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玉一把抓着他衣袖,问道,你要去哪儿?

    谢眠回道:师尊说不满意,那自然就是不满意了,弟子不敢让师尊吃不满意的东西,所以打算出去倒了。

    江怀玉:

    你再说一遍,什么到了,明明这么好吃,你居然要倒了,你是不是没有良心?

    江怀玉拉着一张脸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不崩人设,又能让谢眠把肉放下,于是定定的看着谢眠,也不放开拉着谢眠的衣袖。

    谢眠嘴角缓缓勾起,他压下笑意,转身将盘子放在在桌上。弟子想了想,倒了确实太浪费。若是师尊不嫌弃

    他话还没说完,江怀玉生怕他又说出倒了的话,截住他话,闭嘴,安静吃你的。

    吃完肉,江怀玉还喝了杯茶水解腻。谢眠留下来收拾,江怀玉便出客栈去消食,本来就因房间糟心,睡不着,现在吃了东西,更睡不着了。

    客栈所在位置有点偏,江怀玉沿着客栈走了圈,见没灯光,就转身,打算慢慢绕回去。

    越往回走,灯火越亮,亮如白昼,靠近客栈处,还有不少修士正坐在外面商讨事情。

    汪汪汪!挨着客栈的一条小巷忽然传出狗吠声,似乎是狗为了争食,打起架来了。

    江怀玉闲着没事,在确定过附近修士对狗吠都没兴趣时,快步走向小巷,打算教一下这些狗什么叫做以和为贵。

    小巷是由青石板铺就,一直延伸到小巷深处,小巷两边还长着茂盛的榕树。

    榕树树叶遮住月光,将小巷遮得有点阴暗。

    阴暗之下,江怀玉看到几条狗在争夺什么骨头,江怀玉掐燃一个火决。探头朝那骨头看去。

    几条狗警惕地看着江怀玉,它们察觉到江怀玉不同于凡人的强大,这种强大,让它们不敢冲江怀玉狂吠。随着江怀玉的靠近,几条狗不再争夺骨头,纷纷放开骨头,夹着尾巴躲到远处。

    江怀玉没想到自己会吓跑它们,连忙捡起地上骨头,想跑到远处。

    然而骨头拿到手中的瞬间,江怀玉却感觉到不对劲。

    江怀玉将指尖火焰靠近骨头。

    骨头血淋淋的,还有些肉没被啃完,残留在骨头,泛出粉色。骨头的样子,不像是任何禽类的骨头,禽类的骨头没有这么长,就算有这么长,也不该这么细。

    江怀玉心中疑惑,拿着骨头往前走了几步,他随即看到了一个人类的头盖骨。

    头盖骨已经被啃舔得干干净净,只有点红色血丝在表面流淌。临近头盖骨的地方还有个圆形玉佩,江怀玉认出这个玉佩正是魏延的玉佩。

    江怀玉愣住了,他毛骨悚然,吓得当即把手里的骨头丢了出去。几条野狗见他把骨头丢了出来,在一顿你挤我我挤你后,大着胆子一口叼走骨头,缩到阴暗处。

    鲜血和着狗腥臭的涎水从指尖快速滑落,江怀玉抬起手,一阵反胃。

    他目光看向几条野狗缩着的阴暗处,忽然发现那里有一扇小门,而小门正通向

    客栈厨房。

    江怀玉怔住了,扭头扶住墙,一阵干呕。

    他忽然想起谢眠先前反常的行为,该不会谢眠给他吃的是

    江怀玉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支离破碎。师尊,你怎么了?

    小巷里忽然想起谢眠的声音,谢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通往客栈的小门,正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江怀玉。

    江怀玉抬起头看向他,江怀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他手脚发软。谢眠在门口犹豫片刻,走向江怀玉,伸手扶住江怀玉,可是哪里不适?

    谢眠说着这些话,目光缓缓扫过不远处的头盖骨。他当没看到一样,收回目光。

    江怀玉捏紧谢眠手臂,恶狠狠瞪谢眠,他正要开口问他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僵住。

    惩戒台上受的鞭伤,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但也并不能发挥全部实力。他虽然看着是化神修士,但实则发挥出来的实力只有元婴后期的实力。

    江怀玉记得谢眠本体是龙,若谢眠真想杀他,化作龙形,自己压根不是他对手,就完全是一盘下酒菜。

    江.下酒菜.怀玉。

    江怀玉要质问的话咽了回去,他背后直冒冷汗,松开捏紧谢眠的手,江怀玉指了指身后头盖骨,你找的什么客栈,后面有死人,晦气。

    谢眠垂下眼帘,道:修仙界死人很正常,此事是弟子失职,弟子下次会记住。

    你还想有下次?!江怀玉心想千万别再来一次了,他甩开谢眠扶着他的手,从小门往客栈里走。走进去时,江怀玉看到小门门口放着一个狗盆给,估计是客栈老板怜惜这些流浪的野狗,特意放在这里的。

    此时,狗盆里并没有任何剩饭剩菜,有的只是白花花,红通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

    江怀玉不想再看,强忍着反胃,他手脚发软,回到客栈里。

    客栈里还亮着灯,江怀玉想到客栈里人多,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涌上心头,让他感觉自己温暖许多,手脚也渐渐有了力气。

    谢眠慢江怀玉一步,后进入客栈。

    他在江怀玉离开小巷后,还停留了会,目光落在地上那个淌着血丝的头盖骨。

    谢眠和江怀玉离开片刻,被榕树遮盖得显得异常阴暗的小巷中,安静躺在地上的头盖骨忽然炸开,炸成粉末,连头盖骨旁边的玉牌也碎成几瓣。

    碎成几瓣后,玉牌像是被空气压扁了一样似的,从几瓣变成薄薄一层。

    阴风一吹,头盖骨的粉末卷着地上薄薄一层的玉牌,湮灭于无尽黑暗。

    江怀玉不敢再留在外面,洗干净手,把谢眠打发回房间,自己也匆匆回房间,自己也匆匆回房间,他忽然觉得刚才那个让他麻木的房间,简直是天堂。

    进入房间,江怀玉发现房间已被人收拾妥当,不用想,肯定是谢眠收拾的。

    江怀玉担心谢眠在房间里放什么东西,连忙翻找,翻到一半,江怀玉顿住。

    如果谢眠真的在房间放什么东西,要半夜过来害他,岂不是如他所愿,正好逮谢眠把柄?

    江怀玉看谢眠刚才在小巷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知道魏延被他杀了。虽然不知道魏延为什么在这里,但撞破他人杀人毁尸,这妥妥要被灭口。

    江怀玉停止翻找,将房间恢复到谢眠整理好的状态,然后躺在床上装睡,并把影石握于手心。

    谢眠若是害他,分分钟钟被影石录下来。

    床上柔软,连被褥都被谢眠换过,换成崭新的。江怀玉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躺在床上就想睡觉,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才避免睡着。

    清醒了没一会,江怀玉又昏昏欲睡,再使劲掐了一把,江怀玉继虚装睡。

    装着装着,江怀玉没等到谢眠,直接睡着了。

    风声轻微,刮着床帘四处飘散,江怀玉朦朦胧胧间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那东西冰冷冷、滑溜溜的,停留在大腿内侧。

    江怀玉一个哆嗦,睁开眼,他对进一双红色竖瞳。

    一条足有手臂处的黑蛇紧紧缠住他,吐着蛇信子,直勾勾看着他,它漆黑的鳞片在从窗户投进的压抑的月光照耀下,显出几分寒气。

    江怀玉看着黑蛇,脑袋里一片空白,比看到魏延尸骨无存还要惊恐。

    他惊恐地连声音都发不出,颤抖着声音,走走走开!

    黑蛇非但没走开,还低头靠近了他。

    天生害怕蛇,心底无法制止地漫满恐惧,江怀玉吓得眼泪滚了出来,他连忙偏头,不去直视黑蛇,抬手胡乱想要把黑蛇拍下床,从他身上拍走。

    脑袋中名为理智的崩断,江怀玉连怎么运转灵力,怎么掐诀都忘了。

    江怀玉能明显感觉到,黑蛇缠在他身上的重量,以及落在他大腿内侧滑溜溜、冰冷冷的蛇尾。

    手还没拍到黑蛇,黑蛇刹那间变大,变得跟条蟒似。

    江怀玉整个人都被黑蛇缠住,从小腿到大腿,然后是腰。江怀玉整个人都变成黑蛇的猎物。

    江怀玉眼泪直滚,他死死咬住唇,唇被咬破,溢出丝鲜血。

    黑蛇定定看着溢出的鲜血,缠绕过他脖子,蛇头跟江怀玉面对面。

    江怀玉只感觉唇边扫过一点带着寒意的潮湿。

    江怀玉发觉溢出的血液不见了,他浑身僵硬,意识到血液是被黑蛇用蛇信子舐走了。

    第十九章

    冰冷鳞片紧紧贴在肌肤上,引起一片颤栗。

    黑蛇尝到血腥味,竖瞳中满是猎到猎物的兴奋,它蛇身勒得更紧,勒得江怀玉喘不过气。衣服凌乱,墨发铺散在床榻之间,江怀玉眼眶眼尾都染上红色,热意滚落入被褥。

    滚一一

    黑蛇定定看着江怀玉,片刻蛇头靠近江怀玉,蛇信反复触碰着溢血处。

    江怀玉能清晰感觉到蛇信在他唇上游走,像是在无声催促自己将伤口咬得更深,更严重。江怀玉无路可退,强迫自己冷静,颤抖着手指,掐诀攻击黑蛇。

    人在害怕到极致时,因从骨子里就恐惧,发起的攻击不足平常十分之一,还没碰到黑蛇,白光一闪,就被蛇尾缠住。黑蛇停止用蛇信触碰,江怀玉有种不好预感,他努力维持的冷静瞬间分崩离析,慌乱挣扎。

    下一刻,唇瓣一痛,黑蛇尖牙咬在他唇上。

    啪!

    楼下传来巨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声音响起的瞬间,黑蛇庞大身影消失,江怀玉骤然从梦中清醒。

    背后被冷汗汗湿,江怀玉从床上撑坐起,下意识抬手摸上唇。

    晨光从窗棂射入,细微尘埃在光下飞舞,江怀玉放下手,入眼,指尖并没有血,一切都是梦。

    江怀玉紧绷的心弦松弛,他倒回床上,看向手中影石。影石一片漆黑,没有录入任何影像。

    谢眠昨晚没来害他。

    挫败地收起影像,江怀玉在床上滚了两圈,拉起被子把头一蒙,就要补觉。

    被子快要蒙到头上时,江怀玉忽然发现被子上夹杂着几缕黑毛。

    黑毛色泽极好,柔软舒服,是什么小动物落下的毛。

    哪来的黑毛?

    江怀玉伸手抓起这几缕黑毛,正要仔细看是什么动物遗落的黑毛。

    楼上再度传来啪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响,刀剑出鞘的金属撞击声音响彻客栈。

    欺人太甚,你叫滚就滚?!

    先来后到,总有个规矩。你们难道认为我们是软柿子,任人凌辱?

    软柿子几个字忽然拔高,高得刺耳,江怀玉手一抖,黑毛落在地上,被从窗缝里钻进来的寒风卷入床底。

    江怀玉:江怀玉往床底看了圈,没看到那几缕黑毛了。

    颇为糟心地拍了拍自己脸,江怀玉勉强打起精神,爬起床,准备下楼看看,楼下在吵什么。

    软柿子?

    楼下刀剑相向,身穿深蓝外袍,脚蹬黑靴,手腕佩戴着深黑色护腕的青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对面十几个人。

    说自己是软柿子,配吗?你们玄魏宗这一届弟子,怎么这么差,啧啧啧,最高修为不过金丹初期。

    青年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一群深蓝外袍弟子大笑出声。

    五师兄说得极是,什么先来后到?强食弱肉,我凌云派强就是我先来,识相的话,退出客栈,让出房间。否则

    一群深蓝外袍弟子甩了甩手中漆黑九环刀,九环刀越往刀尖蓝色光芒越盛,甩动时,柄上刀环撞在刀身,撞出刺耳响音。

    别怪我们凌云派不客气。

    修仙界十二境,凌云派处于凌云境,是凌云境第一派,和玄魏宗向来不对付。

    玄魏宗在澄海境,虽也是第一宗,却因几百年前镇压到处作妖的凶兽,优秀弟子几乎折损,元气大伤,比不得如今的凌云派。

    凌云派本就与玄魏宗不对付,见玄魏宗元气大伤,自然是处处落井下石。

    玄魏宗众人被踩到痛脚,皆涨红脸。

    李殊脸也气得涨红了,他强压着怒火,看着为首青年,韩漱玉,我是金丹初期没错,可最高修为不是我,是江尊者,不仅有江尊者,还有林尊者。

    他说到这里,冷静了下来,林尊者是元婴后期,江尊者是化神修士,让我们让出房间,你敢得罪江尊者和林尊者吗?!

    噗哈哈哈!

    凌云派的人闻言,笑作一团。

    林尊者有点实力,我们承认,不过你们就以为我凌云派没有元婴后期坐镇?至于江尊者?他不就是一个靠灵药堆积上去的废物吗?

    韩漱玉听到李殊叫他名字,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区区一个废物,跟着林尊者屁股后面撵的狗,也值得我们不敢得罪,滑天下之大稽。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乖乖带着人退出客栈;第二个,我们请你出客栈。

    韩漱玉咬重了请字,他说话之际,身边的人收到他眼神,活动了下手腕,抬脚朝李殊走去。

    李殊握紧没出鞘的剑柄,警惕地看着抬脚朝自己走过来的人。

    却不料,这人目标并不是他,脚下一旋,与他擦肩而过,手成鹰爪,直袭被李殊护在身后的那两名弟子。

    那两名弟子,一个是假丹初期,另一个是筑基十层,看起来瘦瘦弱弱,干小的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驾鹤西去。

    李殊暗骂一句该死的,转身就要去挡,可已经来不及了,凌云派那人的手已经落在两名弟子胸口。

    玄魏宗的人呼吸一滞,与之相应的是凌云派按捺不住的嘲笑。

    真逗,还想挡

    笑声未坠地,想象中,两个弟子被拍飞的场景并未出现,一只修长白净,好看的明显是骄纵出来的手反持利剑压在凌云派袭击之人的脖颈上。

    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凌云派众人闻言,一愣,他们的视线落在利剑上,利剑剑身平滑,只是一把普通飞行御剑。

    视线顺着剑身往上,直直撞进一双桃花眼。

    桃花眼眼尾微扬,黑色瞳孔在阳光折射下泛着淡淡紫光。

    桃花眼的主人一身红衣,飒踏如穿尘繁花,他衣领绣着血凰,就连腰封也是红色,只是比红衣颜色更深,勾勒出漂亮腰线。

    给人一种喧闹绚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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