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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的布料黏在身上,雨水顺着额前散乱的碎发往下滴,眨一下眼睛,视线都模糊了。

    他说:“下雨了。”

    易晖狠狠咬牙,像是忍受不了他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疾步向前,把手里的伞塞到周晋珩怀里,转身就走。

    周晋珩连忙接了,然后迈步跟上,握着伞柄往侧前方送,尽量不让易晖淋到雨。

    索性离家已经不远,没走几步便到门口。

    这回是易晖先进去,他脱掉鞋子,挽起被泥水打湿的裤脚,动作有些急躁,站起来时差点撞到柜角。

    周晋珩在后面收伞,赶紧扶了一把。易晖甩开他伸过来的手,趿上拖鞋就进去了。

    好歹是安全回来了,晨起时就盘踞在心的焦虑不安总算散去几分。周晋珩在心里松了口气,望向窗外,竟有些感谢这场雨。

    因为下着雨,天气潮湿温润,跟去年这时候不一样。

    易晖进了屋子就拿着喷壶去厨房接水浇花。平时早上都是阿姨浇,今天他走得匆忙忘记了。

    那盆白雪花枝头挂着三两颗花骨朵,进入花期好几天都没开。S市的气候本就不适合养这种热带植物,易晖给它浇了很多水,那花苞沉甸甸地下坠,看着更不像打算露脸的样子。

    见易晖蹲在那儿拼命往花叶上喷水,周晋珩道:“明天我叫人重新送一盆过来,这盆有些年份了,浇水也不一定能开花。”

    易晖按喷壶的动作停住,人却还蹲在那儿。

    屋里冷气常开,进屋前易晖肩上淋了点雨,周晋珩怕他着凉,不顾自己浑身湿透,拿了毛毯过来:“先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他躬身把毯子盖在易晖身上,近看发现易晖的肩膀在发抖,好像真的冻着了。

    “冷吗?我去把空调关了。”

    周晋珩忙去找中央空调的开关,转了一大圈才在厨房旁边找到。关掉回来,看见毛毯搭在易晖脚边,走过去要给易晖再披上。

    刚捡起来,听见他在说话。

    声音微弱,像在自言自语,凑近勉强能听清几个字。

    易晖手握水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盆花:“不然……眼睁睁地看着它死吗?”

    周晋珩猛地哆嗦了下,手指关节倏然一松,未曾沾染温度的毯子再次滑落在地。

    8月21日,暴雨。

    去年的今天,周晋珩22岁生日,易晖荒诞如梦的一生戛然而止。

    那句“我来晚了”才是最大的讽刺。

    易晖蜷缩四肢,咬牙抵御寒冷的侵袭,还是身体里被肆虐发酵的凉气凝住血液,冻结心跳。

    既然来晚了,就不要再来了。

    第四十七章

    终究没有换一盆新的。

    周晋珩最近待的拍摄场地附近有花市,他早早地看中一盆白雪花,还有一盆在江家小院里见过的铁茉莉,都预付了定金。一场雨后,两盆花齐齐怒放,周晋珩趁拍摄中场休息去看,还给它们浇了水。

    老板问今天要不要带走,周晋珩摇头说:“先养在这儿,拜托您再照顾一阵子。”

    老板不解,劝道:“养这个不就盼着开花吗?喏,现在开了,拿着回去哄老婆再合适不过。”

    先前周晋珩同老板说过家中的老婆喜欢养花,现下的心境与当初大不相同,这断崖式的落差令他深感无力,随口搪塞道:“他还在生我的气,我现在拿回去可能就进不了家门了。”

    老板听了直乐呵:“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个年纪的老头怕老婆,没想到你们小年轻也是。”

    被口罩挡住的嘴角无奈地扬了下,周晋珩视线飘远,低声道:“是啊,怕……怎么能不怕呢?”

    下午打电话给阿姨询问情况,阿姨在电话里说:“看着跟平时一样,就是吃得不多,让他别顶着大太阳出门他也不肯,不过他自己买了把新伞,应该晒不着。”

    周晋珩愣了下,随即轻叹一口气:“嗯。胃口不好可能是因为天太热,晚上做点清淡的吧。”

    阿姨问:“周先生回来用晚餐吗?”

    “我不了,还有工作。”停顿片刻,周晋珩接着道,“如果我回去,他该更吃不下了。你也不要在他面前提我,一切顺着他的心意就好。”

    挂断前,阿姨的劝慰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挂断后,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杨成轩嗤嗤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个家的保姆呢,怎么,现在居然沦落到有家都不能回的地步了?你这是养了个情人还是供了尊大佛啊?”

    自打上次在江家门口吵了一架,杨成轩对周晋珩说话更是阴阳怪气,不调笑几句就浑身难受。

    偏偏两人从小到大关系铁得恨不能穿同一条裤子,这点小矛盾影响不到稳如磐石的友情,闲来无事或者遇到困难还是会想到对方。所以杨成轩又来探班了,顺便跟这部综艺的导演混熟,拿下了下期首都拍摄部分的场地供应。

    “生意不是谈完了吗?”周晋珩看都没看他一眼,“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杨成轩哼了一声,边掸烟灰边说:“满打满算我还能在国内待一个月,这个节骨眼上我抛下约会来找你,你非但不感动还赶我走,是不是人啊?”

    周晋珩在躺椅上坐下,身体向后靠,闭上眼睛问:“什么时候谈的对象?”

    “也不算对象吧,说是炮友也不太准确,毕竟平时能聊上两句。”杨成轩无所谓道,“他也是学画画的,不过更擅长做衣服,喏,我今天穿的这衬衫就是他给我做的。”

    说着凑过来非要周晋珩看看他的新衣服,周晋珩对他这种明着炫耀暗里秀恩爱的行为十分反感,皱着眉推开他的脸:“行了看见了,别逼我把你踹出去。”

    杨成轩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没完没了道:“你是没看见,他踩缝纫机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对比之下伤害成倍递增,周晋珩烦不胜烦:“那就好好对人家。”

    在烟灰缸里把烟暗灭,杨成轩嬉皮笑脸:“我对他挺好的啊,他要什么我给什么,除了名分。反正他也不见得想要,大家出来玩儿嘛,何必给自己套上这些无用的枷锁。”

    这话有暗讽周晋珩的意思。曾经的周晋珩恨极了这枷锁,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它劈开,再丢掉,现在却转了性,自己拿起来往脖子上套。

    “说起来这么多年,你的口味我还真是捉摸不透,上学那会儿喜欢方宥清那种清冷挂的,后来喜欢个傻子,现在这个除了长得有点像,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瞧瞧这暴脾气,把你脸搞伤还不让你进家门,我那个至少乖巧懂事。”杨成轩越说越觉得好笑,“你到底喜欢他哪儿啊?亏我上次给你搞来那堆晦气资料,搞了半天你没疯啊,真拿他当替身呢?”

    周晋珩摇了摇头,不知在回答哪一句。

    杨成轩忍不住追问:“这回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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