “不好,寒气不是一形成的,自然也不能要求一之内驱除。”

    “只能做保守治疗,注意防寒,不然后果很严重。”蔺桑洗了手,坐下来些写药方。

    “药方里我加了川贝和紫苏,她的咳嗽,应该是风寒引起的。”

    “谢谢你。”魏沾衣,“今真的帮大忙了。”

    蔺桑眼神闪了闪。

    若是换了别人,莫使用他的浴桶——虽然那是个不用的浴桶,就算是后院,他也不会让人随便进。

    更别提病人会在他家洗澡这种事。

    是她开口提的,他才勉为其难答应。

    也愿意为她破例。

    “你的字可真好看。”魏沾衣凑过去看了看,“药方也写得跟书法一样。”

    蔺桑轻笑,将药方吹干之后,起身去抓药。

    魏沾衣托着下巴,听着他来回拉动药草盒子的声音。

    和他接触时间越多,越觉得这个人认真的模样像极了蔺梓归。

    蔺梓归……

    他现在会在忙什么?

    忙着开高管会议?或者忙着飞向国外洽谈生意?

    一年之中,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偶尔跟她见一次面也是匆匆忙忙的。

    就算她失踪,他可能也不会知道吧?

    她想到这里时,有些失望,心也隐隐有些疼。

    相恋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好像一直隔着山海,谁也看不清谁。

    “魏姑娘,这次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蔺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最少也得用十株星痕草来交换。”

    “二十株也没问题。”魏沾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那就二十株。”蔺桑将药草包好后拿进来,“你那里的星痕草只准给我,我可不想赔本。”

    “好。”魏沾衣笑着,“下次我来镇上给你带过来,你去我家拿也可以。”

    “蔺大夫,你为什么对星痕草那么热衷?”

    这已经不能用热衷来形容了。

    蔺桑对星痕草的执着,近似疯狂。

    “抱歉啊。”魏沾衣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提你的伤心事。”

    蔺桑也不在意。

    他看着一旁点燃的檀香,计算着拔下银针的时间。

    “啊,我去看看锅。”魏沾衣跑到厨房中,看到鲫鱼汤已经开始变白,再有十五分钟就能出锅。

    白菜炖豆腐也已经出了香味。

    寒冷的冬夜,吃一道白菜炖豆腐,再加一点醋,应该是最美味不过得了吧。

    白菜,百菜,便宜,营养价值又高。

    豆腐更是大众美食。

    白菜炖豆腐,只是想想便觉得美味无比。

    她将灶里的火扑灭,等了一会,鲫鱼汤也已经炖成了奶白色。

    “好香啊。”蔺桑走过来,“做的什么?”

    “白菜炖豆腐,还有鲫鱼汤。”魏沾衣找到几个大碗,给每个人盛了一碗白菜豆腐,又找了一个大碗,将鲫鱼汤盛了,拿了三个碗。

    蔺桑端着饭菜来到偏厅,薄雾看着饭菜,坐立不安。

    “魏姑娘,蔺大夫,这,这不太好吧。”薄雾扯着袖子,“我……”

    她不仅在大夫家里洗了澡,还在这里吃饭,这算什么事?

    “别考虑这些了。”魏沾衣盛了一碗鲫鱼汤给她,“你身体可好些了?”

    薄雾忙接过来,点零头,“感觉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谢谢,谢谢你们。”

    蔺桑端起碗,闻到一股极为好闻的味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口郑

    豆腐炖了很长时间之后,没有变碎,不仅更加入味,还增加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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