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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间局势已定。

    宁王掌控了皇宫,大怒命人加紧灭火,此时火势将将灭去。

    晨时废太子上了街听闻百姓议论,若无其事买好药与干粮,回到歇脚地。

    此处不能久留,四弟搜不出皇帝尸体,定然会觉得皇帝是出逃了,恐怕马上便要派人封城追查。

    可怜二弟烧还未退便要随他赶路。

    废太子离开一会,皇帝已醒来了,坐在床边垂着头。他依旧发着热,面颊通红,长发凌乱,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神空洞。废太子解释道服药后我们要暂且离开,我已吩咐在京中的眼线为我备好马车,皇帝也不言不语,只是乖乖点头。

    他去煎药时皇帝却不安分坐着,脚步虚浮地站起来,摸索着来找他,因目盲还险些绊上一跤。废太子劝他休息他也不回话,毕竟喉咙烧坏了,难以正常说话。废太子只好牵着他的手引他一块儿走,在厨房煎药时,皇帝还要亦步亦趋拽着衣角。

    废太子啼笑皆非。

    这五年来他也关注天子动向,闻那人振朝纲,治天下,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那本应是他的位置,他苦学十数年,学天下之道学兴民之法,就为了坐上那皇位。二弟取代了他,若说心中没有怅然,那未免过于虚伪。

    但望着那过往懒散随性的皇弟锋芒毕露,才华尽现,他也不无感慨。

    助他出逃的心腹义愤填膺,劝他养精蓄锐,日后东山再起将那皇位夺回,而他拒绝了。这天下仅需要一个皇帝,只要能好生对待臣民,那这人是他,还是他的二弟,又有何分别?

    只不过他与二弟立场相悖,纵使二弟对他有情,身份也会使他们相杀。既然注定水火不容,不如终生不再相见。

    二弟坐上了皇位,往后天下是他的,天下万千奇珍也是他的,要什么东西要什么人都应有尽有,见惯了,迟早会将自己这皇兄忘却。

    往后再听闻皇帝削弱外戚,在朝中肆意妄为,他也仅是一笑而过。

    二弟已然强大,雷霆手段,不再为他人所制,他不无欣慰。

    然而昨夜见他一心寻死,为自己所救后又哭求自己带他离开,如今再见这人像孩子一般粘着自己。废太子心如明镜,自然能明了他心中所想。

    他一手端药,一手牵皇帝回房,之后亲手给皇帝喂药。药味苦而难闻,但皇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并未有半点抗拒,只是手上紧紧拉着他衣角,仿佛这样就能忍天下所有辛涩。

    他不抗议,废太子反倒是看不下去,喝完药后往他口中塞了粒糖,又喂他吃了早膳。

    马车来到院门口,废太子迅速收拾好行李,往他面上覆了一人皮面具,稍作修饰,好躲过城门口的盘查。

    他们出逃顺利,一路并未被任何人发觉。药效所致,在马车上皇帝又断断续续发起昏来,将头枕在废太子腿上入睡。马车颠簸,他却睡得沉,只是眉头紧皱难松。

    到邻城后他们更换马车,连着赶路两日,未曾停下。皇帝始终昏昏沉沉,烧退了,但精神极差,半个字都难出口。

    废太子有满腹疑问,但怜惜他这模样只能按下不提,待二弟好转后再问不迟。

    回到自己所居山谷时正是午时,皇帝仍在沉睡,废太子抱他下马车,让他暂且躺着歇息,自己则去洗浴净身。

    着衣时他听侍女惊慌来报,主上带回之人已醒,似是发了癫。废太子急急赶回,皇帝模样惊悸,两手四处摸索,口中用粗哑声音喊着难辨的“皇兄”。

    废太子捉住他手,他立刻如藤蔓一般缠上,目中已溢出泪来,含糊地说着什么。废太子拥他在怀,凝神听,才勉强听出,他正问着:“我的剑呢?”

    剑?

    废太子怎知他什么剑,滥竽充数,命侍女呈上自己如今的佩剑。皇帝连忙抓到手中,如惜命一般抱着,发抖许久,忽将剑拔出鞘来,左手向剑锋而去。

    “皇兄,皇兄……”他艰难地叫着。手臂还未在剑上划出血口,废太子已一惊,心头顿时火起,怒将那剑夺走,锵啷一声扔在地上,狠狠抓住他的左臂。

    废太子声音已沉:“左臂上的伤都是你自己划的?”

    皇帝目光空茫,嘴唇发白,只低声问:“我的剑……”

    废太子道:“莫要再提什么剑,我丢了!”

    皇帝浑身一震,神色哀怆,呼吸急促。废太子还欲再逼问,他已又落了泪,将头颅埋在废太子肩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废太子隐隐觉察到不对,二弟这模样怎像是丢了魂?

    怒火未消,心疼又起。他强逼自己冷静,手抚怀中人的后脑,一下一下抚摸,轻声道:“要什么剑,皇兄在这儿还不够吗?”

    第十六章

    皇帝的眼泪仍掉个不停,染湿肩头衣料。他从未发现自己二弟是这般爱哭的一个人,耐着心安抚好一会儿,才又捧起皇帝的脸。那削瘦面庞上布满泪迹,凄凄惨惨,怎有半点天下之主的气度。

    废太子道:“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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