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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查探,赫连敏敏自是喜出望外。再精巧的布置,她也不敢拍胸脯保证天衣无缝。可就这么揭过,又不像宗政霖做派。

    莫非,又是包庇她?

    心里骤然就沉重起来。这是连依附她的张氏也一并护着了?

    可惜她还想着攀扯诸葛氏……这一步,却是再行不通了。几月前她告病,暂且将庶务交由苏氏与诸葛氏一并打点。时间不长,可怎么说那三日,账本都是经了旁人手的。

    赫连敏敏心里百味陈杂,比用饭时候更见郁郁。

    宗政霖微眯着眼,视线落在告退而出的太子妃身上,慕夕瑶无意间瞅见,不禁生生打了个激灵。

    就说他不该莫名揭过这等糟心事。没成想事情比她想象,好似更要严重。熟知他习性,她绝没有看错。

    方才,这男人眼底深藏的,分明就是厌憎鄙夷。

    第四零九章 卒离

    “院判大人,皇上情形如何?”乾德殿中,淑妃止不住担忧。一手捏着绢帕,一手替面有倦怠,显是气短胸闷的元成帝缓缓抚着胸口顺气。

    龙榻上的人才欲发话,不意却牵动肺腑,跟着便是一阵急促咳嗽。这情形,分明就是病得更重了。

    自元成帝病倒已有逾三月,单方都不更换了多少。奈何当今胃腑受不住,便是再精贵的药材调养,服下不过片刻,末了还是全数反呕出来。直叫御医院两位院判大人,愁得头发都白了。

    见得寝塌上那人胸膛起伏,身形消瘦了一圈儿,昔日威仪不在,淑妃娘娘瞥过头去,悄悄红了眼眶。一旁静默许久的太子殿下眼见这一幕,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

    “再诊。议了脉案拿与孤过目。”年近六十的人,病来如山倒。

    元成帝少年登基,负累太重。身子底不如宗政霖这辈几个兄弟打得坚实。前些年为太子所累,时有气怒攻心。近段时日忙完漠北战事,跟着便是四周雪灾,其间太后离世,宗政涵谋逆。多番打击之下,到了天命之年的皇帝,终究扛不住了。

    “太子。”声气很是虚弱,只缓缓睁开的眸光,依旧带着帝王气象。“传荣战、李辅林、苏博文、长孙泰、蔡平康,入宫觐见。”

    短短一句话,气息喘得厉害。

    元成帝每念一个名字,淑妃心里就跟着颤上两颤。这些人,全都是帝王心腹,一次召集这许多人觐见……莫不是?!

    捏着绢帕的手指骤然握紧,努力维持住面上谦卑恭敬,皇上交代太子办差,后宫女人自然不能插话。心跳如鼓,激动得厉害。

    之后皇帝只留下淑妃伴驾,御医院众人被赶出殿外再行商讨脉案。宗政霖脚步稍有沉重,一脚迈出,正要越过锦屏,不觉就回眸望去,正见得淑妃微微俯身,在元成帝耳畔轻言软语。

    年过四十的女人依旧风韵犹存。而病榻上的帝王,已然老态龙钟,垂垂暮年。两人交叠的双手搁在榻上,淑妃娘娘侧颜温婉,神态柔和。

    宗政霖眸光一滞,只觉窗户紧闭的内殿里,四下很是窒闷。

    乾德殿外,唤来顾长德前去宣旨,宗政霖负手立于廊下。抬眸便是晴空万丈,神情悠远,若有所思。

    晚间用过饭,慕夕瑶再次打量竹塌上靠坐的男人,偏着个脑袋,疑惑更胜。

    明明出门时候还好好儿的,侍疾回来,怎么boss大人整个人阴郁这么多?

    随手拿上把山水团扇,慕妖女磨蹭并着无赖,撅着小屁股硬生生叫背后男人给她挪了个地儿。自个儿褪了绣鞋爬上去,伏在他胸口仰着个脑袋,手上那宫扇使得有气无力,显然心思没放在上头。

    手指顺着男人敞开的衣襟挠挠他胸膛,水灵灵美眸眨啊眨的盯着人看。

    “太子爷,有人给您气受了?”语气稀罕得很。

    被她娇娇软软小身子压在身上,宗政霖抬手扶住她后腰,凤目沉沉看着这好似带着几分欢快的女人,眸子闪了闪。

    “孤心下不畅,娇娇喜闻乐见?”小妖精一双眼眸漂亮得很,这会儿尤其显得机灵。

    乐见的呀。有人能收拾大魔头,谁这般本事?

    可惜那人不是她,否则她也不用口不对心。“妾是觉着自个儿有了用武之地,欢喜着特来慰藉于您。”说着便俯身压在他胸口,脸颊胡乱磨蹭两下。

    云缎里衣丝质柔滑,披在宗政霖身上,夏日里分外凉爽。

    “娇娇。”没等她继续作怪,宗政霖摆正那不老实的脑袋,托着她脸庞正对着他。“生小儿时候,娇娇可担心因着容色有损,怕见了孤当面?”

    她何时容色有损过!慕妖女第一反应便是撅嘴儿鸣不平。“妾姿容好得很,无论何时殿下见着都受用。”

    这反应……太子殿下有些头疼。遇着个太特别的,寻常说话她脑子犯浑。

    啪一声拍在小女人翘翘挺挺小屁股上,男人警告瞪她一眼,他何时又有嫌弃过她。无非是想问问她心里如何作想。

    “不担心孤见着娇娇蓬头垢面的模样,折了你身上宠爱?”

    混蛋,你敢!

    心里叫嚣得再厉害,面上也只能不屑哼哼。“妾给您生儿子呢,您不好好看顾着妾,计较妾容色作甚!妾便是面容污秽,也是为您传宗接代忙活着,您记着更好。”待得她能风风光光出来见人,两相一比对,您还不加倍疼爱些?

    听她答得理直气壮,宗政霖瞳眸一缩,抚着她发顶的手,动作缓了缓。

    “皇子府那会儿,娇娇听闻孤受了风寒,头上只随意挽了个髻。”小东西虽存心折腾他,可她究竟是赶了过来,连着平日爱俏也顾不上了。

    深吸口气,不理会她疑惑神情,扣着慕夕瑶后脑,宗政霖仰着脖子,浸凉唇瓣印在她眉心。

    极好,没叫他失望。

    乾德殿中那幕场景,如今想来,元成帝,绝不会无所察觉。

    病中侍疾不忘描画精致妆容,面上是敬着皇帝,留心御前姿仪;更多,怕是争宠早已深入骨髓。就怕这当口上,帝王招了旁人伴驾,若是漏听一星半点重要消息,影响了自身前程,后半辈子都得在悔恨中度过。

    淑妃今日做派,虽合了祖宗规矩,到底失了圣心。元成帝虽病得起不来身,帝王心智,怎会掂量不出其中分量。

    拍着慕夕瑶背脊,宗政霖搂着这张扬不屑作伪的,越发觉得小女人周身毛病,跟她这罕见性情相比,值当他再包容些,未尝不可。

    这晚上,慕夕瑶迷糊着,被存了心事的太子殿下,于床笫间强迫缠磨上许久。那腻歪劲儿,直至第二日清醒,她也没想明白到底自个儿哪处突然就合了这男人心意。

    这般过去二十来日,没等到宁王殿下受命自荆州返京,元成帝再次昏厥。

    章和十九年七月十六,辰时三刻,帝崩于乾德殿中。遗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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